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秦始皇是個女兒控來著

第一百七十三章 修羅場2.0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白露未曦yz 本章︰第一百七十三章 修羅場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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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賢愣了一下。

    她頸部雪白滑膩的皮膚好像還在他手心,他做出了那樣該死的舉止,難以克制的沖動。

    他听到她哭,本是手足無措地想要哄哄她,放開她,可仿若有心魔在誘惑他不得停下,因為一旦踫到,便會致命,那麼魔鬼就可拿走他的性命。許梔身上淡淡的芳香,輕微的啜泣更令他躁動,原來對她遠不止是尋求曙光、抓住希望,他的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顯露出是佔有的欲望。

    內心的嫉妒更像藤蔓蜿蜒綿亙,糾纏著他的思緒,操縱他的行為,讓他無法平靜,讓他內心喧囂。

    他是瘋了,得 癥了。

    既卑微膽怯,又痴心妄想,還膽大妄為。

    他試圖控制自己,卻又難以抗拒內心,他陷入了痛苦與矛盾的漩渦。

    難以想象的是,直到現在,他犯下滔天大錯,他竟然不後悔。

    看見他面容蒼白,許梔心里不舒服居多,她一點也不想他武功被廢,縱是有目的,他這身武藝畢竟保護過她。

    不舒服的更是因為白日的碳火比夜間更多。李由對他弟弟也真舍得,這樣的時令,銀碳稀少,他讓人一燒就燒了整日整夜。

    許梔一進屋就躥起來一股悶熱,她又捂著頸部,兔絨保暖,她現在真要被熱死了,起了一層汗,汗水不住地從後背流。

    也難怪被問為什麼戴圍巾……

    她絕不取下來,熱死也不。

    許梔不知道李由回軍營沒有,他要是沒走,她也不好這麼快就出門,免得說她敷衍,她決定站一會兒才離開。

    她感謝冬天光線差,李賢大概是很難受,方才與頓弱說了那麼多話消耗了體力,她時不時瞟他的時候,他動作都很少,應該不會再亂來。

    李賢卻估錯了她的沉默,他沒有看到她被燻紅的臉頰,他看她衣著清冷,臉上也大概是冷漠。

    他渴求著、祈禱著萬一中的萬一,希望她能把心分出那麼一點位置。

    屋子里騰騰地燒著暖氣,許梔終于不耐地扯了扯脖子上的東西,里層的短絨簡直要貼實了她的皮膚。

    案邊一移,吱呀一聲

    李賢單撐身體,從床榻上翻身下床,幾乎是跌跪著了地上。

    許梔想去扶他,但又遲疑一刻,捏緊了手,仍舊保持了原來的姿勢。

    “對公主不敬,臣罪該萬死。”

    他不敢再抬頭看她,他不怕她因為昨晚的逾越而殺了他,他只害怕她眼神里的厭惡情緒,只要有那麼一點零星,他能夠自刎來向她贖罪。

    他更加不能忘懷的是,她正一步步被漩渦侵蝕。

    他俯首的模樣一比一還原當日的李斯。

    她怎麼也沒想到李賢會跪在她面前。

    許梔兩側的手動了又動,要她怎樣才能握緊這跨越千年的緣分?

    要怪命運殘忍。

    咸陽宮初遇,他已是李景謙。從地獄盡頭來,渾身都帶絕望的腐朽。

    她看不見他最初的少年情真,看不見他也曾光風霽月,意氣風發。

    許梔咬了唇,蹲下來,“景謙。”她還沒有說下文。

    “韓倉之類的事,以後臣會去做。”

    李賢想她永遠可以保持初見時的天真熱忱。他深知被權力腐蝕的痛苦。

    但這般局面,算計利用從來暗藏其中。

    又有誰能逃脫?

    李賢微仰望她,“我當真不願你手染血腥。”

    她殺了韓倉,章邯包括她自己也都覺得做得很好。听此言,她微怔,只有李賢在怕她被磋磨心性。

    盆中的白霧徐徐已升,不嗆人,是在提醒又該要換碳火了。

    “我已提醒頓弱,他會去處理後面的事情。比如除掉郭開,你不用……”

    他說話到此處,門忽地被人敲了兩下。

    先進來的是個頭上裹了褐布的人,好像是之前求李由的僕役。

    後面怎麼還有個身影?

