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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穩正漫不經心地朝著四周擴散著靈識,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王亥羽的氣息還在這附近,多半是借著隱身咒正龜縮在某棵大樹後面,伺機而動吧。所以他並不著急,仔細地擴張著搜索的範圍,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將他給逼出來。
“找到了!”
聶穩忽然間輕笑一聲,亮出先前那張青色長弓,順手從地上撿起三根枯枝,左目青光一掃後,立刻化為三支冰晶小箭,對著不遠處某棵大樹下開弓射出,口中喝道︰“還不給我滾出來!”
“ ”地一聲,弓弦復位,樹下憑空現出一道倉皇的半透明人影,被三支冰晶箭一齊擊中,又立刻化為煙塵消失不見。
“替身?哼!”
聶穩從鼻孔里發出重重地嗤聲,忍不住出言譏諷道︰“你這家伙別的不行,龜縮的本事倒是有一套,居然將隱身咒和替身咒結合起來使用,猥瑣程度實乃我生平僅見。有種就別躲著,出來與我堂堂正正斗上一場,大不了我讓你一只手,或者我干脆再把眼楮也給蒙上,怎麼樣,鼠輩,敢出來不?”
盡管聶穩已極盡嘲諷之能事,可周圍卻沒有一絲回應傳出,王亥羽還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他清楚聶穩那對冰之青瞳的厲害,據說凡是他的青瞳目光所及之處,無論生人死物,皆會在瞬間化為一片冰晶。面對擁有如此逆天神通的敵人,莫說面對面與其斗法,只要被對方看上一眼,就萬事皆休,這法還如何斗得?
然而就在王亥羽一籌莫展之時,轉機卻出現了。
只見以聶穩為中心,四下里忽然間開始濃煙四起,頃刻間便形成一大片濃稠霧霾,方圓百丈都被籠罩其中,且這霧霾不似尋常靄氣,能見度極低,哪怕是兩個人面對面地站著,也只能勉強分辨出彼此一道模糊的身形。
王亥羽見狀頓時大喜,煙霧咒術,這正是師弟方丑羽的拿手好戲,雖然無毒,但用來對付這冰之青瞳真是再好不過的法子。他剛想探尋方丑羽的所在,耳中恰恰傳來對方一道傳音。
“二師兄,我有一計,定可制服那青瞳仔!”
听完方丑羽的計策後,王亥羽更是喜上心頭,連呼好計,他萬萬沒想到平日里那個肥頭大耳的方丑羽,竟也有如此開竅的時候。
聶穩立于灰霾之中,面無懼色,只是臉色更陰沉了幾分。沒想到他剛剛罵完一個猥瑣的,這又出來一個更猥瑣的,就為了封鎖自己的霜天凍地咒,竟然連障眼法這種卑劣手段都使了出來。
不過鄙視歸鄙視,但聶穩此刻心中卻已沒有了輕視之心,因為不管是通過什麼方式,這二人終究是選擇了戰斗,明明有機會可以逃跑,但他們卻都留了下來。單單憑借這一點,他就不能再有半點輕敵之心。
只要敵人尚存一絲戰意,心中的弦就絕不可松開!這是他們的義父——精靈王百木悲雄教給他們十二異瞳靈的第一戒律。聶穩的性子雖然狂傲,但這一條,他也奉若神旨。
王亥羽結束了隱身咒法,此刻位于伸手不見五指的灰霾之中,隱身術已然不再需要。他按照方丑羽先前的布置展開了行動,竟然大喇喇地朝著記憶中聶穩所在的方向走過去,直到他看見對面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時,與那影子的距離已經只有不過丈許的距離。
“哼,想不到吧。”
王亥羽這一次甚至沒有掩飾聲音來源,嘲諷道︰“大名鼎鼎的冰之青瞳聶穩,如今在我師兄弟面前,也會有束手無策的時候,哈哈。”
聶穩略有些意外,他竟敢走到與自己如此之近的距離,而且還出言相激,這分明是挖好了坑等他去跳。他倒也不笨,剛想開弓一探虛實之際,身後又出現了一道肥胖的身影。
“青瞳仔,遇上爺爺我算你倒霉!”
