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黑驢從上海回來就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去楚晉接竇豆。
結果竇豆自己累得一上車就呼呼大睡。
她這是得有多累啊。于是大家都自覺自願的無聲無息,怕驚動了竇豆。
過了半天,正各自想心事的時候,突然,就听竇豆說,
“喂!砂哥,趕緊在信函中補充幾句,把指訂酒店地址一起印上,報到時間段印上。特別注明,按照推薦酒店入住的,酒店專車接送。
如果到時間咱家酒店不夠,咱簽合同,臨時租用其它酒店,誰家優惠租誰家的。
還有,推薦經濟適用類宿舍,也就是把學生宿舍利用起來,寫明24小時供應熱水、空調房間,六個人一間,住宿伙食各多少錢一天。讓你那個計算機老師看著怎麼寫好。”
砂哥一听就明白,竇豆這是在替他賺錢,連學生宿舍都沒放過,同時也照顧了經濟條件不太好的人。
果然,這腦子就是不一樣,能算計到方方面面,前前後後。
那他還得安排人專門負責食堂和宿舍這一塊呢。
“砂哥,食堂和宿舍這一塊,你得安排個人專門負責,等咱們的報名回執反饋回來,就知道確切人數了,每天吃多少,睡多少張床,後勤保障處就有數了。”
砂哥忙點頭應是,“我懂,你一說,我就明白了。要是不提前統計好人數,到時候肯定亂成一鍋粥。
哎呀,智慧型人才就是不一樣,都是統籌兼顧的高手啊。”
“嗯,想起來,我再打您電話,這段時間,您得保證二十四小時保持開機狀態。”
“是,首長!哈哈哈哈。”
竇豆說完話,黑驢就見縫插針地問道,“竇豆,咱接下來怎麼辦?”
“你查過自家的賬了?”
王斌說,“查過了,問題很明顯,賬上有四十多萬的缺口。
是秦川、秦經理經手轉走的,至今沒有回款。”
竇豆問道,“多久了?”
王斌說,“快到三個月了。”
竇豆又問道,“還差幾天?”
王斌遲疑了一下說,“還差一天。”
竇豆又問,“胖子,快到三個月有什麼講究?”
胖子說,“超過三個月就可以追究刑事責任了。”胖子是開私家偵探社的,對法律有些研究。
竇豆就突然明白了,王斌既知道老表挪用公款隱瞞不報,可能就是等這一天吧。
他很懂黑驢,怕老早跟黑驢說了,黑驢不忍心,看在兄弟的份上,頂多讓老表把錢還上就算了。
所以他先告訴了魏成民,魏成民是顧問,告訴他,合情合理。
而且魏成民知道了這事,黑驢不好再顧念情分,放老表一馬。
竇豆看了看黑驢,又看了看王斌。
雖然她也不喜歡老表,但是她更不喜歡王斌,他心思縝密,隱忍不發,他的危害絕對比老表更大。
以老表的聰明,不會留那麼明顯的把柄給人,一定是有原因的。
黑驢看了看竇豆,欲言又止。
竇豆說,“你安心開車,一切等見了老表再說。”
竇豆隨即撥打了火烈的電話,開門見山,“火烈,我有件急事找你幫忙啊。我現在在返回麗江的車上,比較忙,咱長話短說。”
火烈看了看身邊正打麻將的幾個人,問道,“竇豆,啥事,你說。”
一听說是竇豆,菊地的心就狂跳起來。他屏住呼吸,豎起耳朵听竇豆說話。
“黑驢,你認識的。他在麗江承包了一個大酒店,叫攬勝閣。地址什麼的都挺好的,也賺錢。
就是他目前還兼顧著菊地在上海的棠棣之花,實在忙不過來,你如果有那個意向的話,可以到麗江來看看,替他接過來。
我認識的人只有你有這個本事吃下來。
如果覺得不行,或者不願意在麗江做生意的話,你先替我接過來,我慢慢賺錢還你。
我相信,下半年,我能還你一部分錢。我最近太忙了,顧不得整他這個酒店。
你就當幫我,幫菊地了,他是因為菊地才走到這一步的,這個酒店,我必須幫他解決掉。
你好好考慮考慮,我等你電話。”
听了竇豆這一番話,黑驢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又感動又愧疚地說,“竇豆,要不,咱就分期付款,哥不能讓你為難。”
竇豆懶得再理他,繼續躺倒,睡覺。
王斌的臉色很難看,他頗有怨念地看著黑驢,“酒店開得好好的,咋就不干了呢?”
黑驢耷拉著臉說,“沒精力,累了!”
另一邊,火烈對菊地和王強轉述了竇豆剛才的電話內容。
菊地說,“確實是我帶累了他,當時我太急于籌錢,他剛好有一筆錢,是彩票中獎得來的,我就把我的棠棣之花賣給了他,從他這里套了現錢,幫我哥唐海平度過難關。
他一定是遇到什麼事了,才著急轉手酒店。那個酒店經營好了,是挺賺錢的,正常情況下,都不會舍得出讓的。
晚上再打電話問問,到底怎麼了?”