    “公主。張良先生入屋來看望李監察。”僕役說了,動作很快地把余碳收走,再重新換上。

    李賢尚呈跪姿。

    這像什麼樣子?傷成這樣,還跪著、垂著頭被公主訓斥?

    旁人說她不專橫苛刻,她自己都不信。

    她儼然一種欺凌者的模樣。

    許梔有些恨他恨得牙癢癢,也不知道誰欺負誰……

    今天裝了半天,若被張良進來看到這種場景。他不得嘲諷她半天?何況與頓弱關系看起來不錯,要是他不想配合她演,一句話就能被打回原形。

    “景謙,你快躺回去。”

    她忽然緊張起來,李賢如遭颶風,無詞的言語也盡絕。

    “好。”

    他一下又恢復成不能動彈的樣子,微蹙眉,好像在忍受著腹部的疼痛,無意間看到他又透了血。

    “公主?臣可否進屋。”是張良的聲音。

    許梔不想讓張良起疑,也不能把他就扔地上。

    張良進到中屋還有一段距離,只要在這個時間內讓李賢重新躺回到床上,那一切就都沒問題。

    所以她側頭回答他說,“可以。”

    然後伸手去扶李賢。

    “臣無法起來。”

    她越發覺得李賢可惡,劍眉入鬢,鼻梁英挺,他長成這樣,卻又擺著虛弱的樣子,平時眼尾就泛著微紅,現在去了眼里的銳光,更是刻骨銘心般的病弱狀態,好像精神又陷入萎靡,令人無法去怪他。

    她快被他這種前後反差給整懵了。

    “你。”

    “你昨晚……”

    她頓時凝語。

    “什麼?”

    你昨晚的力氣哪兒去了!

    她說不出口,臉上燒得慌。

    許梔咬牙,別過頭。

    她還是在試圖扶他起來。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應該室內太黑,李賢不慎壓住了她的袖子。

    許梔也沒怎麼穿過楚系這種長袍,她一下沒起來,後退時又踩到了自己拽地的裙擺。

    本來要往李賢身上倒,他要再被折騰一下,估計就不是傷口崩開那麼簡單的事情。

    李由得恨死她。

    所以,她只得往右邊撲。

    嘩一聲!架子倒塌!

    她近距離地看到了雲雷紋繡樣,臉頰貼上了那塊黑色屏風綢布。

    再看,整塊屏風已在她身下。

    現在好了,也不用說什麼維持風度,正常的面子也掛不住。

    許梔很想、很想、就地掩埋了自己。

    听到張良關切的聲音,她寧願自己聾了。

    干脆裝聾作啞好了。

    “公主?你在做什麼?”

    “沒傷著吧?”

    張良剛推開門,就發生了眼前這一幕,他被驚呆了,屬實沒想到會是個這個情況。

    李賢武藝高強單槍匹馬從郭開的手下里把他給提走,哪里是躲不開一支箭的人,李賢要的是嬴荷華對她心存愧疚。

    他頂多能猜到李賢不是真那麼嚴重,只是要嬴荷華去看他。

    燭火 里啪啦地燒。

    心情,陳設。

    屋子里一切都亂糟糟。

    她一抬頭,兩只手,分屬兩個人……

    李賢離她最近,他身上披了件黑袍,沒穿太周正,地上堆了一地的衣服褶子。

    一個不久前被她蠻橫地表了真心。

    一個剛才用行動和她言說了真情。

    這兩個人她都不能得罪,任何一個都不好招惹。

    萬籟俱寂,她趴著裝死好了。

    “公主!”

    阿枝真是個救人命的好姑娘。

    她看情況不對,趕忙把荷華公主給扶了起來,又道︰

    “公主,長公子與鄭夫人正問您過去。”

    許梔逃難似地飛速逃離現場。

    她一邊走一邊理發鬢。

    阿枝年長她許多,很自然地說了一句,“公主……李監察和張良先生都重傷過,往後怕是不太好。”

    “什麼不太好?”