方丑羽也不掩飾他的聲音來源,笑聲中偶爾還夾雜著一兩聲咳嗽,看來聶穩先前那一拳已經讓他受了不輕的內傷。
“在這灰霾之中,你的冰之青瞳也就廢了,接下來,爺爺要將剛才那一拳百倍千倍地奉還給你!”
話音剛落,方丑羽那邊便有弓弦復位之聲傳出,聶穩本能地躲閃開,但身後卻並沒有任何攻擊傳來,就在他疑惑不解地轉過身後,後背卻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而且那拳頭觸感冰涼,似乎並非肉身,而是金石之類的拳頭。即便他此刻全身附著一層冰晶鎧甲,卻依舊是感受到了那拳頭上的不俗力量,好像只憑剛剛那一擊,他的冰晶鎧甲便已裂了開來,如若再挨一拳,恐怕連脊椎骨都會斷掉。
聶穩驚恐地轉過身,卻只能見到一個模糊的龐然巨影,與剛才那只暴君偃甲差不多體型,莫非那家伙已經破冰出來了?
不,不對!
聶穩否定了這個想法,眼前的巨影兩只手臂俱全,絕不是剛剛已經被自己斬斷了一臂的暴君,而且眼前這家伙的力量,似乎比起那暴君還要強上許多。
“哈哈,怎麼樣?”
王亥羽適時地再次嘲諷道︰“不妨告訴你,這只叫作凶帝,力量是剛剛那只暴君的兩倍,是我身上最厲害的偃甲。剛剛那拳,是為了被你斷去一臂的暴君,接下來這一拳,是替丑羽出氣!”
王亥羽話音未落,那暴君再次舉起銅鑼大的拳頭,作勢又要一拳砸來。
聶穩吃了苦頭,自知僅憑自身力量是無法抗衡這偃甲的,于是明智地選擇避開鋒芒。豈料他剛抽身後退,身後卻又傳來巨痛,原來竟是那方丑羽在他身後放了一道雷光咒,而且正好擊在剛剛被凶帝砸開的冰晶裂縫上。
“啊!”
聶穩疼得齜牙咧嘴,好一陣才緩過來,他急忙側過身子,再不敢單獨面向哪一方。
“哈哈,什麼冰之青瞳,也不過如此嘛!”方丑羽得意的聲音傳來,“還不是被我師兄弟給耍得團團轉。”
聶穩強忍住疼痛和怒氣,咬牙強笑道︰“哼,兩面夾擊,一方虛晃,另一方實攻,這就是你們的戰術嗎?”
“不錯!”王亥羽應道︰“可就算你知道也沒用,我二人這般虛虛實實之下,你覺得你能支撐到幾時?”
“哼、可笑!”
聶穩忍不住啐了一口,隨後仰天狂笑道︰“你們當真以為,憑借這些許灰霾,就能封鎖我的冰之青瞳嘛?呵呵,今天就讓你們兩個膽小鼠輩開開眼,什麼是實力上的差距!”
“左目霜天,右眼凍地,所目之處,天地皆青。冰之青瞳,開天目!”
聶穩憤怒地吼出聲來,一直緊閉的左眼此刻終于睜開,右眼也開始有青光涌動,雙目中涌出的青光迅速交匯,于其天靈蓋上方出現一只巨大的青光之眼,對著這漫天霧霾,眨動!再眨動!
青光四射下,四周不斷升騰的灰霾忽然間停緩了下來,空中無數細小微塵均被蒙上一沉冰晶,紛紛落地,前一刻還伸手不見五指的灰霾之地,下一刻竟灑下一陣冰晶之雨,冰塵在微弱的月光下折射出好看的顏色。
“接下來就輪到你們兩個!”
聶穩怒吼一聲,天靈蓋上方的青光之眼消散不見,雙目卻恢復了青光,目光如電一般向著兩側一齊望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卻再一次發生了!
聶穩雙眼中青光大盛,視線惡狠狠地同時向兩旁掃去,豈料下一個瞬間,他自己竟然整個被冰凍了起來!
“哈哈,成功啦!”