火烈問道,“那這個酒店我就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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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拿下吧,就像竇豆說的,如果你不想要,就替竇豆拿下吧。”
火烈說道,“我去看看再說吧,我也有心想出去打拼下,省得竇豆老說我格局小,土老冒了,嘿嘿。”
菊地說,“出去闖闖也不錯,見識一下不一樣的風景。”
經過這段時間的變故頻生,王強發現,菊地不僅沉穩了,還沉默了。
變得有些不苟言笑,看破生死。
火烈開朗了,變得有些不那麼盲目自信,也不那麼盲目自卑,風輕雲淡了。
不得不承認,優秀的男人成熟更快,自我修復自我完善的能力更強。
一會兒的功夫,竇豆收到火烈的電話,答應接手攬勝閣。
這時候。就听美卡在電話那頭“唔唔唔”地叫了起來。
竇豆奇怪道,“美卡?你們怎麼在一起?你們在哪呢?”
火烈看了看菊地,心里老想說,“我們跟菊地在一起呢。”可是看看王強不贊成的眼神,就忍住了。
火烈說,“我們在竇家莊呢,幫梅姨給老姑奶奶送點東西。”
竇豆“哦”了一聲,“一定是美卡又攆路子了。”
美卡氣的“唔唔唔”叫了起來,你才攆路子,你全家都攆路子。
火烈笑道,“美卡,過來,跟竇豆說說話。”
美卡不情不願地走到火烈身邊,沖著手機“旺!”了一聲,竇豆笑道
“美卡,說你攆路子你還不樂意了?在家乖乖听話了沒?不听話,惹老媽不高興了,我回家揍你。
一個人不要亂跑,記住嗎?遇到賣狗的,小心被人捉了去,賣給鹵狗肉的,把你給炖著吃了。”
“旺旺旺……”你才被人家炖著吃了呢,有你這麼做人家姐姐的嗎?也不盼人家點好。
火烈笑道,“你干嘛嚇美卡呀,把 氣壞了。”
竇豆說道,“你懂啥,不打不罵要變壞, 被我媽慣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家里再沒有一個能管住 的人, 能上天。”
“好了,我不跟你說了,這兩天說話太多了,累!啥時候過來,提前跟我說,讓黑驢去機場接你。”
火烈說,“好的,你注意休息,別太賣力了,身體要緊。”
竇豆說,“嗯。我掛了。”
黑驢猶猶豫豫地說,“竇豆,咱們今天怎麼辦?”
竇豆說,“喊著老表、任麗麗、魏哥、戴雨琪到一起說說吧。”
黑驢撓了撓頭,央求道,“竇豆,你,你替我約著老表吧?我約他,總是拉不下那個臉。都是處的不錯的老朋友了。”
竇豆很干脆地答應了,“好!”
隨即就撥打了老表的電話,老表上來就問,“竇豆,找哥有事嗎?”
一個“哥”字出口,讓竇豆的心立馬軟了三分,畢竟都是白領公寓的難兄難弟,海群姐如果還活著,一定也不舍得對老表痛下殺手。
竇豆冷靜了一會兒,對他說,“老表,今天晚上,八點半,在攬勝閣小會議室里,我們叫上魏哥、任麗麗、黑驢、戴雨琪,一起說說話,不見不散。”
老表停了一會說,“我知、知道了,不過,沒、沒必要,叫、叫上戴戴戴雨琪吧?”
“給我一個理由。”竇豆公事公辦地說。
“竇、竇豆,不、不要叫叫她,如果,你、你堅持叫、叫、叫她,哥就、就不不去了。”
老表今天結巴的比平時都厲害,竇豆心里很是難過,但是,他居然薅曾經的難兄難弟的羊毛,又不可饒恕。
一時間竇豆心里百味雜陳。
“好,就依你!”
老表感激地說,“謝、謝、謝謝你,竇豆,哥感謝你。”
老表的聲音帶著點哽咽。竇豆也不由得濕了眼眶。
“不用謝,你,好自為之。”
晚上,大家如約而至。任麗麗帶著已經沉睡的女兒九九。她躺在嬰兒車里,睡的小臉紅彤彤的。
老表坐在她身邊,任麗麗坐在另一邊。
人都到齊了以後,竇豆說,“開始吧,秦川經理,你給大家解釋一下挪用公款的事。
我提醒你一下,今天是三個月的最後一天。
如果明天,你還不能還上這筆錢,黑驢是可以告你挪用公款罪的。
你是個聰明人,想必也知道,如果判刑的話,那是要判三年以上的。”
任麗麗震驚不已,不敢置信地看著老表。
老表咳了一聲,用低沉的嗓音說,“我知道。”
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黑驢,說,“黑驢,是我對不起你,現在我說啥都晚了,說啥都沒有用。
你如果覺得氣不憤,你就告我吧,就是蹲監獄我也認了。
我現在一下子還不起那麼多錢,但是,我一定會還你的。”
黑驢痛心的齜牙咧嘴,“老表,虧我特麼的那麼信任你,你為什麼這樣坑我?我容易嗎?
上海那邊,我被折騰地顧頭不顧 ,攬勝閣這邊,你又給我來這一出,你們這不是照死的玩我嗎?
