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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卿塵離開後,墨傾珞簡單吃了些午飯,便來到山莊的藥廬。
“丫頭,你今天又來了啊!這回想要什麼藥材呀?”說話者是一位年過古稀的老人,雖滿頭白發,精神卻極好。
“白爺爺,見您一次可真不容易啊!我有好多問題需要請教您,您這次準備待幾天?”
墨傾珞對這位老人十分尊敬,他與墨老爺子是多年的好友,年少時曾一起游歷江湖、走南闖北,後來墨老爺子要接手家族事務才不得不回到雲墨山莊。
而這位老人則利用近三十年的時間在江湖上闖蕩出了“白鶴仙人”的名號——白衣飄飄如鶴來,一手救人,一手殺人,羅剎活佛全在一念間。
武功再高的人都躲不過他的毒藥,傷得再重的人他也有辦法為其續命。
雲墨山莊之所以能在墨老爺子掌事期間成為武林第一大莊,除了家族沿襲下來的鑄造之術得到發揚光大之外,也離不開這位好友在制藥和煉毒上的暗自助力。
江湖上都知道,雲墨山莊有兩大坐鎮人物,第一位自然就是這位“白鶴仙人”,本名白吳凡,而第二位則是精通機關樞紐、鍛造之術的“百手修羅”——炎何,他將墨家的鑄器之術進行了全面改良,當今武林無人能敵。
相比白老爺子的灑脫不羈,炎老先生卻顯得呆板許多,當年他與墨老爺子可是情敵呢!
那時,二人喜歡上同一位姑娘,便約定公平競爭,年輕時候的墨老爺子風流倜儻,很會討女孩子歡心,而呆板無趣的炎老先生自然輸得徹底。
就在炎老先生離開那日,墨老爺子因看重其在鍛造、機關方面的天賦才能,便將自家鍛造之術的秘冊贈與對方,並打賭,如若十年之後雲墨山莊能在武器鍛造上獨樹一幟,他炎何就要帶回鑄術秘冊,並留在山莊十年來改良墨家鑄器術。
後來,炎老先生果真帶著秘冊來到雲墨山莊,履行當初的賭約。
一晃二十年過去了,炎老先生沒有再離開山莊,他也與墨、白兩位老爺子成為了好友。
從小到大,墨傾珞因為對藥理的喜愛,自然跟白老爺子比較親近,就在她7歲生日那天,白老爺子正式收墨傾珞成為入門弟子,準確的說,是唯一的弟子。
不過,她對白老爺子的稱呼一直沒變,二人很少以師徒相稱。
“丫頭,我送你的那兩本藥書可都看完了?你一定得好好鑽研,那可是我畢生的心血啊!”白老爺子一邊抓起一小撮藥材聞著,一邊隨口問道。
“我當然好好學了,那本‘藥經’我看了不下十遍呢!”墨傾珞拿起一個碧綠的藥瓶,打開聞了聞,語氣中有些得意。
“哦,不錯!那本‘萬毒志’呢,你看了沒?”白老爺子轉過身盯著墨傾珞,似是知道她會躲避不回答。
“白爺爺,我院子里的水蓮可好看了,您要不要去瞧瞧?保證您沒見過開得這麼盛的蓮花!”墨傾珞放下藥瓶,討好地說道。
“唉!丫頭,我知道你不喜歡研究毒藥,總覺得那是害人的東西。可是,光會給別人治病不代表你就能保護好自己,很多時候,毒藥才更有用呢!”
他看墨傾珞沒出聲,繼續說道︰“我听說,今日上午,你大哥都快把鑄舍翻個底朝天了,為的就是幫你找幾樣合適的暗器!所以呀,丫頭,毒,你必須去學,而且要學得比其他人都厲害,才不會讓自己的親人擔心,明白嗎?”
白老爺子拍了拍墨傾珞的肩膀,“況且,我‘白鶴仙人’的徒弟怎能不會用毒?說出去多丟人啊!說句更難听的,萬一哪天你被別人下了毒,我這個老臉可真是要丟盡嘍!”
他無奈地搖搖頭,眼神里竟有些失落。
墨傾珞知道,自己的師傅一方面是擔心她的安危,擔心在關鍵時候她無法保護自己;另一方面,他希望自己的平生所學能夠後繼有人。
白老爺子對墨傾珞寄予著極大的期望。
“好!白爺爺,傾珞答應您,從明天開始我就認真研讀‘萬毒志’,一定把里面的內容都學會,絕不給您丟臉!”
