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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有山因為貿然出手,被性子沉穩的師兄寧無難給狠狠剮了一眼,不過也僅是如此,後者並未出言責備,雖沒想到真會惹上一位精靈公主,但誠如其先前所言,如今師門在合並昆侖六派之後,無論江湖地位還是實力,都與當初的吞流洞天不可同日而語。西關靈族雖然不是塊好啃的骨頭,可如今的昆侖派還未必就真不敢跟他們撕破臉皮。何況今日的確是這丫頭違抗執者令在先,就算精靈王百木悲雄日後親自來興師問罪,此事便是說到北穹城十八執者那里也是自己佔理。
想到這里,寧無難心中有了底氣,可一抬頭卻發現那名東島武士一掃先前的重傷萎靡之態,步伐矯健氣息如常,眼神更是堅毅,甚至手中那柄赤鞘長刀已經被他用持刀手的大拇指給撐開,露出一小截猩紅色的刀刃!
“給你二人一次機會,現在消失,我可以不殺你們!”
葛三青面無表情,雖然他對眼前這兩位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並無殺心,可對此二人趁人之危的卑鄙行徑卻頗為不齒,自然談不上什麼好感,至于那枚執者令,他雖然打心底敬重,可並不代表他會懼怕,至少,在他此刻的心目中,某個人的信任遠比這一小塊金牌要來得更重。
寧無難剛才只顧著權衡利弊,不明白葛三青怎麼忽然就轉眼間重傷痊愈了,肖有山適時地向他解釋道︰“師兄別怕,剛剛是那靈族女娃對這小子施了咒法,不過依我看多半是虛張聲勢,這小子流了這麼多血,絕對撐不了多久!”
寧無難卻皺起了眉頭,眼眸中閃過一抹忌憚神色,他不無憂心地道︰“師弟,論道行你比我高,可我總覺得這小子的氣勢有些 人,情報上不是說這小子與人對敵從來都只需三刀嘛,依我看還是小心為妙。”
肖有山卻滿臉的不以為意,“師兄,何必長他人志氣,我就不信這小子有三頭六臂,看我立馬收拾了這小子!”說完,他從袖中取出一柄銀色法劍祭在胸前,雙手熟練結印,一道圓潤的銀芒立即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從劍身上噴薄而出,朝著葛三青迎面爆射而去,只見後者身形一個趔趄,便被那道銀芒給穿胸而過!
正是吞流洞天二十四絕技中榜上有名的瞬息萬里之術!
別看肖有山言語之間盡是輕敵之意,可他畢竟活了一大把年歲,即使沒有師兄從旁提醒,他也不至于連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些粗淺道理都不懂,所以一出手便是他壓箱底的手段,也是他所掌握的唯一一門師門絕技。
眼瞅著自己一招輕松建功,肖有山不禁鳴鳴得意,正準備開口跟師兄邀功幾句,豈料眼角倏然瞥見一抹縴細紅光,霎時間面色劇變,那紅光速度太快,他甚至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便被它給穿胸而過,驚懼之下竟是連慘叫都未發出便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殘影?”
寧無難望著前方那具被銀芒貫穿後才開始消散的葛三青影像,臉上的表情震驚得無以復加。他瞥了一眼師弟倒地的軀體,確認其胸口還有起伏後安心不少,可眼看著紅光開始轉向朝他奔來,頓時又驚慌起來,就憑他那點甚至還不如師弟高明的道行,要如何才能擋下?
紅光轉瞬即至,眼看著就要將寧無難貫體而過,卻穩穩地停在了距他胸口不足尺許的地方。
葛三青手持焚雲,于千鈞一發之際硬生生止住了前奔的步伐,並不是他手下留情,而是焚雲刀尖所指的正前方,出現了一塊巴掌大的金色令牌。
原來是寧無難情急之下取出了那枚一直貼身存放的執者令,但他原本只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姑且一試,畢竟此二人已經公然違令,不成想居然真的有了效果。
寧無難何其老辣,頓時便看出此枚令牌對眼前的東島武士有著一定的震懾力,于是立即抽身疾退,直到推出三十丈的安全距離後他才止住腳步,高舉令牌,擺出一副義正言辭的面孔,大聲斥責道︰“好一個三刀太歲,居然敢對執者令刀刃相向!你可知我手中這塊令牌代表的是什麼?凡我北穹境子民,見此令當如面先祖,你這忤逆子,難道平日里就是這般對待你爹娘長輩的嘛?”
葛三青聞言收刀立定,漠然開口道︰“我自幼父母雙亡,祖先也不知身在何處,至于長輩……呵呵,倒還真有一個,只不過你沒說錯,上次我確實拿刀砍他來著,下次再見到他,或許還會親手殺了他。”
寧無難愕然!
葛三青懶得再與他廢話,他能感覺得到百木琉璃種在他身上的咒法正在急速消失,他必須在此之前結束站斗,于是腰間的焚雲刀再度出鞘,腳下斜走幾步,手中刀舞焚雲奧義,調集全身所剩不多的靈力,對著退至遠處的寧無難當頭劈下!
焚雲三式劈!
霎時間,陸地罡風生龍卷,上空紅雲起兵戈!