    “身體。”阿枝一本正經,公主過兩年就要婚嫁,她並沒有覺得哪里不對。

    ……

    許梔發覺自己來了邯鄲真是想掌自己的嘴,她總能精確地踩在令人尷尬的話頭上。

    阿枝看她在感情方面實在純情,她也不便多言。

    月白色的身影一走,房內重新回歸了本來的樣子。

    他們也好像也懶得粉飾太平。

    張良將屏風回歸原位,“李監察邯鄲之行辛苦。”他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瓶子,這是他昨晚從阿田與趙嘉的言語中串聯到的一個關鍵,他把東西擱在案上。

    “良為監察帶了故地特有的傷藥,望有奇效。”

    分明很不滿,張良聲音卻仍舊如水般緩和。

    李賢越發明白許梔的語氣是和誰學來的。

    他自己拆了繃帶敷藥,低沉笑道︰“先生使人對韓倉射出的這一箭,才是破局的關鍵。”

    張良微微一笑,算是默認。

    李賢拿起他放在案上的東西。

    倒出來的不是藥粉,而是一小條絹布,上面用丹砂畫有一朵桃花和一枚墨家的圖徽。

    李賢表情微變,神色一暗。

    張良已然知道了桃夭還活著,而且是知道他安排桃夭同懷清之間的聯系。

    但他判斷不出來,張良是從什麼時候知道,從何處知道?

    碳火一燎,室內氣溫降下幾度,有劍拔弩張之態。

    “先生如今還在與故韓韓王安作謀算?”

    張良不答,只有沉默。

    李賢笑了笑,“我答應過那位姑娘,不告訴旁人她藏身之所,尤是韓人。”

    張良緩言道︰“公主還不知道她的姨母已被人藏了起來。監察以為,秦王都要到邯鄲了,這些陳年舊事,誰還能瞞下去?良特來提醒監察,並無他意。”

    頭一句話已然讓李賢微微一震,卻又異常的合理。

    李賢從許梔那里知道了羋璃是鄭妃的含義,她不姓羋,而姓鄭,她是鄭王室的遺孤。

    上一世他眼見著父親被嬴政的一個妃子踹了數腳。

    正值韓非之事的節骨眼上,李斯被大王的妃嬪毆打,父子倆哪敢聲張。

    李賢把那妃子扔下的話拿去查驗,發現她是韓國派來的間諜,那妃嬪的真實身份是鄭王室的女公子——鄭珧(yao)。

    桃夭,也就是鄭珧。這一世,她沒有嫁給嬴政,而是從趙太後的宮中潛伏做了監視鄭璃的侍女,後來又變成嬴荷華的侍女。

    李賢感到這局中操作的手遠不止是許梔和他兩個人這樣簡單。

    他抬起眼來,注視張良,若流動的黑河蘊藏著機殺。

    李賢這輩子好像更喜歡把話放在台面上來講。

    “多謝先生提醒。不過賢如今更很好奇,先生心向何處?”

    張良桃花般的眼楮浮了一個弧度,直接與李賢銳利的眼光相撞。

    “當與監察一同。”

    ——

    許梔左拐右拐,路上踫見了扶甦。

    扶甦沒有著軍裝,換上常服是內里氣質還是那樣清質儒雅。與她裝出來的寬容謙和姿態終究是不一樣。

    “王兄。”她要是以前,干脆就撲進他懷里哭,只可惜方才的事情說出去太過丟人,還是爛在心里好了。

    扶甦見她這身打扮也是一愣,他知道她愛穿紅,不喜歡淺色。他有些不滿,頓弱從昌平君手底下出來,他個性張揚的妹妹也還要看楚系的眼色?

    “荷華不用來討好誰,誰對你有意見,兄定為你做主。”

    許梔沒太了解扶甦心中所想,她心中一動,只有家人會無條件地慣著她。

    若是她真的是嬴荷華,她就可理所應當、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對自己的好。

    許梔鼻子一酸,舉步維艱的局面之中,她也覺得李賢的擔憂沒有錯,她看到了攻城的血腥,看到了奸詐的嘴臉。她真怕自己再也無法銘記最初天真無邪的自己,做不到真正的嬴荷華所期許的一切。

    扶甦見她情緒不對,走近她兩步,自然地抱了抱她。

    “荷華。”

    自來邯鄲,一直壓抑著她的,耿耿于懷的,實際上是李牧的死亡——與史筆所寫一模一樣的死亡方式。

    她太害怕了。

    以至于她做出了瘋狂的舉動,控制不住地喊出那句——就地斬殺韓倉。

    她嗅到扶甦的衣裳上有蘭草,這樣玉砌溫雕的人,她絕不願意,再親眼臨見史書上的血腥。

    “王兄。我,我並不是你听話的妹妹。我從小就喜歡惹是生非,現在又跋扈非常,我……好怕我保護不了這一切。”