唔唔唔,我是大老粗,我是沒文化,那又不是我的錯,你們也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唔唔唔,鄉下人在大城市里咋就那麼難啊,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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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驢捂住臉痛哭流涕。
竇豆一拍桌子,沖黑驢喊道,“黑驢,你夠了!哭什麼哭,哭能解決問題,咱都哭去。
老表,你能說說,你把錢挪哪去了嗎?”
老表看了看竇豆,疑惑道,“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
竇豆說,“我們想听你親口說說。挪用公款時,你難道沒有想到,事情會有敗露的這一天嗎?”
老表低著頭說,“我知道。”
“知道你還敢做?”
“我有苦衷,我……”
竇豆厲聲說,“老表,這里除了魏哥,都是我們白領公寓的人。
如果你還想解決問題,你就痛痛快快都說出來,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如果你就這樣遮遮掩掩的,對朋友一點情分都沒有了,那我們也跟你不講這最後一點情分了,咱們從此再無瓜葛。”
老表突然就哭了,跟黑驢一樣痛哭流涕。
黑驢被老表哭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老表,竇豆讓你說,你就說吧,竇豆說了,也許有轉圜的余地呢。
咱听竇豆的,咱听魏哥的。”
老表抹了把眼淚,說,“幾個月前,戴雨琪說她喜歡我,我沒往心里去。
後來她就不停地送點小禮物給我,再後來,我沒把持住,就、就也喜歡上了她。
後來她逼我在麗江買房娶她,不然她就要去告我。她拍的有我們兩個在一起的照片。
沒辦法,我就……”
竇豆沒想到是這麼狗血,一向聰明的老表,居然著了人家的道。
這麼拙劣的劇情,他居然沒識破。
不過,男人遇到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一般都是沒有任何抵抗力的,何況又是這種處心積慮的設計。
竇豆看向魏哥,攤了攤手,現在怎麼辦?房產證上寫的是兩個人的名字,老表還得月供。
看來不出血是不行了。
但是出血了,老表就能擺脫戴雨琪嗎?或者說,他根本就樂見其成?
竇豆又問道,“老表,你說實話,對戴雨琪,你是怎麼打算的?對任麗麗和九九,你有什麼安排?”
老表眼楮紅紅的,說道,“我已經想辦法,把房產證上去掉了戴雨琪的名字。
今後這房子,我會想辦法過戶到麗麗和九九名下。戴雨琪那邊,是告我,還是什麼,都隨她……”
竇豆心說,不愧是做過房地產中介的,去名字那麼令人頭痛的事,都能搞定。
“反正我虱子多了不怕咬人。
黑驢的錢,如果我不被下獄,我就出去打工掙錢,慢慢的還黑驢的錢。
如果我被下了獄,判了刑,我就等出獄後,再掙錢還錢。”
黑驢問道,“你不能把房子賣了?”
老表說,“新房買了不到三年,不能轉賣。”
魏哥說道,“一買一賣間,除去買賣兩次的手續費,也剩不多少錢了。”
黑驢“哦”了一聲。
這時候,半天沒說話的任麗麗說話了。
“房子錢我付了。黑驢,目前我只能拿出二十多萬塊錢,看在我們老鄰居老朋友的份上,你給我寬限一段時間可好。
余下的我一定會分期還給你的,我可以跟你立字據。”
黑驢不好意思地說,“好。”
任麗麗又轉向老表說,“房子錢,我自己還,你那十萬塊錢,我也會慢慢還給你,但是,九九歸我。從此我們娘兩個,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任麗麗淚灑當場,受傷害的不僅是女人,也有男人,老表抽噎著,無話可說。
他一定是悔的腸子都青了,一瞬間,被他作的妻離子散。
很多事,就是那麼殘酷的發生了。細思量,痛斷腸。
老表今後日子該怎麼過呀,衣不蔽體、露宿街頭?吃了上頓沒下頓?
任麗麗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又該如何?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鍋鏟炒菜,孩子尿一鍋?
唉!不能多想,想多了都是痛!
地基就沒打好,早晚會出事,兩個早就傷痕累累的人都有責任。
前世的仇人,今生的互相磋磨,就是來互相傷害的吧?
曾經是白領公寓多麼登對的一對小情侶,任麗麗的一次迷失,老表的終生凌亂。
跟戴雨琪滾到一起,未必不是對任麗麗背叛的一生郁氣,和心有余怨。那必須得出出軌,才能扳平。
這事還真是,不經老表苦,莫勸老表善。前有任麗麗作孽的苦,後才有老表掙扎帶來的果。
竇豆看到過老表掙扎墮落的全過程,這時候不知道情感的天平該向誰傾了。
可是又不忍心不管不顧,人心不是鐵鑄的啊。
唉!我特麼就是專業扮演猴子搬來的救兵的啊。
看著把女兒護在中間的任麗麗、老表都痛不欲生,黑驢硬著頭皮、硬著心腸護著自己的錢財,又良心不安的樣子,竇豆捂住眼楮,她不忍直視,她也想哭。
她白領公寓的這幫難兄難弟們,怎麼就把日子過成了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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