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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鄒貝貝在一家很大型的集團公司上班。
公司打卡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半。
但鄒貝貝有凡事都喜歡提前的習慣，一般早上收拾半天，吃完早飯，晃晃悠悠到公司也就九點多一點。
這個大廈一共二十四五層，都是他們集團的。鄒貝貝在二十一層，跟其他層的大部分人都不認識，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她早上來太早，閑來無事，喜歡去別的樓層轉悠。
鄒貝貝沒坐電梯，從消防樓梯走上去。
反正時間還早，她走得不急，慢慢悠悠，也有點氣喘吁吁。
大廈的樓梯是防火專用，很少有人走，鄒貝貝也樂得清靜。
鄒貝貝覺得自己的生活過于懶散，有個這樣鍛煉的機會倒也不錯。
他們部門雖然是二十一層，鄒貝貝估摸著實際上爬上去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可是當她費老勁爬到五樓的時候，已經想重新回到電梯了。
不過她掙扎了一下，決定繼續爬上去，挑戰一下自己。
爬到七樓的時候，鄒貝貝喘著粗氣，雙腿發顫的盯著八樓，明明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居然才八樓！
她甚至懷疑是不是前面的十字掉了，這其實是十八樓！
“這不是十八樓，只是八樓。”
一個淡定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鄒貝貝氣喘吁吁地回頭看，說話的那人正氣定神閑地往上走，看起來一點都不累，甚至有點鄙視她。
當然，也可能是鄒貝貝自己翻譯的肢體語言。
鄒貝貝當然不服輸。
三步並作兩步，沖了上去。
沖是沖不了多久的，終于爬到十二樓的時候，鄒貝貝已經後悔自己的沖動，希望那人不要再出現了，然後就看到他嘴角帶著笑意，跟自己擦肩而過。
鄒貝貝覺得自己的臉已經快冒火了。
看到二十一樓的時候，鄒貝貝簡直想癱在地上，她在外面平復了好一會才進去。
“貝貝，貝貝。”
一看到鄒貝貝，小夢馬上從工位上坐起來。
“啥情況啊小貝貝，你的臉怎麼跟猴屁股一樣？”
鄒貝貝臉色潮紅，跟剛跑完八百米一樣，很久以後，她都覺得自己呼吸不暢。
“我沒事兒。”
她發誓絕不爬樓梯了。
27
除了鄒貝貝，第一個進門的總是辦公室助理小夢，小夢在辦公室里年紀最小，但在辦公室里很有存在感。
小夢大名叫孟圓圓，她的網名叫圓圓的小夢，所以同事都習慣喊她圓圓或者小夢。
她有點微微胖，臉也是圓圓的，看上去就像有錢人家的小孩，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
鄒貝貝在集團的市場部，市場部的老大就是總監周以安，不過這位總監很少在公司出現，所以處理日常事務的都是副總監周又寧。
周又寧看著很年輕，打扮得特別像小姑娘，她經常說自己是不婚族，只談戀愛不結婚。
跟周以安不一樣，她性格比較溫柔和善，對同事都很好，尤其喜歡助理小夢。
小夢年紀雖小，但人很聰明又會裝傻，嘴甜听話，學東西也快，大家都很樂意教她。
“貝貝，貝貝。”
“你快過來，我給你看我新買的鞋子，好看嗎？”
鄒貝貝看了一眼她的鞋子，確實挺亮眼，“挺好看的啊，啥時候買的？”
“別提了，我告訴你，昨天晚上才買的，結果我早上踫到一個母夜叉，一腳給我踩鞋上了，我倆差點打起來……”
小夢講起故事來，常常是說來話長，一句話的事兒她能擴展成半天都說不完的電視劇。
小夢伸出兩只腳湊到鄒貝貝的工位旁邊，展示完畢還做了一個轉體的動作。
她以前是學舞蹈的，肢體很協調，去年年會的時候還表演了一個街舞和拉丁，看得一眾女同事羨慕不已。
