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彬的目光如同一條緩慢游動的蛇,順著柚木護牆板的紋理緩緩前行。他的眼楮像是被某種魔力吸引著,無法從那深沉而內斂的棕色上移開。這顏色與酒壇的顏色如出一轍,仿佛是大自然特意調配的色彩,將兩者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
當他的視線逐漸游走到轉角處時,一整面照片牆如同一幅巨大的畫卷,猛然展現在他的眼前。這面牆異常巨大,幾乎佔據了整個走廊的一面,上面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照片,密密麻麻卻又井然有序。
這些照片按照年份依次排列,從武文彬的百日宴開始,一直到他的高中畢業照,每一張都像是時間的切片,記錄了他成長過程中的每一個瞬間。照片中的他,或天真可愛,臉上洋溢著無憂無慮的笑容;或青澀懵懂,眼神中透露出對世界的好奇和探索;或陽光帥氣,青春的活力在他身上肆意綻放;或成熟穩重,歲月的沉澱讓他多了一份從容和自信。
然而,當武文彬的目光掃過最後一個位置時,他的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那里空著一個銀色的相框,與其他的相框相比,它顯得格外突兀。這個相框比其他的都要大一些,仿佛是被特意留出來的,等待著某張重要的照片去填補。
更引人注目的是,玻璃上還殘留著經常擦拭的指紋痕跡,這些痕跡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似乎有人經常會去觸摸這個空著的相框,仿佛它承載著某種特殊的情感和記憶。
武文彬的心中涌起一股疑惑,他不知道這個空著的相框是為誰準備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經常去擦拭它。就在他思考的時候,樓下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接著是武為國的聲音︰“飯做好了,快來吃吧!”
武文彬回過神來,他快步走下樓,只見武為國已經將飯菜端上了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散發著誘人的香氣,瞬間彌漫了整個餐廳。李鳳蘭熱情地拉著武文彬坐在一起,笑著說︰“兒子,你看看這些菜,都是你愛吃的。”
看著滿桌的飯菜,武文彬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慨。這些菜雖然簡單,但卻充滿了家的味道。他想起了小時候,每次放學回家,媽媽都會做好一桌子豐盛的飯菜等著他。而現在,他已經長大成人,離開了家,這樣的場景卻越來越少了。
在任務世界的這些年里,他歷經無數磨難,終于憑借自身的修為達到了闢谷的境界。這意味著他對食物的需求已經降到了最低限度,甚至可以長時間不進食而不影響身體的正常運轉。
然而,當他看到眼前這一桌子擺滿了自己小時候最愛吃的菜肴時,心中卻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這些熟悉的味道,讓他回憶起了童年的點點滴滴,以及父親對他的深深關愛。
“兒子啊,快吃吧!”母親李鳳蘭溫柔地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急切。“你爸知道你回來了,二話不說就立刻開始準備這些好吃的了。這些可都是你從小到大最喜歡吃的菜啊,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也不知道你這些年在外面到底經歷了些什麼,有沒有受苦受累……”
李鳳蘭說著說著,眼眶漸漸濕潤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仿佛下一秒就要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噴涌而出。她心疼地看著兒子,這些年的擔憂和牽掛都寫在了臉上。
武文彬見狀,心中一陣酸楚,他連忙打斷母親的話︰“媽,您別激動,我在外面過得可好了,山珍海味都吃膩了呢!您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您就別擔心啦!”他強裝出一副輕松的樣子,試圖安慰母親,讓她不要過于擔心。
一旁的武為國見狀,連忙附和道︰“是啊,老婆,兒子都已經平安歸來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咱們一家三口終于團聚了,多不容易啊!應該開心才對嘛!來,兒子,陪爸爸喝一口!”他邊說邊拿起一瓶茅台,動作嫻熟地打開瓶蓋,然後給武文彬的杯子里斟滿了酒。
武文彬看著父親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動。他接過酒杯,凝視著父親,只見父親的眼中充滿了對他的關愛和喜悅。武文彬深吸一口氣,緩緩舉起酒杯,與父親的杯子輕輕一踫,發出清脆的響聲。
隨著這一踫杯,武文彬毫不猶豫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流淌而下,仿佛一團火焰在他體內燃燒,瞬間點燃了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然而,這股熱辣並沒有讓他感到不適,反而讓他覺得心中的某種情緒得到了釋放。
見到兒子如此豪爽地喝酒,武為國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拍了拍武文彬的肩膀,笑著說︰“好樣的,兒子!這才像個男子漢嘛!”
而此時的李鳳蘭,原本有些激動的情緒也在看到丈夫和兒子的互動後逐漸穩定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嘴角泛起一絲微笑,對武為國說︰“老公,給我也倒一杯吧。你說得對,今天咱們家團圓了,確實應該高興高興。我也陪你們爺倆喝一口!”
武為國听到妻子的話後,如同觸電一般,猛地從沙發上彈起,然後像離弦的箭一樣,快步沖向酒櫃。他的動作迅速而果斷,仿佛生怕耽誤哪怕一秒鐘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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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酒櫃前,武為國停下腳步,凝視著那瓶珍藏多年的美酒。這瓶酒是他的心頭好,一直舍不得喝,只有在特別重要的時刻才會拿出來。而今天,無疑就是這樣一個特別的時刻。
他小心翼翼地將酒瓶取出,仿佛手中捧著的是一件稀世珍寶。然後,他輕輕地擰開瓶蓋,一股濃郁的酒香頓時撲鼻而來。武為國深吸一口氣,陶醉在這美妙的香氣中。
接著,他拿起酒杯,慢慢地將酒倒入杯中,直到酒杯快要滿溢。他的動作輕柔而精準,每一滴酒都像是他對妻子深深的愛意,傾注在這小小的酒杯中。
這十年來,妻子為了兒子的事情日夜操勞,憂心忡忡。她不僅滴酒不沾,連飯量也越來越小。如今兒子終于回家了,看到妻子如此開心,武為國心中感慨萬千。
他心想︰“只要妻子能高興,就算讓我喝她的酒,甚至喝我的血,我也心甘情願啊!”
