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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韓棄這麼一長串頭頭是道、有條不紊的敘述,葉天語顯然無須再辯駁什麼,何況此時的他已經將他最大的秘密暴露在了眾人眼前,再怎麼辯解也是無用,只听他一陣仰天狂笑,笑聲中帶著幾分癲狂之意,待他止住笑聲之後,抬眼掃視了周身八人一圈,最後視線還是落在了韓棄身上,問道︰“想不到竟是我自己畫蛇添足,不過也真虧你能說動我這幾位師兄,還串通他們一起布下了這個局。但既然你們早就認定我有問題,大可直接出手將我拿下,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因為我一直當你是我的葉師弟!”趙溫尤終于忍不住叫喊道︰“是我和韓棄說,除非你主動露出馬腳,否則我絕無法相信,那個平日里一直善良謙讓的葉師弟,竟會是這一切的幕後之人!”
葉天語聞言轉過身子,沖趙溫尤施然一笑,只是那笑容中並沒有夾帶歉意,反而滿是嘲笑的意味。
趙溫尤見到他這副表情,當即不免心如死灰,他怒極反笑道︰“好,很好,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只問你三件事,韓遲是不是你殺的?林顯雨還有命沒有?正帆之死,當真只是個意外麼?”
“是,沒有,不是。”葉天語很是大方,一口氣回應了趙溫尤的三個問題,只是語氣冷淡之極。
“那你的目的是什麼?”趙溫尤心中似乎對這些答案早有預料,因此葉天語話音剛落,他下一句質問便已脫口而出。
“呵呵,”葉天語干笑一聲,“三個問題我已經如實回答,趙師兄難道不識數麼?”
“好好好,且不管你是何居心,既然你已親口承認殺害同門之罪,那我便也只有先斬後奏,代師門擒下你這叛逆!”語畢,趙溫尤便要祭劍動手。
“呵,擒我?”葉天語眼眸中露出一抹不屑神色,別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冷笑著問道︰“你胸口的那道疤,如今已經復原了麼?”
他這話,令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唯獨趙溫尤面色忽然大變,一時竟忘了要祭劍的動作,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葉天語,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你?四年前雪夜的那個神秘黑衣人?”
“原來你還記得,”葉天語淡笑道︰“我還以為這幾年身為昆侖六子之首的無限風光,讓你早已忘卻了此事,看來你這人還不算太蠢。”
“安能忘記,”趙溫尤此刻已經收斂好神色,單手隔著衣衫撫摸著胸口的那道猙獰傷疤,咬牙切齒道︰“拜你所賜,這烙印,令趙某至今刻骨銘心!”
趙溫尤這時才明白過來,方才听葉天語說弋冬是第二個見到他這幅姿態的,而自己,竟是那第一個。
兩人‘敘舊’完畢,雙方的眼神逐漸變得堅毅,在場所有人都已明白,一場大戰已經無可避免。
如今的局勢,從表面來看,葉天語處于明顯的劣勢,可從他渾身散發出那股雄渾氣機來看,這家伙的真實道行顯然已經達到了通竅境,這個境界,對于弋冬和趙溫尤之外在場其余六人來說,似乎還有些遙遠和陌生,只不過有一點,卻是所有修術術士都心知肚明的。
北穹術士何其多,卻只有在達到通竅境之後方能被奉為萬人敬仰的高級術士,並不是沒有其緣由。高級術士與中級術士之間的這道分水嶺,稱之為天塹鴻溝也不為過,否則如趙溫尤和弋冬這等天資卓越的年輕後輩們,也不至于要在此道鴻溝之前止步數年之久。可一旦跨越過這道鴻溝,其受益也可想而知,有幸突破至通竅境的術士,其道行絕不僅僅只是表面的從七十九尺提升到八十尺這般簡單,而無疑會是一次質的飛躍。
想到這里,韓棄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雖說他這場精心布局一切順利,成功讓葉天語自曝出其真實實力,但是誰成想他竟是一位達到了通竅境的高級術士,這一點算是完全超出了韓棄的預料。如今他們八人合力能否將他拿下,只怕還是兩說之事。
大戰之前的寧靜如期而至,但很快便被趙溫尤的聲音打破。只听他長嘯一聲,眼角微微有些抖動,偏過頭沖韓棄等人傳音道︰“此人修為已經達到通竅境,我們中沒有一人是他對手,唯有聯手尚可與之一搏,切記不可單獨冒進。”
見眾人對此並無異議,趙溫尤才繼續部署道︰“此戰由我和柳師弟從正面與他對決,鼎武同司可冠從兩旁策應,韓不恭可從其背面進行牽制,葛三青和這位弋兄弟則要設法近其身,以求近身壓制。”
眾人聞言雖未應聲,卻全都按照他的部署各自行動起來,昆侖山的兩人如此作為乃是情理之中,可連韓不恭和葛三青等人竟然也未提出絲毫異議,可見他們與趙溫尤雖然並不處在同一立場,卻顯然也對他的應戰部署能力極為地認可。
唯有被漏掉的韓棄忍不住郁悶地發問道︰“那我呢?”
