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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有余白天上班,晚上修煉,數日後他隱隱約約感到,自己距離新的層次——第三層次,越來越近了。
現在橫跳術大成,陳有余腰腹和大腿變得更有力量,丹田中那股神秘未知的氣,也愈發充沛。
只是奇怪的是,除了身法更加靈活,層次的壁壘並沒有松動的跡象。
陳有余到第二層借閱書籍,終于意識到,自身在力量方面已經極限了,速度也趨于圓滿。
唯獨缺乏的,是對力量的控制。
陳有余自主研發的劈砍術,純粹是自上而下的劈砍,毫無技術含量不說,更無精妙之處,對控制力量方面的幫助,極其有限。
陳有余意識到自己需要的是一本刀法。
“不借,”書童板著臉道︰“涉及修煉的實用功法,需要教習以上簽字並核對筆跡才可以!”
陳有余踫了一鼻子灰,只能找甦伶伶幫忙。
“偽造王教習的筆跡?”甦伶伶吹彈可破的小臉上露出會心的笑意︰
“虧你想的出來。”
她用白的幾乎透明的小手按住自己的酒窩,說道︰
“這個我先想想,如果可以的話,你準備借閱哪本書?”
陳有余對刀法毫無研究︰
“只要是刀法就行,招式千萬別太復雜和難練。”
“嗯,”甦伶伶的聲音娓娓動听︰
“你的刀能拿我看看嘛?重刀,是開山刀法;薄刃,是柳葉刀法;雙刀,是互博刀法……這——”
甦伶伶嚇了一跳,粉色的嘴唇呈現“o”型。
“殺豬刀法?”
兩日後,陳有余正抄錄著《大陸通史》,甦伶伶咚咚咚跑上樓來。
將一個油包交給陳有余以後,少女臉色緋紅,如一只歡快的小母鹿,咚咚咚匆匆下樓。
陳有余立即想到一個詞︰
作賊心虛。
打開油包一看,上面是四個燙金大字︰
解馬刀法!
陳有余翻了兩頁,立即有些哭笑不得,這本書與其是刀法,不如說是本屠夫的自傳。
這個屠夫,人生最高光的時刻,是給晉王表演殺馬。
那天他舞步輕盈,宛如絕好的女子,刀在馬骨上游走,發出蝕骨銷魂的聲響︰
所謂伊人,在水之舟,轉輾反側,悠悠我心。
……
之後,
屠夫大談特談,競爭對手是如何地不濟︰
差勁的屠夫每月都要換刀,優秀的屠夫每年換一次刀,像他這種天才屠夫,四十九年才換一次刀。
別!
什麼?
四十九年?
陳有余喃喃自語︰
算他十五歲開始殺馬,也至少操刀到了七十四歲。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殺馬?
陳有余腦海中浮現了這個畫面,越想越由衷的佩服!
他立即收了小覷之心,一字不漏地認真讀了起來!
整本書讀完,陳有余大氣也不敢出。
它講的道理只有一個︰
要按照馬的身體結構動刀!
為此屠夫還畫了一百五十余副,栩栩如生的馬骨圖。
嘖嘖嘖!
這不是上大學時,老教授批評我們浮躁之時,所說的工匠精神嘛!
“殺馬時,用心神與馬接觸而不用眼楮去看,不用耳朵去听,不用鼻子去聞,不用手去感受,依照馬體的自然紋理,劈開筋骨間的空隙。”
妙啊!
妙啊!
妙啊!
陳有余感到仿佛抓到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抓住。
一整天陳有余都在想屠夫的操刀理論。
上班時心不在焉,拿錯了好幾本書籍,引得幾個女助教抱怨連連。
亥時下班時,陳有余並沒有離開書館,而是被奪了魂魄般靜靜地站在那里!
這一站,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老倉上班過來時,看到陳有余在那里站著,有些驚訝︰
年輕人失戀了?
只是……
看他眼神清澈,腦海中天人交戰,面上又無痛苦之色……
怪哉!怪哉!
出于關心,
老倉推了一下陳有余,“棋友,沒事吧?”
陳有余從魔怔中醒來。
望著眼前的老者,陳有余想起屠夫的話——不要用眼看、不要用耳朵听、不要用鼻子聞、不要用舌頭品、不要用手觸摸,封閉五感,用心神觀。
這是衣、這是皮、這是血、這是肉、這是骨,這是……
在那一剎那,老倉渾身一哆嗦,感覺自己被陳有余看做死人、情人!
他只覺得頭皮發麻,良久,那攝人心魂的注視余光,才如潮水一般消退。
老倉松了一口氣,仿佛死神的鐮刀剛從自己的脖頸挪開。
“棋友?”
陳有余回過神來,淡淡一笑︰
“對弈一局吧!”
在那一刻,少年有所明悟︰
力量本質上是一種寬泛的概念,圍棋棋力何嘗不是一種力量?
腦力、金錢、地位、人脈、修為、天賦、誓約與禁制、運氣,又何嘗不是力量的一種外在形式?
以此推算,屠夫神乎其技的刀工,正是對力量規則理解後,最精妙的控制。
同樣的執筆寫字,有人的鬼畫桃符,有人的流芳千古,這是控制上的差距。
明白了這個道理,陳有余反而不再拘泥于刀法,而是準備由圍棋入道。
不管從哪一個角度,對棋子的操控都比殺豬刀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