處在龍卷中心的寧無難艱難地抬起頭,印入他眼簾的一幕頓時令他面無人色,只見上空匯聚起大團泛紅雲氣,迅速凝聚成一柄劈山長鉞,鉞身鏤有三孔,皆是駭人的骷髏形狀。
驚駭之下,寧無難甚至連祭劍抵抗都忘記了,只是干瞪著眼楮等死。
可就在老人生死懸于一線之際,許是他命不該絕,遠處有兩道銀芒剛剛開始突兀暴漲,瞬間便直刺上空那柄雲氣所凝如實質的三孔鉞,在遮天紅雲中一頓左突右穿,不消片刻,竟趕在那聲勢不俗的三孔鉞下劈之前將它徹底攪散。
在鬼門關走了一回的昆侖山長老尤自驚魂未定,衣衫被刀割一般的罡風撕扯得破爛不堪,長須凌亂披頭散發,先前那副名門長老的雍容儀表丟失得半點不存。
兩道黑色身影破空掠至寧無難身前,其中那位模樣俊秀的矮個青年拍著他的肩膀,不無關切地發問道︰“師叔祖,您沒事吧?”
寧無難眼中的驚駭之色這才逐漸褪去,望著及時趕來的兩人,頓時長舒了一口氣,隨後急指前方道︰“天語、正帆,你們二人來地正好,對面這兩個娃娃不但公然違抗執者令,快幫我拿下他們!”
兩名年輕人目光隨之望向對面,豈料前一刻還氣機充沛殺意凜然的持刀武士,就像是發條玩偶被驟然間抽走了發條一般,渾身氣機剎那間消散一空,而後身體不受控制地一個踉蹌,雙腿一軟半跪倒在地上。
百木琉璃見到這一幕,心中固然覺得有些惋惜,卻也並未就此而顯露出多少慌亂。盡管她面色慘白,虛弱得連從泥濘中站起身都無法辦到,臉上卻還是傲意不減,高昂著腦袋用眼角掃了一眼對面那兩位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的年輕陌生面孔,她輕聲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昆侖六子中排行第五第六的林正帆、葉天語,鼎鼎大名中原十杰術者的兩位末席,想不到這麼快就讓本公主給遇上了,看來這中原也沒那麼大嘛。”
一高一矮兩位黑衣年輕男子听到這番話後,表情略有差異,其中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表情很是受用,一臉的洋洋得意,似乎將百木琉璃的那番話當作了對他的一番恭維,嘴角不由翹起,下巴也不覺抬高了些許角度;而另外那位身材矮小的瘦弱青年則面色如常,態度恭謙,甚至在與百木琉璃目光交匯時,還友善地主動沖其抱拳微笑。
高個青年雙臂環胸,神情倨傲地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趴伏在一攤血泊中的肖有山,非但沒有要去上前查看救治的意思,反而明知故問道︰“肖師叔祖他這是怎麼了?地上這麼髒,又這麼涼,他趴在地上作什麼?”
寧無難險些沒被他這句話給氣背過去,今日他們師兄弟先是被對面那個靈族丫頭一頓羞辱,接著又被葛三青絲血反制,本就已經怒不可遏,現在居然連自己人也來出言嘲諷他們。他越想越覺得憋悶恥辱,嘴角不由狠狠抽動起來,眼瞅著就要發飆,不想他養氣功夫著實了得,最後也只是咬了咬牙,陰著臉指著葛三青道︰“你肖師叔祖被那小子一刀給砍成重傷了!”
高個青年斜瞥了一眼半跪在地遍體鱗傷的葛三青,故作驚訝地拍著手掌道︰“哇!厲害!肖師叔祖還真是深藏不漏,不但以沉丹境道行力敵這位結廬境的武者,居然還能將這小子傷成這副模樣,雖然師叔祖他自己也重傷暈倒,不過有此等戰績,算得上是雖敗猶榮了,令正帆著實佩服!”
听到這般赤裸裸的風涼話,寧無難的臉色幾乎難看到了極點,一個師門晚輩如此明目張膽地對與自己感情最為深厚的師弟大肆羞辱,就算他養氣功夫再好,也不禁火冒三丈!
就在寧無難忍無可忍即將發作之時,另外那名矮個青年卻默默地上前查探起肖有山的傷勢,熟練地替他封穴止血,簡單處理了傷勢之後便將他抱回到了寧無難的跟前。
“師叔祖請放心,肖師叔祖並沒有性命危險,至于林師兄,您也知道的,他……他說話向來沒什麼分寸,師叔祖您就當他是在跟您開玩笑,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
寧無難望著眼前笑臉真誠的矮個青年,頓時氣消了不少。身為跨了好些個輩分的師門長輩,他也不好真拉下臉跟一個徒子徒孫鬧不愉快,何況那姓林的愣頭青之所以敢如此囂張,還不是因為他在師門的底子不淺,自己未必真能得罪地起他。想通這些之後,他最終還是忍了下來,順便當是賣一個面子給眼前這位前途無量喚作葉天語的禮貌徒孫。
雖然權衡再三決定不去計較林正帆的那些風涼話,可以寧無難的宗門長老身份,也還不至于要腆著臉去討好這麼一個目無尊長的晚輩,他從另外那位怎麼看怎麼順眼的葉天語手里接過重傷昏迷的師弟,單獨對他解釋來龍去脈道︰“對面那個小子就是我們原先的目標,東島的三刀太歲葛三青,而那丫頭則自稱是西關靈族的公主。我看他二人修為實在不俗,便有意現身邀請他們上五訣山,為此還特意出示了執者令,不料他們居然絲毫不將執者令放在眼里,你肖師叔祖看不過眼與他們爭辯了幾句,就被他二人給打成了重傷!”
“哦?違抗執者令?”
一直在旁豎著耳朵的林正帆聞言似乎來了幾分興趣,他雖然模樣不及黑衣矮個子的葉姓青年俊俏,但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偉岸,在一身雪白長衫的襯托之下倒也勉強有幾分玉樹臨風的意思。沉吟片刻後,他搶先開口道︰“葉師弟,兩位師叔祖年事已高,肖師叔祖受傷不輕,寧師叔祖估計也受了不少驚嚇,不如你就在這照顧他們,待我去收拾了那兩個違抗執者令的大膽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