王亥羽見狀高興地叫出聲來,一把推開身前一具手持銅鏡的偃甲,興奮地朝著被冰凍地聶穩靠了過去。方丑羽也是一臉笑意,忙丟下手中的巨大冰面鏡,也朝聶穩靠了過去。
“真沒想到。”王亥羽一邊打量著聶穩的冰晶雕像,一邊感嘆道︰“師弟你竟能想出如此妙的法子,看來我平時還真是小瞧你了。”
“這就叫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方丑羽不無得意地拍著胸脯說道︰“我那老不死的爹最愛用這種法子,就連他那兩具貼身偃甲也是這套路,所以我才說嘛,這家伙踫到我算是他倒霉。”
“方伯父不愧是本門唯一的通竅境咒者。”王亥羽也樂著拍馬屁道︰“師弟你有這樣一位了不起的父親,師兄我可是羨慕地很呀。”
“唉,那糟老頭就算再厲害,也比不上師兄的玄爺爺當年半分神勇,一百年前,鬼甲子王必烈的名頭,那可是震驚北穹呀,師兄你那對凶帝暴君,不就是他留下來的麼?”
“是呀,不過我本事低微,雖有上好偃甲卻無法發揮出它們的真正實力。”王亥羽自嘲道︰“如果玄爺爺他在天有靈,估計都會被我這不孝子孫給活活氣死吧。”
“師兄快別這麼說,你年紀輕輕修為就能有這般境界已經很厲害了。”方丑羽出言安慰著他,卻又話鋒一轉,若有所指地道︰“而且今後如果四師弟他坐了掌門,想必也絕不會虧待你我,到時候這鴉門之內,師兄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必你玄爺爺知道你如此出息,也會覺得欣慰吧。”
王亥羽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卻沒有再說話,良久他忽然想起來,除了聶穩之外,應該還有一名異瞳靈在才是,但是他舉目四望,卻已沒了那人的影子,不僅是他,就連韓不恭也不見了蹤影。
“他們走了更好。”
方丑羽也發現了這點,道︰“我們還是趕緊回鴉門吧,這些異瞳靈個個修為了得,我們能勝過那聶穩已純屬運氣,我可不想再遇上另一個。”
王亥羽心中有些擔心他的小師妹,但是一想到那邊有鴉子羽在,也安下心來。因為如果連鴉子羽都保護不了小師妹的話,他去了也是白搭,于是點頭同意道︰“好,我們走吧。”
“走?往哪走?”
一陣並不陌生的笑聲冷不防地自二人身後響起,這令王亥羽頓時頭皮發麻,心中一寒,臉上神色霎時劇變,剛想轉身回頭,二人卻轉瞬間被凍了個結結實實。
聶穩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上前來,圍繞著三座冰晶雕像兜著圈子,臉上全是不屑的笑意。最後他停在了自己的那座冰雕前,一拳轟爆了那座雕像,里面竟然空無一物。
他慢悠悠地欣賞著王亥羽和方丑羽的冰雕里兩張極度扭曲的臉,沖他們各自啐了一口。
“你們這兩個蠢材,以為只有你們會分身咒嗎?嘿嘿,用鏡子來對付我,也虧你們想得出來這一招,可惜我的天眼早就看到你們手中的鏡子了,瞧把你們兩個給樂的。我這具分身是我自己凍住的,就是想看看你們現在被凍住的這幅表情,哈哈,兩只螻蟻,還真以為能打敗我,真是不自量力!”
約莫在小半個時辰之前,當聶穩還在和王亥羽兩師兄弟玩著捉迷藏的游戲之時,現場兩個原本各立一邊打算袖手旁觀的人,或許是不甘寂寞,又或許是為了方便觀戰,隨著各自腳下不經意的挪動,兩個人的位置居然漸漸地靠攏到了一起。而後,自稱南辰的碧瞳青年無意間打量了一眼玉面公子的面色,順手便從懷中摸出一顆翡翠珠子,冷不丁朝對方擲了過去。
韓不恭下意識祭出一只影手將其截住,本以為是對方發起突襲的咒印珠,豈料靈識一掃後並未發現異常,拖到近前一看,這才發現卻是一顆碧綠色藥丸,于是他抬起頭,不解地望向對面的碧瞳男子。
“吃了它。”南辰不失友善地笑著拱手道︰“看閣下面色蒼白,多半是體內靈力不濟所致,而能夠讓太微四秀中的玉面公子耗費如此靈力的對手,這一帶想必只有那只白首烏了。我可不想沾了他的光,這顆歸真丸可以幫助閣下快速回復靈力,待閣下恢復如初,不知可否賞臉,讓我見識見識大名鼎鼎的暗影七殺術?”
