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武文彬抬起頭,眼神中的虛弱被一種磐石般的堅定取代!聲音雖然依舊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試一試!”
“太好了!”司音喜極而泣,緊緊握住他的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的!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父君也會盡全力幫你的!”
就在這時,武文彬懷中的瑤光密訊玉簡微微震動。他示意司音先出去,然後艱難地取出玉簡,神識探入。
[瑤光密訊]
“武文彬︰”
“聞爾甦醒,甚慰。然本源枯竭,修為盡喪,前路斷絕,此乃定數。” 瑤光的聲音依舊清冷,卻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青丘‘造化源池’……確有其事。然,此池非福地,乃絕境。其內蘊含之造化本源,狂暴無序,非大毅力、大氣運者不可承受。古往今來,入池者十死無生,偶有生還者,亦多神智錯亂,根基盡毀。”
“白真所言,恐有未盡之實。青丘聖地,非善地。狐族天性狡黠,重利輕義。爾一介凡人,身負霸體之秘,入其禁地,無異于羊入虎口。恐治愈是假,謀奪爾體質本源是真。”
“本座言盡于此。如何抉擇,爾自行斟酌。若執意前往……自求多福。”
“——瑤光”
瑤光的密訊如同一盆冰水,澆在了武文彬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上!她的話冷酷而直接,將造化源池描繪成了十死無生的絕地,更是指出青丘狐族可能包藏禍心!
武文彬的心瞬間沉了下去。瑤光的情報能力毋庸置疑,她的話絕非危言聳听。青丘狐族……真的可信嗎?白真上神,真的是出于報恩,還是另有所圖?
他看著玉簡,又想起司音那雙清澈見底、充滿擔憂和希望的眼楮。他相信司音不會害他。但白真上神呢?整個青丘狐族呢?
希望與陰謀!生機與死局!
武文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掙扎。一邊是恢復力量、重踏仙路的唯一希望,卻伴隨著巨大的死亡風險和未知的陰謀;另一邊是苟延殘喘,做一個修為盡廢的凡人,在昆侖虛的庇護下了此殘生,卻永遠失去守護的力量和尊嚴。
他閉上眼,腦海中閃過司音哭泣的臉,閃過黑袍面具人冰冷的殺意,閃過自己燃燒生命時那不屈的意志……
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眼中再無迷茫,只剩下一種近乎偏執的決絕!
他拿起玉簡,以微弱的神識之力,艱難地刻下回復︰
[武文彬回復︰]
“謝上神警示。然,前路已斷,唯此一線生機。縱是龍潭虎穴,刀山火海,文彬亦往之。若青丘真有異心……文彬縱死,亦要崩其滿口牙!”
“若有不測……請上神……照拂司音一二。”
“——武文彬”
回復發出,武文彬仿佛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癱倒在玉床上,大口喘息。但他的眼神,卻如同淬火的精鋼,冰冷而堅定。
他選擇了希望!選擇了那荊棘遍布、危機四伏的道路!為了力量!為了守護!也為了……不辜負那個為他落淚、為他奔走的女孩!
司音端著藥碗輕輕推門進來,看到武文彬疲憊卻異常堅定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顫︰“你……沒事吧?”
武文彬看著她,扯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容︰“沒事。師姐……我們什麼時候……去青丘?”
司音眼楮一亮︰“你決定了?!太好了!我這就傳訊給父君!等你傷勢再穩定一些,我們就出發!”
看著司音雀躍的背影,武文彬緩緩握緊了拳頭。青丘……造化源池……無論前方是希望還是深淵,他都將……一往無前!
數日後,在司音的精心照料和昆侖虛長老不惜代價的丹藥滋養下,武文彬的肉身傷勢終于穩定下來。雖然修為依舊停留在化凡境初期的谷底,本源枯竭帶來的虛弱感如影隨形,但至少行動已無大礙。他拒絕了司音用飛舟代步的提議,堅持自己御風雖然速度慢得可憐),與司音一同踏上了前往青丘的路途。
司音歸心似箭,小臉上既有對父親承諾的期待,又難掩對武文彬的擔憂。她一路上嘰嘰喳喳,試圖緩解凝重的氣氛,向武文彬介紹著青丘的風土人情、奇聞異事。武文彬只是安靜地听著,偶爾點頭,眼神深處卻始終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凝重。瑤光那番關于“十死無生”和“青丘謀奪”的警告,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在他的心頭。
青丘位于東荒之極,與昆侖虛相隔萬里。兩人御風而行,穿越莽莽群山,掠過浩渺雲海。越靠近青丘,空氣中的靈氣便越發溫潤,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神安寧的草木清香。當一片被巨大、古老桃林覆蓋的連綿山脈出現在視野中時,司音歡呼一聲︰“到了!那就是青丘!”
青丘並非一座孤山,而是一片被天然陣法籠罩的廣闊地域。入口處,兩株虯結如龍、花開似錦的萬年桃樹如同天然的門戶。司音取出一枚刻著九尾狐紋的玉牌,注入靈力,玉牌發出柔和的光芒。前方的空間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露出一條通往桃林深處的幽徑。
“走吧!”司音拉著武文彬的手,踏入其中。
一入青丘,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參天古木郁郁蔥蔥,奇花異草遍地芬芳,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生命氣息和精純的靈氣。林中隨處可見靈動可愛的各色狐狸,或嬉戲打鬧,或慵懶小憩,見到司音,紛紛發出親昵的鳴叫,圍攏過來。更有一些已經化為人形的狐族,或俊美,或嬌媚,氣質皆是不凡。他們看到司音,都恭敬地行禮︰“見過小殿下!”但當目光落在武文彬這個氣息微弱、明顯是凡人的陌生人身上時,眼中都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好奇、探究,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視。
[青丘環境︰靈氣濃度+200!木屬性\生命氣息親和度+50!]
