此刻的王游，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之中。
周身虛無，霧氣茫茫。
漫無目的，行走于天地之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游發現，前方出現了一道光。
走到近前，才發現這光，是從門縫透出來，猶如一圈光帶。
“一道門？”
王游細細打量著眼前這扇憑空出現的門。
平平無奇，普普通通。
毫無標識，也無指示。
微微低頭，看向那門把手，王游緩緩抬起胳膊，在即將握住時，猶豫了。
門後有什麼？
又通往何地？
一無所知。
但別無選擇，這可能是唯一解決眼前困境的辦法。
不再猶豫。
抓住把手的瞬間，只感覺一股涼意涌入體內，猶如握住寒冰。
沒有松手，而是試探性地轉動。
嚓！
細微的機械性的聲音響起。
身體好似被無形之力支配，隨著推門，直接走入光里。
……
“小游。”
“三年了。”
耳畔忽然響起那熟悉的聲音。
手掌上，傳來溫熱粗糙的觸感。
心神大震，王游努力想要睜開眼楮，去看看那記憶中的身影，可全身卻絲毫沒有知覺。
“奶奶！”
想要喊出，呼喚那一直埋藏在內心深處，最思念的人。
很顯然，不可能。
“鋼蛋！”
“句芒！”
“鐵鍋！”
“太一！”
“徐元！”
“綠衣！”
“黑衣！”
“褐衣！”
隨之，每一次毫無回應的嘗試，都讓王游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甚至最後，成了絕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感應到奶奶離開，王游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除卻一眾靈獸，化身之外。
他記得……
第三界，賈文和，公孫起，九州，元老會，以及……
羽靈筠！
還記得……
離州，岩漿湖空間。
凝練藍衣化身，晉升超脫。
對！
晉升超脫境！
王游猛然想起，隨即陷入沉思，“難道這一切是幻境？”
就在這時，開門聲響起。
隨後，便是有些凌亂的腳步。
“咦？七床那個陪護的老奶奶呢？”
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應該是去打飯了。”
回答她的，應該是一個中年女人。
語氣中帶著歲月沉澱的穩重與成熟。
“哎。”
年輕女人許是涉世未深，此刻生出幾絲多愁善感，嘆了口氣。
緊接著，王游便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翻動，隨即便再次听到那年輕女人開口。
“還真是厄運專挑苦命人，這麼年輕，一場車禍變成了植物人，那老奶奶年紀都這麼大了，用自己一生的積蓄保了三年，如今還要在外面撿廢品來維持治療。”
“曉雯，你剛實習，等你以後就明白了。”
中年女人冷漠的語氣，帶著說教，“這世間上，只有一種病，那就是窮病。”
片刻沉默，年輕女人才輕嗯了一聲。
是敷衍，還是其他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躺在病床上的王游，也猜到這兩個人是護士，他努力地想要動幾下，吸引對方的注意，可最後還是徒勞。
此刻的他，只感覺自己的心髒就像是死了般，哪怕主觀想要通過憋氣，引起心髒快速跳動，都是無用。
換句話說，如今這個狀態的王游，跟死了的最大區別，就是他還喘氣。
苟延殘喘！
心中苦澀，王游不知道眼前這一切，是幻覺？
還是說因為車禍變成了植物人，至于過去在第三界內發生的種種，不過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時，可能是手頭上的工作已經完成，年輕護士再次開口。
“王姐，我听說這人不是那老奶奶的親孫子。”
“這年頭，窮人可憐窮人。”
畢竟年長，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中年護士語氣一頓，“我听其他科室的人說，那老太太自己已經是晚期了。”
“啊？”
年輕護士嚇了一跳，隨即意識到什麼，連忙壓低聲音，“真的啊？”
“嗯。”
中年護士隨口說道，“走吧，今天上午有的忙呢。”
腳步聲漸漸遠去。
隨著關門聲，病房內再次歸于安靜。
奶奶病了！
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
王游此刻，肉體上，並無異常，但精神上，就如溺水者，扼住了命運的咽喉，難以呼吸。
“到底是什麼情況？”
哪怕多智如妖，腦子中也是一片漿糊。
叮！
病床旁，不知道是什麼儀器，忽然發出一響輕聲。
可除了王游，並沒有其他人注意。
意識漸漸模糊，王游再次陷入沉睡。
“小游，奶奶不能陪你了。”
“小游，是奶奶沒用。”
“小游，奶奶可能等不到你醒來的那一天了。”
“小游，答應奶奶，別放棄，活著總會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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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游……”
斷斷續續的聲音，似耳畔低語，又似天邊回響。
“奶奶！”
王游猛然睜開眼，直接坐起身！
入眼，一片虛無。
王游看向雙手，虛握了幾下。
閉上雙眼，回想那片刻記憶。
良久，深深呼出一口氣，低喃一聲，“剛才，那是？”
身臨其境，仿佛真實發生。
“現在想來，那並不是真的。”
之前心亂難定，現在已然想起，奶奶去世在他車禍之前。
這一幕，不可能發生。
“平行世界嗎？”
“或許說，這是一個夢？”
“若是夢，又代表了什麼？”
環顧四周，之前那門，早已不見蹤跡。
王游眼底浮起哀傷，“還是沒有見到奶奶最後一面。”
站起身，王游遵從內心，選擇一個方向。
一步，一步，繼續漫無目的，開始獨自行走。
直到……
前方再次出現一扇門。
門縫透出的光亮，猶如豐碑。
有過一次經驗，這次站在門前，握著把手，王游深呼了一口氣，緩緩推開。
“你是病人家屬嗎？”
光亮消失，眼前站著一個中年護士。
短暫的恍惚，王游的目光，落在護士胸前印著笑臉的工牌上。
姓王？
“嗯？”
見王游沒有回答，那王姓護士露出一絲不耐，“七號床的病人，已經下了病危通知……”
王游忽然想到什麼，直接越過護士，幾步便朝病房跑去。
“唉，你這人……”
根本顧不上許多，王游推開門，雙眼看向病床之上。
那緊閉雙眼，已然病入膏肓，但仍舊慈祥的老人。
想要張嘴，可喉嚨就像堵住一般。
“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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