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
剛走出門，身後便傳來安功山的聲音。
王游停下腳步，側過頭，淡淡開口，“有事？”
片刻沉默，安功山幾步走到王游面前，猶豫之下，“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你是你，她是她，我要弄死你，有很多辦法，沒必要在這上面耍什麼手段。”
二人的矛盾不可調節，王游知道，安功山也知道。
听到這話的安功山，出乎意料沒有惱怒，反而是松了口氣。
“那等九龍問鼎盛會之後，我會找你。”
說完，安功山可能怕王游不理解，隨即又解釋道，“我等了十二年，無論結果如何，總要有個結果。”
王游面色一怔，不由收斂情緒，皺著眉頭看向安功山，眼神中帶著三分審視，還有七分困惑。
“沒必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安功山好似放下了什麼，難得露出笑容，“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尋遍九州名醫，那時候我就知道，整個家族，只有我的心髒適配淺雲，在你說出換心的時候，我就明白你確實想救她。”
在說這話的時候，王游居然在安功山身上，看到了本不該出現的灑脫。
“看來你也並非一無是處。”
王游聲音很冷，卻听不出一絲譏諷，“但你有沒有想過，她知道真相後，該如何活下去？”
“沒有人會告訴她。”
二人並行，走在院中，“我會除掉那兩個侍女，而你，我相信不會說。”
或許，安功山的溫柔全都給了安淺雲，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听不出一絲情緒波動，仿佛是一件極其平常的小事。
“還真是冷血。”
王游記得那小紅小蘭是安淺雲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如此跟安功山應該也是如此。
“事後，就麻煩你護送淺雲回震州了。”
安功山笑了笑，隨即看向王游，“當初宴請時，我不該自負，若直接毒殺你，後來也就沒有那麼多糟心事了。”
回想二人初見，王游以絕對碾壓的姿態，奪得榜首，隨即應邀赴約，談不上相談甚歡，但也不至于冷臉，之後隨後的相互利用，反目成仇，更多是形勢所迫，或性格使然。
“你若是動手，恐怕今日也站不到我面前。”
聲音很輕，但不容置疑，即便是安功山，也是贊同地點點頭。
“九龍問鼎盛會改成奪五魁，五項五魁首，才有資格最終一戰，勝者便是扛鼎之人。”
頓了頓，安功山繼續開口，“為了避免一人多佔名額，奪得魁首之人，便不用參與其他比拼。”
“呂太玄這麼自信，世外桃源能獲得一項魁首？”
若說臨時更改比拼方式是針對王游，那新規則，就是杜絕那種冠壓群雄，獨領風騷之輩。
“因為有一項，是斗蟲。”
安功山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世人誰不知道艮州是斗蟲興起之地，呂太玄如此堂而皇之的以權謀私，好生不要臉。
王游張了張嘴，但眼中帶著一抹古怪之色，不由疑惑問道，“其他學院都同意了？”
“九大學院，五項五魁首，即便有人不願意，也是五比四。”
安功山冷笑一聲，“每一屆九龍問鼎盛會，除了讓年輕一代同台競技，還有就是重排九大學院之間的名次。”
王游恍然大悟，不出意外，這是最後一屆九龍問鼎盛會，雖然學院本身實力過硬，不會太過在意這樣的虛名，可對于末尾的學院，卻是不小的榮譽。
“原來是這樣，難怪要選出五個魁首才實力比拼，顯然這五家學院已經串通好了。”
五家學院，抱團取暖，將自己的看家本事，充作一項比試。
換言之，五項五魁首，很有可能就是倒數五大學院搞出來的陽謀。
“只有弱者才會在乎這些虛名。”
對此行徑，以安功山那孤傲的性格，自然嗤之以鼻。
“但不得不說，很有效果。”
王游一路走來，充斥著陰謀詭計，他倒覺得呂太玄這一手玩得雖然惡心，但不失為一種最利己的辦法。
只是……
斗蟲？
“或許吧，反正已經跟我沒有關系了。”
安功山輕嘆，雖然嘴上這麼說，但總歸是不甘心，畢竟他為了九龍問鼎盛會努力多年，卻被那些上位者的一己私欲搞得支離破碎。
“既然如此，那不如明日就幫你妹換心？”
王游嘴角微微上揚，但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你就這麼想讓我早點死？”
安功山腳步一頓，隨即微微彎著頭，盯著王游。
二人對視，良久，皆是大笑出聲。
王游和安功山有仇嗎？
有，而且是勢不兩立，不死不休。
可這不妨礙能有短暫的和平。
或許，最了解你的人，不是身邊的朋友，而是敵人。
為了打敗你，猶如潛伏陰暗之下的毒蛇，但凡有一絲松懈，便是一口。
安功山知道，他在與王游的博弈中，敗北了。
這無關乎雷神，或者是安家，只是單純這兩個人之間。
只因為，王游知道了他的軟肋。
安淺雲。
良久，安功山忽然開口，“你感覺淺雲怎麼樣？”
“嗯？”
王游看著一臉認真的安功山，好似想到什麼，露出一絲錯愕。
“淺雲很喜歡你。”
安功山聳了聳肩，臉上浮起一絲無奈，“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我太了解她，在她心中，我這個陪伴她十幾年的親哥哥，不如你這個認識不足半月的路人。”
“怎麼？你怕安家覆滅？”
王游沒有直接回答，其實他心里清楚，之所以安淺雲對他有好感，只因為心髒里面，有一張十御法御靈牌。
一個久居深閨，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又哪里懂什麼情愛？
不過是新鮮感加上十御法御靈牌的吸引罷了。
“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安功山明白王游是在轉移話題，便也在糾結，“你應該也知道，最近震州暗潮涌動，千年安定之下，讓他們忘了敬畏之心，自作孽，不可活。”
語氣一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只是擔心淺雲，她那麼善良，無依無靠，一定會被人欺負。”
聲音越來越輕，王游卻面色一怔。
但卻沒有說話，徑直朝庭院方向走去，丟下一句話。
“盛會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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