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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傾珞一眼便看出地上的男子身中劇毒,也看出那位衣著華麗的姑娘十分擔心他。
“姑娘,讓我試試!”墨傾珞並不認識慕容 等人,自然也不曉得需要行禮。
慕容 一听有人可以救哥哥,哪還管什麼公主身份,雙手握上墨傾珞的胳膊,“拜托你,一定要救救二哥!”
墨傾珞在慕容瑜的幾處穴位上刺入銀針,讓他暫時動彈不得。她扶上他的手腕,眉頭微蹙,這脈像分明就是••••••
“這位公子身上的刀傷,都是他自己劃的吧!”墨傾珞站起身,語氣同情。
“對對!姑娘,你知道是什麼毒麼?”慕容 焦急地詢問道。
墨傾珞徑直看向慕容 ,表情有點嚴肅,“是幻境幽藍!”
慕容 心知肚明,這話是墨傾珞故意說給他听的。他別過頭躲避她的目光。
“那可有解藥?”慕容 好像看到了希望,雙眼充滿期盼,想從墨傾珞那里听到肯定答案。
墨傾珞無奈地搖了搖頭,“對不起!”
只剩下半條命的慕容瑜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慕容 不願放棄最後一絲可能。
“姑娘,求你救救他,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真的不能失去他!”
“哥哥”兩個字猝不及防地撞在墨傾珞的心頭,她也有兩個哥哥,她理解面前這個女子的無助和傷心。
墨傾珞雙手托起慕容 的胳膊,柔聲安慰道︰“好!我會盡力一試,但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只能听由天意了!”
她記得師傅“白鶴仙人”曾經說過,幻境幽藍是他唯一沒有在“萬毒志”中說明解法的毒藥。
因為,幻境幽藍之毒並無固定的解藥,或者說,幻境幽藍不需要解藥。
“珞丫頭,你要記住,幻境幽藍最致命之處在于幻境,中毒者一切的痛苦都源于他所幻想的恐懼,那雖然是假的,可感覺卻是真的。所以說,在外人看來自殘的行為,在中毒者那里,卻是在自保!”
“白爺爺,照您這麼說,如果中毒者的幻境不消失,他就會一直傷害自己。可幻境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別人又如何改變呢?”
“這個嘛,就要你自己去琢磨咯!”
“難不成,還要進到他腦子里面去?”
“也不是不可能!珞丫頭,我老頭子等著你的答案!”
……
墨傾珞坐在床邊,手里拿著一根極長極細的金針,停在半空中,遲遲沒有落下。
慕容瑜整個人被束縛在床上,除了脖頸可以扭動外,四肢幾乎動彈不得。
“進入他的頭腦中……也就是進入他的幻象,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墨傾珞合目片刻,而後緩緩睜開雙眼,右手堅定地將針刺入慕容瑜的頭頂。
一根,兩根……
慕容瑜的情緒平緩下來,可眼神中依舊是恐懼。
墨傾珞抬頭看向慕容 ,詢問道︰“公主,二皇子平日里跟誰最親近,和他親昵的人,會怎麼稱呼他?”
慕容 在下人安頓慕容瑜的空擋,已向墨傾珞介紹了慕容玨等人的身份。
慕容玨以為墨傾珞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後,會對他態度有所不同,表現得殷勤些。
可剛才她與慕容 說話時,眼光掃過自己,未停頓片刻,表情亦是毫無波瀾。
他向前一小步,直直盯著墨傾珞,“二弟平日里跟我和 兒最親!至于稱呼,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慕容 嫌棄地瞥了慕容玨一眼。
墨傾珞卻沒有搭話,而是繼續對慕容 說道︰“公主,此毒名曰幻境幽藍,就是因為它會讓人陷入自己最恐怖的記憶中,無法自拔。所以,我要知道二皇子最恐懼的是什麼,最信任的人又是誰?”