    扶甦心疼極了。

    “別怕。”他以為她也受到了楚國勢力的壓迫,柔聲寬慰道︰“我聞你曾同張良說緣分之言,遇他是緣分,那麼荷華為我的妹妹也是緣分。無論荷華什麼樣子,為兄都喜歡。”

    許梔嗯了一聲,用手背擦了擦眼尾。

    扶甦見她的圍脖有些歪,本要給她理一理,她一下就緊張,不禁縮了一下。

    他當她長大了,忽然意味深長地提醒了她一句。

    “不管是誰,只要兩心相悅,自然有辦法可以。”

    許梔一怔。

    她王兄一點兒也不死板,一點兒也不封建。

    這時候

    扶甦朝她身後的位置點了個頭。

    扶甦對張良很客氣。

    “張良先生找你,興許有要事。”

    許梔很後悔怎麼不借口隨著扶甦一起離開。

    扶甦走後。

    走廊透風,雪白色鋪滿了棧板,有些寒冷。亂雲斜飛,太陽還隱在幾塊厚雲中。

    不過因為剛才在屋子里太熱,現在還已好多了。

    許梔一眼就看到張良手上拿了個像是戒尺的東西。

    她害怕他擺出老師的架子來呵斥她做事情沒有章法,訓斥她做出心狠手辣的舉動。

    一會兒在他面前擺譜,今天又求他陪她演戲。

    張良應是能討厭死她。

    許梔自己動手扯正了自己的圍脖,她沒管自己眼眶尚且發紅,恢復成之前那種姿態。

    “沒想到斬殺韓倉的事情,會讓李由對我生怨,還擴散到了軍中,給你也造成不好的影響。我以後不會了,以後這些事一定和你商量。”

    “公主。”

    張良止住她,他開口,半天沒說話。

    許梔的領口這一扯,更是扯歪了。

    由于沒有鏡子,還是大白天,頸間偏上靠近下顎的位置,一點紅梅般的痕跡,被高出她許多的張良盡收眼底。

    張良喉間曾被小時候的嬴荷華咬出了不淺的牙印,他很清楚那是什麼。

    他的腦海驟然聚攏了一種猛烈異常的海嘯。

    他終于承認,他慌了。

    殊不知他完全理解錯了,甚至在某人刻意的暗示之下,更是想岔了。

    如果是說有些爭奪從一開始來定義,那張良在一開始就輸得很徹底。

    那是包含國仇家恨的隔閡,是一開始他就晚了一萬步,還有那無法抹除的、他的確想過要殺了她。

    許梔見他站近了些。

    她的心髒砰砰直跳。

    他手里一截竹青色更顯眼了,不至于張良要拿戒尺打她吧。

    不至于……不至于

    挨打簡直算是學生給老師的特權,就算是公主,被少傅打兩下根本不算什麼。

    她干脆推了推他手里的竹條,悄默地伸手,像只小奶狗那樣想推去主人手里規訓的棍子。

    許梔和動物不一樣,她會說話表達意思。

    “……把你手上的東西拿遠點。”

    張良忍俊不禁,又有些傷感,“這是阿田姑娘教良編制的新架子,公主在怕什麼?”

    許梔脫口而出,“怕你打我。”

    “公主還有害怕的?不過偶爾的確要你受罰才能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我怕疼。”許梔沒話說,她也沒听懂張良話里有話。

    她張望了一下,這里四周有月季,商量道︰“這個,受罰還是不要了。你不是喜歡月季,要是實在想出氣,回咸陽後,我給你當園丁。”

    嬴荷華難得順著他說話。

    張良俯下身,輕輕提了提她的圍領,他的手有些顫抖,聲音難得顯出幾分不穩。

    “越理越歪了。”

    許梔還真像個听話的學生,端端站著,烏黑烏黑的眼楮盯著他。

    “謝謝。”

    “待會兒母妃應該會問李左車的事情。”

    “李左車。”張良神色微變,“公主想我做什麼?”

    許梔話到舌尖。

    “我想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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