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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個世界的時間線】
2023.12.22西安某地
我真是不懂啊?
冬至為什麼要吃餃子。
許梔和我說,這是自宋朝以來的習俗。
還說張仲景有關。
我原本是個博學多才的人,但很好,她說的這些,我都不知道。
她前幾日提前就來發了請帖,請我去過年。
我回絕了。
我很明白,我只是嘴上說著不想去。
一天天地,我冷得要死,也累得要死,當丞相等于沒有假期。
皇帝休息了,我也沒有假期!
我一定是大漢朝的最佳勞模。
哪知道她說︰“張良已經過來了。再給丞相十分鐘考慮。不然我關門了。”
許梔大概也知道我是個什麼德行。
遇到張良的事情,我總沒有骨氣。
“等我。”
于是,等到冬至這一天早上。
我提前九天在丞相府把公務提前完成,按部就班地分門別類。
我可是丞相,爬到這個位置我一點都不容易!
我知道許梔一定請了很多秦朝的人,其中不乏有當官的。
我要給他們看看,我尊貴的服飾。
于是沐浴更衣,燻衣焚香,正衣冠,全禮節。
當我提著我花了好多金子買來的,各種昂貴的點心,高級的酒爵,絲綢,漆盒。
站在許梔家里的時候,我感覺我像個大傻子。
分明沒有燭火,這明亮如星的空間里,什麼東西都是白的。
好大一塊屏幕,上面放著一個能動的,里面還有和我穿得一樣的人。
我听到那地方說︰皇帝劉恆。
我要給跪下。
“喂,別那麼封建好不好?這是電視,叫《漢武大帝》。”
漢武帝……我想想……應該是我死了之後的即位者?
這小孩誰啊?
“我叫李左車。大叔你穿得好怪!阿梔姐姐沒有給你寄衣服嗎?”
“啥?你咋這麼小?”
穿的又是什麼啊?套了個毛茸茸的虎頭短襖……看起來倒是軟乎乎的。
這不影響我風中凌亂,我印象中的李左車可是個魁梧高達的猛男,沒想到小時候長得還怪可愛,我伸手去捏他的臉。
沒估計著力度,李左車瞬間嚎啕大哭。
“哥,他比你還可惡。”
“好了。”
這聲音。好久遠,從很久遠的地方傳來。
是李賢。
他穿著身黑袍,腰間束著很寬的博帶,這很秦朝,很法家。
長發未冠,他還是那麼年輕。
不過只有他,只有他的衣服穿得和他差不多。
其他人……
他們穿的什麼奇裝異服!!
頭發呢?!
張良,他頭發呢!怎麼這麼短?難道在這個是受了剃發易服之刑嗎?
“子房,你怎麼回事?”
他臉上還是那樣出塵不染的笑容。
“這是他們這個時代的著裝。阿梔不是給你寄了衣服過去?”
“……我以為她又讓我給她打包竹簡過去,我一天到晚很忙的,沒有把盒子打開看過。”
“原君,你還是這樣。”
他溫柔地笑了笑。
“讓你來過冬至。你帶這麼多東西做什麼?嬴政,李斯,王綰他們都不在,你不必如此拘謹。”
“重不重?”
他主動接過了我手里一大堆東西,把他們放在了走廊兩邊的很大透明琉璃做的儲物室中。
我手都勒紅了,只有我的張良最體諒我!
李賢那個人,眼楮長在腦袋上,就跟瞎了沒看見一樣!
許梔從閣樓上下來的時候,我簡直都不敢看她!
她,她如何,怎能夠如此著裝?
好像穿著件里衣就出來了!?還裸露著腳踝。
……他要是敢多看她一眼,李賢或者張良得打死他吧?
“原君,你閉著眼楮干什麼?”
“非禮勿視。”
“阿梔姐姐穿的是中式旗袍,民國時期的衣服,陳平叔叔真沒見識。老古董。”
李左車小時候真欠揍啊。
我來之前本已有心理暗示,她這個時代和我那個不太一樣。
我睜開眼楮,勉強接受。
她還是那麼漂亮。
收腰的白旗袍襯她身線玲瓏有致,下擺縫了蕾絲紗,耳鐺是白玉蘭的形狀,在白熾燈下閃閃發光。
穿得和張良差不多。
後面我才知道,張良穿的是長衫。
他倆才從民國時期回來。
“原君。你怎麼穿成這樣?我不是給你寄了衣服去嗎?”
“哼,李賢還不是穿的秦袍。”
“景謙他不喜歡長衫嘛,你不是說想和子房一樣?我給你寄的和他的可是一個裁縫店做的。”
“李左車那個呢?毛乎乎的,什麼衣服,也是民國的?”
“左車這件是龍年的吉祥服裝,現代服飾改良的。”
我就沒看出來那是個龍頭的帽子!
龍角縫的都是歪的。
“你做的?”