趙溫尤望了他一眼,緊繃的面孔在此刻竟有些許放松,咽了口口水方才一臉鄭重地道︰“稍後我需全力應戰,無法分神照料全局,所以需要由你來負責全局指揮!”
趙溫尤此話一出,不僅韓棄和其余幾人都大覺意外,就連那被眾人采取合圍之勢團團圍困住的葉天語,心中也暗暗感到不可思議。
趙溫尤是何種脾性,其他人或許不清楚,可葉天語和他已經有十余年的交情,雖然後者在這段同門之誼中有所藏私,可趙溫尤卻是從始至終都做到了坦誠相待。是以葉天語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傲如趙溫尤,居然會對韓棄——一個道行壓根不入流的初級術者委以如此重任。
趙溫尤則並未多解釋什麼,似乎一切都理所應當一般,部署完畢之後,隨即雙手掐訣,身前法劍頓時光芒耀眼,待到手上結印完畢,一連七道拇指粗的金芒出現在他身前,無聲無息地交錯著朝葉天語暴射而去。
“結廬境十重頂峰。呵呵,趙師兄,我與你相識十余年,對你的本事可是再清楚不過,以你的天賦心性,突破至通竅境可謂是指日可待,只不過……”
葉天語說到這里,那七道交織在一起的金芒已經延伸到了他面前。暗金色芒柱看似排列地雜亂無章,但是經過此番延伸之後,竟然呈現出合攏之勢,將葉天語的前後左右以及上下退路一齊封死。葉天語卻對這一切視若無睹,既不結印,也未掐訣,只是伸出一只隱隱有金光籠罩的右手,毫無花哨地朝那七道金芒一把抓了過去。
“只不過現在的你,還遠遠不是我的對手!”
一陣耀眼金光之後,林天語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內,只見他右手一把握住了七道暗金色芒柱,沖著眾人陰森一笑,隨後掌心略一用力,七道原本極為凝實的光柱立刻崩散為點點金光。
“不破金身!”
柳余霜一見到葉天語那泛著金光的雙手,表情頓時凝住,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樣。
別人不知道葉天語此招厲害,他卻是洞若觀火,因為這所謂的不破金身,正是他最擅長的術法——洪鐘罩術的最高境界!
吞流洞天能在昆侖山諸多門派中獨佔鰲頭,而且更是以一己之力聯合其余五大派組成昆侖派,其實力強弱,可見一斑。而吞流洞天最大的倚仗,便是其獨創的銀虹之術,以及天下皆知的二十四絕技!瞬息萬里之術、普渡眾生印、洪鐘罩,這些都是二十四絕技中的秘法,而一道術法能夠被稱之為絕技,當然是有其與眾不同的地方。
就拿瞬息萬里之術來說,此術的最大特點就是速度越快威力越大,與一般術法要麼威力大而速度慢,要麼速度快而威力低截然不同。
當然,二十四絕技除了具備這些與眾不同的特點之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些術法本身是能夠提升境界的,這種術法通常又被稱為秘術。像瞬息萬里之術可以單發,可以雙發,也可以像趙溫尤那般七根光柱組成殺陣而發。
而洪鐘罩也是一樣,隨著修煉者在此術上的造詣越來越高,可以將原本形態固定的洪鐘罩隨意變換形態,修煉至最高境界,甚至可以像披著一件金色紗衣一般護住全身,隨著施術者的行動而行動,比起原本的不動死守可要方便得多。
葉天語方才所施展的神通,很明顯就是洪鐘罩的最高境界,傳說中的不破金身,否則他單憑一只肉掌就能接下趙溫尤的瞬息萬里之術,那也太逆天了一點。雖說葉天語目前只有單手部分能夠金身化,可是這也足夠柳余霜汗顏了。因為他對這洪鐘罩可是鐘情了十幾年了,但是目前只能勉強改變鐘罩的大小,根本做不到變形,更別說化成金身了。
柳余霜一語道破此術,知曉個中緣由的趙溫尤和洪鼎武也醒悟了過來,心中皆是一凜,對葉天語的忌憚之心不由更加重了幾分。
葉天語卻不著痕跡地掃了柳余霜一眼,隨後又將目光鎖定葛三青與弋冬二人。
在他看來,單憑趙溫尤等人的術法,並不足為懼,可是一旦被那兩名武者近身,情況就會被動很多。因為一來他很少有與武者交戰的經驗;二來,一旦被武者近身,應付起來難免會手忙腳亂,屆時就沒法再專心應對趙溫尤等人的術術攻擊了。
但這些都還只是其次,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一直下意識里覺得那個叫作弋冬的家伙,似乎隱藏了某種極為強大的手段!所以他絕不會放任一個攜帶著未知危險的武者,輕易地近自己的身。
想到這里,葉天語不假思索地雙手同時結印,隨後一道法訣打在身前法劍之上,銀色法劍頓時青光大現,很快便幻化出一大片青色瘴氣,瘴氣迅速向中間凝結,片刻功夫之後,一尊兩人高、通體泛著青光的帶翅夜叉出現在了半空之中,一手持矛,一手持盾,沖著弋冬與葛三青二人一陣張牙舞爪、面目好不猙獰!