[狐族態度︰對司音敬畏\親昵),對武文彬好奇\輕視)]
武文彬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意味。他面色平靜,目不斜視,只是默默運轉著[斂息訣],將自身那點微末的氣息收斂到極致,同時[霸體本源星火]在體內極其微弱地跳動著,保持著最後的警惕。
司音顯然也察覺到了族人對武文彬的輕視,小嘴一撅,拉著武文彬的手更緊了些,對那些行禮的族人只是微微點頭,便徑直朝著青丘深處、那座被氤氳霧氣籠罩、散發著古老尊貴氣息的宮殿群飛去——青丘帝宮。
帝宮大殿,白玉為階,琉璃作瓦,雕梁畫棟,極盡華美卻不顯庸俗。殿內,白真上神端坐于主位之上,依舊是那副慵懶隨性的姿態,但那雙深邃的眼眸掃過走進大殿的武文彬時,卻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審視和……凝重。
“父君!”司音松開武文彬的手,快步上前,聲音帶著雀躍和一絲撒嬌,“我把武文彬帶來了!”
“嗯。”白真上神微微頷首,目光落在武文彬身上,聲音溫和卻帶著無形的壓力︰“武小友,一路辛苦了。傷勢可好些了?”
武文彬強忍著那來自上神的無形威壓,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禮︰“晚輩武文彬,拜見白真上神。承蒙上神掛念,傷勢已無大礙。”
“無大礙?”白真上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本源枯竭,大道之傷,修為盡喪……這若叫無大礙,那天下便無傷病了。”他語氣平淡,卻字字如針,刺在武文彬心上。
武文彬心中一凜,面上卻依舊平靜︰“上神明鑒。晚輩此來,正是為求那一線生機。”
“一線生機……”白真上神重復了一句,目光轉向司音,眼中帶著寵溺和一絲無奈,“為了小女,你倒是豁得出去。這份情,我青丘記下了。”
他話鋒一轉,看向殿內侍立的幾位氣息淵深、須發皆白的老者︰“諸位長老,這位便是小女的救命恩人,昆侖虛弟子武文彬。其傷勢,諸位想必已有所耳聞。本帝欲開啟‘造化源池’,助其重塑根基,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殿內幾位長老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武文彬身上,如同實質般掃過。那目光中充滿了審視、質疑,甚至……一絲不屑。
“帝君!”一位面容古板、眼神銳利的長老率先開口,聲音帶著金石之音,“‘造化源池’乃我青丘聖地,蘊含天地造化之機,非我族嫡系血脈或立下不世之功者,絕不可入!此子雖于小殿下有恩,但終究是外族凡人,且本源枯竭,根基盡毀,如同朽木!讓其入源池,無異于暴殄天物!更恐污濁了池中本源!請帝君三思!”
[青丘長老︰涂山長老保守派)!態度︰強烈反對!]
“涂山長老所言極是!”另一位長老附和道,他看向武文彬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區區一介凡人,僥幸救了小殿下,已是天大的福緣。帝君賜予丹藥靈物,助其延壽,已是仁至義盡。‘造化源池’關系我青丘氣運,豈能為一個外人、一個廢人開啟?此例一開,族規何在?威嚴何存?”
[青丘長老︰有甦長老中立派)!態度︰反對!]
“父君!”司音急了,小臉漲得通紅,擋在武文彬身前,對著幾位長老怒目而視,“武文彬是為了救我才傷成這樣的!沒有他,我早就死在流波山了!他是我司音的救命恩人!不是什麼外人!更不是廢人!‘造化源池’再珍貴,難道還比不過一條命嗎?!你們……你們太過分了!”她氣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音兒,不得無禮。”白真上神淡淡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激動的司音瞬間安靜下來。他看向武文彬,眼神深邃︰“武小友,你也听到了。‘造化源池’開啟不易,代價巨大。且池中蘊含的造化本源之力狂暴無比,非大毅力、大氣運者不可承受。古往今來,入池者,十死九生,那唯一生還者,亦是神智錯亂,淪為廢人。你……當真不怕?”
白真上神的話,幾乎印證了瑤光的警告!十死無生!神智錯亂!
武文彬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環視殿內,涂山長老的冷漠,有甦長老的輕蔑,其他長老的沉默……只有司音那雙充滿擔憂和期盼的眼楮,是唯一的暖色。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寒意和恐懼,目光直視白真上神,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晚輩自知身份卑微,本源枯竭,形同廢人。‘造化源池’乃青丘聖地,晚輩本無資格染指。然,晚輩不甘心!”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不屈的意志︰“不甘心就此沉淪!不甘心前路斷絕!不甘心……辜負了那些信任我、守護我的人!更不甘心……讓那些想害我、害我身邊人的魑魅魍魎逍遙自在!”
“十死無生?晚輩不怕!神智錯亂?晚輩無悔!”他挺直脊梁,目光如炬,“縱是刀山火海,魂飛魄散,只要能抓住那一線重獲力量的希望,晚輩……萬死不辭!請上神成全!”
他這番話,擲地有聲,帶著一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慘烈氣勢!殿內幾位長老都微微動容,連那古板的涂山長老眼中都閃過一絲異色。
司音早已淚流滿面,緊緊抓著武文彬的衣袖。
白真上神看著武文彬那雙燃燒著不屈火焰的眼楮,沉默了許久。他仿佛透過這雙眼楮,看到了某種久違的東西。最終,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好!好一個萬死不辭!就沖你這份心志,本帝便破例為你開啟‘造化源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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