“等我去個廁所，回來跟你詳細說。”小夢每次講起故事來都要故弄玄虛，鄒貝貝已經習慣了。
就有同事陸續來公司了。
孟圓圓剛走沒一會，電話就開始響。
過了好一會孟圓圓才回來。從前台開始就一路跟人打招呼。
鄒貝貝喊她，“孟圓圓……”
小夢一路小跑過來，“怎麼了，貝貝，這麼快就想我了嗎？”
鄒貝貝誠實回答，“並沒有謝謝，剛剛好像有個叫呂琴的給你打電話。”
孟圓圓就笑，“呂琴是我媽。”
同事們也忍不住笑。
鄒貝貝看著小夢，“等下……你媽叫呂琴？那你姥爺姓呂？”
“是啊。我姥爺當然姓呂啊。”
鄒貝貝忍不住開玩笑，“天哪，我們的命運是一樣一樣的，我也有個姓呂的姥爺。”
這一句話給孟圓圓整得哈哈大笑，樂不可支。
“真的。”鄒貝貝又接著說。
“我太喜歡你了，小貝貝。你真的笑死我了。”小夢明明比鄒貝貝小好幾歲，但總是喜歡叫她小貝貝。
“很好笑嗎？可是我說的是實話。”鄒貝貝看著小夢還在笑不停，她笑起來臉上有凹陷，看起來是真的在笑。
小夢告訴過她，她每次真的笑臉上都會有坑，假笑就不會，當然在公司她假笑的次數偏多。
“你說是真的是真的是嗎？你姥爺真的姓呂是嗎？”小夢認真問了一遍。
“真的是真的，不但我姥爺姓呂，我媽也姓呂。”鄒貝貝認真重復了一遍。
“那我們的命運真的一樣一樣的。”小夢又開始笑。
簡直像是被點到了笑穴。
28
孟圓圓家住在郊區，離公司很遠。
小夢媽媽每天開車把她送到地鐵站。
這趟地鐵是始發站，外面排隊的人很多。不過她出門早，有的時候還能搶上座位。
小夢年紀不大，但是人很懶，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類型。很多時候為了座位她寧願等下一班車。
終于等來了地鐵，孟圓圓掏出之前塞在包里的手機。今天沒有搶到座位，時間又有點趕，她也就懶得下去再等了。找了個欄桿倚著，她打開手機，準備繼續看視頻。
手機剛解鎖，一個拉著手推車的大媽從將要關閉的車門處竄了上來，一腳踩在她鞋子上。
這是昨天晚上她才從商場買的最新款鞋子。
孟圓圓這個人除了愛吃，沒有其他的追求，就是喜歡好衣服和好鞋子，這是某不著名品牌本季的新款靴子，花了她將近半個月的工資，用的還是花唄。
昨晚逛街的時候，咬牙切齒跺腳才買下來的，今天才上腳，好嘛！她氣不打一處來，對方倒是毫無知覺，腳都沒收回去。
饒是孟圓圓再好的脾氣，也不能忍了，一連串白眼掃過去，大媽氣定神閑，白眼回看了她，盯得孟圓圓覺得自己底氣全無，氣勢全無。
孟圓圓不服輸，猛翻白眼，五官一起上，大媽這才堪堪收回自己的腳。
對方這會倒是反應很快，馬上還擊，“瞅什麼瞅！”
“我就瞅你了咋滴！你踩我腳還有理了啊。”因為是始發站，車上人說多也多，說不多也不算太多。孟圓圓心想明明是你踩了我的腳，還想先聲奪人？
大媽一副你敢罵我我就罵回去你敢打我我就踫瓷的架勢。
“小丫頭片子不學好，騷里騷氣。”大媽開始倚老賣老。
小夢每天都化妝，睫毛是接的那種很夸張的長睫毛，口紅也是很艷麗的顏色。她的衣服又都是熱褲超短裙，看著確實有些花枝招展，在有些保守的人看來可能有失體統。
大媽也不知道一大早哪里來的氣，“濃妝艷抹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孟圓圓一听，肺都要氣炸了，“就你是好東西，你個老東西。”
小夢其實骨子里慫，很少跟人正面沖突，罵完這句，她眼角撇到前面一男的拿手機拍視頻呢，小夢回了他幾個白眼，忍到快到站，車門將關的時候，撂了一句“拍什麼拍，手賤。”
沒想到大媽不依不饒，“現在的小姑娘真是年紀輕輕臉皮比城牆還要厚。”說著話，跟著小夢就下了車。
“你別走。”大媽在後面喊，一手牽著她裝滿菜的拉桿車還兩腳生風。
小夢真的沒想到，這大媽是不是有毛病，居然跟她不依不饒。她一面腦補剛剛拍視頻的那個男的萬一把視頻傳到網上，她一下子被人罵火了。一面還要顧及這個大媽萬一發瘋，跟她廝打起來，小夢可是沒有她能豁出去，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吧。