墨傾珞拉著白老爺子的胳膊,扶著他坐下,“不過,您必須保證,起碼這一個月都不能再離開山莊,如果有問題,我就隨時過來找您!煩死您!”
“好好好,我就喜歡被人煩!我這次打算三個月之後再走,陪墨老頭兒過完他的生辰!”白老爺子總算眉開眼笑了,“我還給他準備了生日禮物呢!丫頭,你可得替我保密!”
“好,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墨傾珞在藥廬整整待到傍晚,除了話話家常,還向白老爺子請教了許多藥理問題,順帶著把慕容 的病情也聊了一下。
當然,白老爺子並不知道墨傾珞口中“假想”的病人就是慕容 。
墨傾珞離開的時候,大包小包、大瓶小瓶地帶走了許多名貴藥材。
晚間,墨傾珞取出壓在箱底的那冊“萬毒志”,右手沿著封面來回摩挲著,然後將其放在梳妝台上,緊挨著便是她上午挑選的幾樣暗器。
她的目光,柔和而堅定。
或許,應該試著改變一下自己,起碼以後再遇到類似被人追殺的情況,她能夠護自己周全,不讓哥哥們擔心。
次日,天剛蒙蒙亮,墨傾珞便起了床,也沒有叫貼身丫鬟,簡單梳洗後,帶了幾塊房內的糕點,來到竹林。
她踏入竹廬房間時,眼前的一幕,使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昨日離開時,因為匆忙忘記拿走的絲帕,一直蓋在慕容 的臉上。
本來那麼高傲、尊貴的王爺,如今卻被人如此隨意地對待,想想就好笑。
其實,昨日剛入夜的時候,慕容 有過片刻的知覺,雖然時間極短,幾乎頃刻又昏睡過去,但就在那一刻,他清楚地聞到了絲帕上的藥香味,淡淡的,很好聞。
那時的慕容 不會想到,這藥香會一輩子留在他的記憶里,無法抹去。
墨傾珞輕輕地將手帕拿起,疊好,放回懷里。
右手搭在慕容 的手腕上,看著他的面色還算正常。她起身將帶來的藥物收拾好,倒出一粒黑色藥丸給慕容 服下。
那可是昨日她求了白老先生許久才要來的,對于內傷嚴重的人有極好的恢復效用。
墨傾珞給慕容 的傷口換藥的時候,雖然比之前順利一些,可還是十分害羞。紅著臉、皺著眉,心里還不忘抱怨著,手指盡量不踫到他的身體。
好不容易處理好一切,她又是滿頭大汗。
煎藥時,她一邊吃著可口的點心,一邊翻看那本隨身帶來的“萬毒志”,不時動一動柴火,“果真是一本好書!毒理和藥理倒有不少相通之處!”
墨傾珞臨走的時候,給慕容 的嘴里放了一枚含片,是用一些藥性溫和、補氣補血的藥材煉制而成。這樣,即使慕容 不能進食,也不會過于影響身體的恢復。
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墨傾珞上午去竹林給慕容 療傷、換藥,閑下來的功夫,便研讀“萬毒志”,晌午回伊水居向林師傅學習暗器,晚間則是將每日所學勤加練習、吸收消化。
沈盈這幾日都沒有過來找墨傾珞,而是忙著躲在閨房,給外公墨老爺子準備生辰禮物,誰都不讓打擾,說到時要給外公一個驚喜。
墨卿風和沈鴻分別受墨莊主之命,先後赴外地購買大量的藥材與玄鐵,這種涉及山莊兩大支柱產業的事務,墨莊主每次都是讓墨家兄弟親自跟著。
墨卿塵則留在莊內幫父親處理山莊事務,偶爾出莊,無暇顧他。
墨莊主雖還年富力強,可早已將山莊的很多重要事宜交予墨卿塵打理。近年來,他對這個大兒子是愈發滿意,盡管性子冷淡些,可為人處世得體周到,莊內上上下下都對他很尊重。
墨莊主想著,等老父親的壽誕之後,便為墨卿塵尋一門好親事,找一個才貌雙全的賢內助,那時,他就會將莊主之位傳給墨卿塵。
可沒有人想到,墨老爺子壽辰那天,雲墨山莊會發生怎樣天翻地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