“這是青聖宗的三聖法!”
洪鼎武和死去的林正帆原本交情不錯,所以對如今已是昆侖同門的青聖宗鎮派秘法並不陌生,一眼便看出這術法的來歷,趕忙提醒道︰“兩位小心,這三聖法即使是青聖宗主林顯雨施展,也頂多幻化出紫霧修羅,而這青瘴的威力更在紫霧之上,至于夜叉級別的聖象,我更是見所未見,因為據說青聖派已經幾百年無人能夠召喚出此獠。”
韓棄聞言倒有些不以為意,林顯雨的三聖法他可是親自領教過的,雖說算得上是一門獨特術法,但若想用這些鬼怪幻象來對付武者,那恐怕沒多大效果。畢竟武者的反應速度,豈是這些術法操控的幻象所能及得上的。
可是事實卻證明韓棄的想法大錯特錯了。
只見弋冬與葛三青見那夜叉沖他二人而來,兩人當即點頭會意,隨後由葛三青展開九步踮身法繞到青瘴夜叉後方,而弋冬則正面與那夜叉對峙,手持一根青竹棍,眯著雙眼,居然滿臉的笑意,看不到半點凝重神色。
夜叉身後的葛三青率先發起了攻擊,只見他手中焚雲紅芒大放,將其整個身子護在其中,一頭扎進了青瘴夜叉後背的青色光幕中。與此同時,弋冬也有了動作,手中的青竹棍被他直直丟了出去,而他身子一躍,整個人踩在了青竹棍之上,雙手負于身後,如御劍一般面向著那夜叉疾馳而去。
這夜叉本身並無靈智,只不過葉天語在將它召喚出之際,對其施加了一道意念加以控制,所以雖然戰斗方式是這夜叉本身所有,但是在對敵應變之際,還是要由葉天語來分神操控的。
而葉天語對于弋冬的忌憚明顯要高于葛三青,所以任憑葛三青在那夜叉身後亂砍一通,那夜叉卻連身子都未轉過,只是將左手中的青色巨盾擋在了身後,而右手的長矛則分毫未動,一對銅鈴般的丑陋大眼死死盯著飛馳而來的弋冬。
弋冬就這樣與那夜叉的距離越來越近,可是他只是負手站在竹棍之上,並無任何多余的動作。
這不得不讓葉天語附在夜叉上的那絲意念有些疑惑起來,正猶豫著要不要就這樣一矛將其開膛破肚,弋冬卻忽然間詭異一笑,腳下的青竹棍猛然間變了方向,向著正上方扶搖直上。
夜叉下意識地抬頭追視過去,但是入目的卻是一把龐大的紅色七環斬刀,正向其迎頭斬下!
夜叉這才反應過來,不知何時,被自己反手置于身後的巨盾,早就沒有了任何反應傳來,而身後的葛三青,人也退到了數十丈之外,空中巨大紅色斬刀的源頭,正是他手中的那柄焚雲刀!
焚雲七式斬!
看明白了這一切,夜叉想要抬起矛或盾加以抵擋,但顯然已經是來不及了,紅色斬刀已經砍到了青色光幕之上。
“轟隆”一聲,紅色斬刀輕易地將青色光幕一分為二,並且余勢未減地劈砍在了大地之上,一條深逾數丈地溝壑赫然出現。
“落空了?”