小夢到底年輕，一路小跑出站，大媽在後面喊了幾次沒追上也就放棄了。
幸好這雙鞋是個平底鞋，小夢穿不慣高跟，很少買高跟鞋，不然還真不一定跑得過這位女士。
29
出站後，小夢心里還是有些後怕的。
她長得很像有錢人家的孩子，從小嬌寵長大的樣子，骨子里其實特別慫，要是那個大媽真的撲上來，她可不知道怎麼招架了，連精心畫好的妝都會弄花。
盡管有些害怕，她心里的怒氣也不曾減少半分，她怎麼想也不是自己的錯，又覺得自己當時發揮不好，不該這樣吵，至少應該心平氣和一點，她小時候總是被家里人教育，有理不在聲高。
再怎麼著，大媽也不佔理啊，可人到了氣頭上，哪管的了那麼多。她不擅長吵架，每次都是雷聲大，試圖用嗓門嚇退對方。她當然知道這樣不好，佔不著便宜，還給人很凶的印象。
不過她改不了，習慣了。
“真特麼倒霉，一大早就氣不順。”小夢嘴上念念叨叨，真的是越想越生氣。本來不打算吃早飯的，一怒之下，在公司大廈的路邊買了一個雞蛋灌餅，狠狠吃了好幾口解氣。
雞蛋灌餅屬于吃多了有點膩，很久不吃又覺得蠻好吃的類型，小朱氣憤之余，倒是覺得味道不錯。不知不覺就把一個雞蛋灌餅給吃完了。
小夢是鄒貝貝在公司最要好的朋友了。
雖然兩個人差好幾歲，其實算不得同齡人，但莫名其妙很聊得來。
跟媽媽打了一會電話，小夢又過來跟鄒貝貝聊天，從頭到尾訴說了自己的遭遇。
鄒貝貝看了看時間，“你姐姐快來了吧。你趕緊回工位。”
周又寧一般都是九點半以後過來，小夢看了看手機，說了句有道理，就小跑回了工位。
果然沒一會，周又寧就把小夢叫到了辦公室。
30
小夢剛回來坐下沒一會，群里就發通知說十點要開會。
鄒貝貝才想起來，前兩天就听孟圓圓說，周以安禮拜五會來公司。她來公司不挑日子，不管周幾肯定要開會的。
難怪今天同事們來的格外早，連以往常常遲到的幾個同事都早早就到了。
這種大會一般都安排在22樓。
22樓有一個超級大的會議室，一般部門開全體員工會議都會到這個會議室。
偶爾，也會有一些大領導參與。
鄒貝貝開會之前必去廁所，出來的時候踫到同事丁曉慢慢悠悠在洗手。
“貝貝，你知道今天以安姐來干什麼嗎？”
鄒貝貝心想我怎麼會知道，去會議室的路上，她忍不住跟孟圓圓八卦，“怎麼這次開會人很多嗎，還到大會議室。”
“好像說以後要跟22樓合並還是什麼的，我不大懂。剛剛听又寧姐說是這個意思。”
小夢手里拿著周又寧的保溫杯，還端著一杯咖啡。
來公司半年多了，鄒貝貝見周以安的次數屈指可數。
久不在公司，周以安其實認識的人也不多，員工來來往往，入職離職，如果太快的話是來不及認識周以安的。
好不容易來一次公司，她當然發言時間很長。
鄒貝貝上次見她的時候還是超短發，現在都變成齊肩了，燙的倍直，看起來就是干練女強人。
就听到她說以後兩個部門要加強合作溝通，都認識一下，大家都做一下介紹。
後來周又寧就介紹了一下市場部的情況，每個人都站起來打了個招呼。鄒貝貝百無聊賴，赫然看到這兩天心心念念的那人就坐在前面，她正走神的想著這件事情，就听孟圓圓喊她，貝貝，貝貝，輪到你了。
鄒貝貝連忙站起來，大家好，我是市場部一組的鄒貝貝。
听到這話，江城池驀地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鄒貝貝倒是沒注意。
後來廣告部那邊也介紹了一下情況。
鄒貝貝算是明白這次開會的目的了，周以安以前是只負責大區的市場部，現在是要把廣告部兼並過來一起管的意思。
周以安在公司很有話語權，算是公司元老了。
廣告部人不算多，有好幾個鄒貝貝都在電梯里見過。
周有安特別介紹了一下新來的廣告部負責人，叫江城池。
江城池？
這麼巧呢？
嘿，這不是剛剛在樓梯嘲笑她的那個人嗎？
鄒貝貝記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