“……”
許梔臉一垮,很快又朝我笑了笑,然後瞥了我一眼。
“你以後別來了,說話跟我整這些陰陽怪氣的,我心累得很。”
我從來是不和她一般見識。
反正我就從來沒有說贏過。
李左車則很會做人,“姐姐做的我都喜歡。陳平叔叔不懂欣賞,就他最老氣橫秋。”
呵呵^_^,這死孩子從小到大誠心和我不對付。
李賢悠然地在竹椅上躺著,手上握卷,竟然平和,這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
“景謙。”許梔遞給他一副東西,“這兒光線不好,要看就戴上眼鏡,更清楚點。”
果然是眼楮不好。
我在她的小房子里左看右看。
其實不小了,現代這叫別墅。
對我來說,那麼小塊地方,修個假山也不行。
“只有我們嗎?”
“嬴政,李斯,王綰,韓非他們出去聚餐了。現今可能上飛機,已經在內蒙古吃烤全羊,喝烈酒……他們一過來就喜歡到處跑的……”
“內蒙古……”
“嗯,就是匈奴南下過之前那塊地方。”
我日有所思,我們約法三章,不問後來事。
但是從這些只言片語中,我知道,後世不差。
我對擊退匈奴又有了信心!
我笑了笑。
“始皇陛下還真是到了哪兒都要去巡游。”
許梔的門鈴又響了起來。
“你們猜猜這是誰?”
李賢扶了扶他那副金邊眼鏡。
“鄭國。他想留在這兒看他的渠,我爹喊他去內蒙古他也不去。”
許梔過去開門。
“阿枝!”許梔正要抱她,卻見她小腹微微隆起,“哇,我要做小姨了。”
阿枝柔和地一笑。
呂澤匆匆趕來,手里是一件很厚的白色披風,“天氣冷,你披著衣服好不好?”
“不要。我已經穿得很厚了。”
“披著吧。”
“可阿梔這里又不冷。”
“我擔心你冷。”
“不。”
然後就是呂澤追著過去,挨在沙發上坐著,還嫌不夠近。
我真是年紀大了?
看著這小兩口打情罵俏,我真是覺得無語,他們在說廢話。
許梔的房子這里一點也不冷,好像他們說是開足了暖氣。
我穿著漢代的服飾,我才真是要熱死了!
鄭國老了,也換了長衫,雖然好像顫巍巍的,但是還挺儒雅。
他一進來就不顫巍巍了,朝許梔要了一些更精密的圖紙。
還想把李賢的眼鏡也搶走。
他理直氣壯的把手伸在李賢面前。
“我年紀大了。”他又理直氣壯。
這種倔脾氣,他在倚老賣老!
“鄭國。你用的是老花眼鏡和我搶什麼?”
李賢從竹椅上起身,找了半天才翻出一副遠視眼鏡。
他盯著李賢。“還算你這孩子比我師兄有良心。你啊,不听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下場不好。”
我看到李賢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僵硬了。
許梔溫柔地把他拉到一邊。
我听到她跟他說,“鄭國的記憶好像還停留在秦代的時候。你別和他生氣啊。”
“不會。”
“嗯。”她把手擱著他的腰間,“還疼嗎?”
李賢走近一步,他握著她消瘦的腰身,“不疼。”
什麼情況?
我還在這兒呢,感情讓我來帶著李左車玩呢?
你倆談情說愛。
好像也沒談情說愛……干什麼干什麼,張良還在呢!
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張良!
我按後世話來說,那是堅定不移的張良唯粉。
我咳嗽了兩聲。
恰好,有香味從廚房飄出。
我感到還是很震驚,他們做飯居然都不用砍柴生火。
呂澤從廚房端出了一盤熱氣騰騰的雪白色食物。
樣子鼓鼓的,很飽滿,像是月牙兒,有的又像是一團一團的花。
“我做了牛肉的,豬肉的。在餃子里面,我放了一枚銅幣,誰吃到誰就是最有福的人了。”
原來這就是許梔說的餃子。
許梔招呼著我們圍著一張圓桌子坐。
這樣也太不規矩了。
但他們好像都習以為常,我便也挨著張良坐下。
咬下一口,飽滿的肉香汁水裹滿了我的口腔。
這種叫做餃子的東西,它的皮兒很薄,很有嚼勁。
比我之前吃過的任何東西都要好吃。
我看著他們。
呂澤,他是呂後的哥哥啊,他顯然不待見我。
我不怎麼敢吃牛肉。
但是!他居然全把牛肉餡的餃子舀給了我。
他說,“原君沒有吃過牛肉,今日嘗嘗吧,挺好吃的。”
呂澤和沈枝濃情蜜意。
許梔那邊一如既往的手忙腳亂。
她給李左車夾餃子。
李左車把餃子放一個在張良碗里,又挑一個給李賢。
然後李賢又往許梔碗里夾。
許梔往張良碗里夾了一個餃子之後,李賢又準備把張良碗里的挑到自己碗里。
許梔瞪了他一眼。
“不是,你平時你不喜歡吃面食啊。”
“不準給他。”
“你管我?”
張良還是溫和的微笑著,這下讓我覺得他的笑也有點不正常。
……
打起來吧。
打起來!
早前那幾年,反正我都看慣了。
哪知道許梔站起來,挪到李左車身邊,讓他倆直接挨著坐了。
又是表面上的和睦。
還互相謙讓了起來。
……
然後我的牙齒咬到了一枚硬硬的銅板。
原來我是這個冬天最有福氣的人。
冬至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