葛三青呆了一呆,剛才那一刀夜叉明顯是無法躲避了,可是就在刀光即將及體的那一瞬間,夜叉整個身子似乎突然原地消失了一般,並且附近也沒有夜叉的影子。
這詭異的一幕,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剛才那一刀是否真的砍中了。
而弋冬原本滿面的笑意卻瞬間凝固,一直虛眯的雙眼也睜開了一條縫,望著遠方,朝葛三青一抬下巴。
葛三青順著他的目光方向望過去,只見數十丈之外,那夜叉正扇動著一對翅膀,面目猙獰地沖他二人笑著。
“瞬間移動?”
葛三青望著那遠遠遁開的夜叉,腦海里閃過這個詞,但隨即狠狠甩了甩腦袋。這夜叉身為幻象,多半是在被自己斬滅之後又在遠方重新凝聚了才是。
瞬間移動?怎麼可能!
可葛三青才剛剛冷靜地分析到這里,駭人的一幕又出現了,只見那夜叉雙翅青光一振,身影整個在原地瞬間消失,與此同時,葛三青只覺得身後突然間陰風大作,一股冰冷刺骨地寒意向著他後背急襲而來。
葛三青倒也反應驚人,雖未弄明白狀況,卻依舊能夠臨危不亂,身形一連極速三踮,退後足有三十丈的距離,可是他身子才剛剛站穩,一支足有碗口粗的青色矛柄也緊挨著他憑空閃現,狠狠擊在了其小腹之上,他的身體剎那間彎成蝦米一般倒飛了出去。
“葛大哥!”
見到這一幕的韓棄頓時慌了神。雖然葉天語和趙溫尤幾人現在已經動上了手,而他也一直在調配著幾人聯手進行攻擊和防御,但還是分出一絲神識關注著葛三青這邊的戰斗。
一開始見到葛三青二人配合之下輕易得手,正自高興,沒想到那夜叉竟然具備瞬移神通,眨眼間便擊倒了葛三青。瞧那一擊之力,葛三青即便不死,恐怕短時間之內也絕無再戰之力了。
想到這里,韓棄的臉色霎時異常凝重起來。
那青瘴夜叉具備了瞬移神通,就連葛三青的九步踮身法都無法躲閃,而弋冬似乎在遁術上又並不高明,恐怕落敗也是遲早的事了。
再看看這邊的戰斗,如今趙溫尤五人雖然憑借著人數優勢,從不同方向牽制著葉天語,但是從葉天語那從容不迫的神情看來,似乎並沒有對他造成多大威脅,反倒是他時不時地一兩次抽空反擊,至少也要趙溫尤等三人聯手才能勉強防御住。
不過好在旁觀者清,韓棄遠遠地在後方觀戰,面對葉天語的反擊,總能及時地通過韓不恭在眾人身上種下的影分身及時調度好五人的防御,讓葉天語一時之間倒也奈何不得他們。
不過韓棄清楚,這種情況只怕持續不了多久,因為葉天語很有可能還沒有動用全力。也不清楚他是另有打算,還是趙溫尤幾人確實配合得不錯,讓他一時無暇結印動用其他手段。但是,趙溫尤幾人卻已經是全力施為了,估計除了一些代價極為龐大的禁術之外,恐怕已經沒有什麼保留了。這一點,從韓不恭身上就不難看出,因為他已經開始動用三段七殺術了。
“三段影法、黝影洞岳弩!”
只見韓不恭左手掐了一個法訣,右手握住祭在胸前的墨色法劍舉過頭頂,直指蒼穹,而身體與法劍的影子便合為了一體,在地面化作一支極為細長地影箭。而就在影箭上升到韓不恭胸前的高度之後,伴隨著韓不恭手中墨劍緩緩擺動,極為震撼人眼球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以韓不恭為中心,方圓數十丈之內的一切物體,在曙光下所投射出的黑影,紛紛朝他手中的墨劍聚攏了過去,就連韓棄等人甚至葉天語的影子也變得稀薄了不少。最後在墨劍的指引下,那些被掠奪走的影子,全部融入到那支細長影箭之上,片刻之後,竟然凝聚成了一支兩丈多長、半丈多粗的黝黑色巨大弩箭!
而韓棄見此,心中一動,立刻通過影分身向眾人傳音道︰“大家一齊施展神通,听我指令,配合影弩集中一點進行攻擊,且看能否破他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