慕容 思忖後,似是想到什麼,“墨姑娘,二哥他怕蛇,六歲的時候,我們跟隨父皇出宮祭祖,有一天晚上,二哥卻不見了。母妃讓嬤嬤看著我,自己帶著幾個人就出去了。可是,侍衛回來的時候,只有昏迷的二哥,母妃卻……那個時候我還小,不明白母妃為什麼突然不見了。後來,我才知道,那一晚,二哥掉進了蛇洞,母妃為了保護哥哥,也跳進洞里,把哥哥護在身下……”
慕容 的眼淚簌簌地落下來,語氣哽咽。
墨傾珞握上她的手,“公主,我一定會竭盡全力,不讓你再失去哥哥!”
慕容 擦擦流水,感激地點點頭,“還有,母妃以前喜歡叫哥哥小瑜兒!”
“小瑜兒?”墨傾珞不由自主地重復了一句。
她轉向慕容瑜,打開一瓶凝神靜氣的燻香,將瓶子在男子鼻前輕輕搖了搖,見男子眉間有所舒展。
她又在慕容瑜的頭上刺入幾根銀針,只見男子的雙眼慢慢閉上了。
“小瑜兒!小瑜兒!”墨傾珞試探著喊了幾聲。
果然,慕容瑜的眼球迅速轉動起來。
“小瑜兒,不要怕!可以告訴我,你現在在哪里嗎?”
“母妃!母妃!”慕容瑜突然大聲喊道,嘶聲裂肺。
他本能地一把抓住墨傾珞的手,溫熱的感覺跟母妃的懷抱一樣。
“小瑜兒,我在這里,我帶你離開好不好?”
“不行,好多蛇,好多蛇!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不許你們咬母妃,不許咬母妃!……啊,母妃!都是血,都是血……好黑,好冷……母妃死了,母妃死了!”
慕容瑜語無倫次地哭喊著,聲音中充滿恐懼和絕望。
墨傾珞一邊撫摸著慕容瑜的頭,一邊極其溫柔地安撫著。
“小瑜兒,已經過去了,沒有蛇,沒有黑暗……你可以听見我的聲音嗎?你現在已經安全了,你的母妃沒有死,母妃沒有死……你的母妃希望你離開那里,知道嗎?”
一旁的幾人皆是屏住呼吸,生怕出一點兒聲音。時刻關注著慕容瑜的變化。
有幾次慕容瑜的情緒十分激烈,瘋狂地掙扎叫喊,又都被墨傾珞竭力控制住。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
東方悄悄泛起魚肚白。
慕容瑜的聲音從高亢的哭喊,慢慢變成啜泣,身子依然在不停地顫抖,汗液浸濕全身。
“母妃,我怕!我真沒用,我保護不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小瑜兒,你的母妃一直在你身邊,你可以保護他,只要你睜開眼!”
墨傾珞輕輕地拍著慕容瑜的手背,很慢,卻有節奏。
一下一下地安撫著慕容瑜緊繃的心。
“乖,小瑜兒,睜開眼!睜開眼就可以離開那里,看見你的母妃了!”
“離開那里就能看見母妃……”
“小瑜兒,你可以的,睜開眼,不要怕……”
黑暗中的慕容瑜仿佛听到母妃的聲音,她在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她似乎牽著他的手,想把他領出這片黑暗。
“睜開眼,小瑜兒!看看藍天,看看陽光!”
他清楚地听見,是母妃在呼喚他,母妃沒有怪他沒能保護她,母妃還是那麼溫柔,他要听母妃的話……
慕容瑜顫抖的身體平靜下來,起伏的情緒也慢慢緩和,胸膛一上一下,呼吸平穩。
只見他緊閉的雙眼微微開啟一條縫,突然照進眼里的光亮讓他下意識地躲避,把頭扭向床內側。
左手上傳來的熟悉溫度給了他安全感。
他努力適應著刺眼的光線,眼皮緩緩抬起,視線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晰。
待他終于看清了,入眼的第一個人竟是一位如仙子般的美麗女子。
慕容瑜有些神智不清,精神恍惚。
他呆呆地盯著墨傾珞,傻傻地問道︰“你是仙子嗎?你可以讓母妃回來嗎?”
墨傾珞被男子的話弄得一愣,不過很快笑著答道︰“我不是仙子,不過,我知道,你的母妃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而且是開心地活下去!”
墨傾珞笑靨如花,好似一朵粉嫩的桃花落在春水上,流進慕容瑜的心里,讓他留戀。
“好!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慕容瑜答應道,也仿佛在說給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