韓不恭聞言,輕笑一聲,也不言語,張口便將那碧綠藥丸給吞入口中。
“咕咚”一聲,藥丸剛剛下肚,豈料下一刻,對面的碧瞳男子卻鼓著腮幫不懷好意地大笑起來,邊笑邊搖頭道︰“呵呵,傳言說太微四秀不過是初出江湖的四只嫩雛,今日一見,方知此話果然不假,哈哈哈哈。”
韓不恭聞言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陌生人隨手給的一顆藥丸,你辨都不辨就一口吞下,難道就不怕那是毒藥?”南辰掐著腰笑道︰“實話告訴你,剛剛那顆根本不是什麼歸真丸,而是吸靈丸。不信的話你可以內視你的丹田氣海,此刻你原本就所剩不多的靈力,恐怕要被吸光咯。”
韓不恭聞言未露驚慌之色,內視一番後發現果然如對方所說,那顆翡翠藥丸正在自己體內瘋狂地吸收著氣海內僅存的靈力,很快他便覺得四肢無力,幾乎連站都沒法站穩。可他仍舊沒有絲毫慌張神色,強撐著身體不倒下的同時,嘴角反而微微翹起,嘲諷道︰“沒想到呀,真是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
“喂喂喂,”南辰邪笑著應道︰“可別隨意給我下定義。沒記錯的話,我倆可是初次見面,你憑什麼判斷我是哪種人?所以說嘛,像你們這些出身名門的少爺千金,最好對付了,遇事只會憑自己的第一印象去感覺,殊不知,這世道險惡,不容半點真性人。”
韓不恭此刻體內靈力終是被那顆“吸靈丸”給一掃而空,他再也堅持不住,索性就不再強撐,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可即便到了如此局面,他仍是毫無懼意,反而歇斯底里地放聲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南辰微皺眉,問道︰“我有說錯什麼嗎?”
“不,你沒有說錯。”韓不恭道︰“我是在笑我自己。”
“哦?”南辰不解。
“你深居西關,不清楚中原風俗。在我們中原,但凡門派之間弟子斗法,是絕不屑耍這些手段的,只有那些九流草莽之輩才會樂此不疲。”韓不恭輕笑一聲,道︰“我笑我初到西關,不知此地風俗,先前與鴉子羽一戰又光明磊落,卻沒想到盛名如百木靈族,反倒如我中原的那些江湖草莽之類。韓不恭這一次甘心認栽,算是受教了。”
听完韓不恭拐著彎的一番嘲諷,南辰並不生氣,反而笑得更歡了,道︰“君豈不聞,兵不厭詐乎?”
韓不恭這次干脆不再理他,閉上眼楮盤起膝蓋,試圖調集體內剩余的靈力,看能不能將那吸靈丸給逼出來,但好不容易重新聚集的靈力一靠近那藥丸,便立刻被其吸收,根本奈何它不得。
就在韓不恭束手無策之際,那吸真丸卻又有了變化,迅速地消解起來,與此同時,一股充沛的靈力開始源源不斷地灌入他丹田之內。
“哈哈,韓公子休要動怒。”
南辰應該是發現了韓不恭的表情變化,適時地解釋道︰“先前不過與閣下開個玩笑,看看玉面公子是否真的如傳言中一般從容淡定,今日一見,果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玉面公子一謂當真是名副其實。我那顆的確是歸真丸,不過在它發揮效用之前,需要先吸取體內的靈力作為引子,這樣它恢復的靈力便會更加精純,也省了再次煉化的工夫。”
韓不恭不苟言笑,緩緩站起身來,感受著全身上下充盈的靈力,的確比自行恢復的靈力要精純許多,但他卻臉不紅心不跳地板著臉道︰“即便如此,你也別指望我會原諒你。我這個人,最討厭被別人戲耍。我十歲那年,曾經被某人戲耍過一次,那滋味極其不好受,從那以後我就發誓,往後只有我韓不恭戲耍別人的份,你今天算是徹底惹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