武為國端起酒杯,走到妻子身邊,溫柔地說道︰“老婆,來,我們一起喝一杯。”妻子微笑著接過酒杯,與武為國相視一笑。
一家三口端起酒杯,輕輕一踫,發出清脆的聲響。酒杯中的酒水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一同開懷暢飲,盡情享受這難得的團聚時光。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桌上的美食已被一掃而空。武文彬吃得飽飽的,肚子像個小皮球一樣鼓了起來。他看著母親不停地為他夾菜,那堆積如山的菜肴仿佛是母親對他無盡的愛。
就在這一刻,父母的目光如同兩道閃電在空中交匯,瞬間迸發出無盡的愛意。然而,在那深深的眼眸之中,似乎還隱藏著一些難以言喻的話語,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卻又在猶豫中徘徊不前。
武文彬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微妙的瞬間,他深知父母對他這些年的經歷充滿了好奇,同時也擔憂他在外是否遭遇了什麼困難。于是,他輕輕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稍稍清了清嗓子,準備將心中早已醞釀好的理由一一道來,以平息父母的憂慮。
“爸,媽,”武文彬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我知道你們一直都對我這些年的去向感到好奇,也疑惑為什麼我沒有跟家里保持聯系。但請相信我,我是你們的親生兒子,那些不能對外人言說的秘密,對于你們,我自然無需隱瞞。”
話音未落,李鳳蘭和武為國夫妻倆面面相覷,他們的臉上都浮現出一絲驚訝和疑惑。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的目光交匯,仿佛能透過對方的眼楮看到內心的波瀾。武為國的心中有些糾結,他原本還想著繼續替兒子保守這個秘密,可當他瞥見妻子眼中那濃濃的關懷和好奇時,內心的堅持開始漸漸動搖。
他深知妻子對兒子的牽掛之情,這些年來兒子杳無音訊,她內心的煎熬可想而知。不僅如此,他自己對于兒子這十年來的去向同樣心存疑慮。
在短暫的遲疑後,他終于還是緩緩開口︰“兒子啊,爸媽對你的關心和擔憂是發自內心的。如果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告訴我們,那也沒關系,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盡管我們是你的父母,但也不會強行追問到底。你能說的就說,實在不能說的……”
武為國的話尚未講完,突然間,他感到自己的耳朵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他驚愕地轉過頭,只見李鳳蘭佯裝怒意,正緊緊地拽著他的耳朵,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你說什麼?每個人都有秘密?好啊,武為國,老娘跟你一起過了三十多年,難道你也對我有所隱瞞?”李鳳蘭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響,讓他不禁有些發懵。
武為國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他完全沒有預料到妻子會如此激動。他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急忙解釋道︰“老婆,真的沒有啊!我絕對沒有瞞著你任何事情!”
武為國的內心充滿了懊悔,他不停地責怪自己,為什麼要在妻子面前說那樣的話呢?現在可好,被她抓住了把柄,這可如何是好啊!他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迭,真希望時間能夠倒流,讓他有機會收回剛才說的那些話。
然而,李鳳蘭並沒有因為武為國的解釋而善罷甘休,她手上的勁道反而越來越大,緊緊地抓住武為國的胳膊,似乎想要從他的口中逼問出真相。武為國感受到了妻子的決心,他知道自己再怎麼解釋也無濟于事了。
就在武為國感到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突然傳來了武文彬的聲音。那聲音仿佛是從天堂傳來的一般,讓武為國感到無比的欣慰和感激。
“媽媽媽,你別這樣啊!我爸怎麼可能跟你藏什麼秘密呢?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他就是個直腸子,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兒,就像狗肚子里藏不了二兩香油一樣……”武文彬的話雖然有些粗俗,但卻讓武為國看到了一絲希望。
然而,就在武文彬話還沒說完的時候,突然間,一聲清脆的“啪”響,如同驚雷一般在房間里炸響,硬生生地打斷了他的話語。
眾人驚愕地循聲望去,只見武為國雙眼瞪得渾圓,眼珠子幾乎都要掉出來了,滿臉怒容,仿佛被激怒的雄獅一般。他趁著這股氣勢,猛地掙脫了李鳳蘭的“魔抓”,那動作快如閃電,讓人猝不及防。
緊接著,武為國順手抓起一根筷子,如同扔飛鏢一般,直直地朝著武文彬扔去。那筷子在空中急速飛馳,帶著凌厲的風聲,直直地飛向武文彬。
“小兔崽子,你特娘的跟你老子這麼說話?”武為國的怒吼聲在房間里回蕩,震耳欲聾。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讓武文彬嚇了一大跳,就連李鳳蘭也被嚇得不輕。她原本還想繼續追問丈夫是否藏有什麼秘密,可這一幕卻完全打亂了她的思路,讓她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而武文彬呢,雖然被父親的舉動嚇了一跳,但當他看到父親成功地擺脫了母親的糾纏時,心中卻暗自松了一口氣。他不禁為父親的果斷和機智點贊。
就在這一瞬間,兩父子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了短短兩秒鐘。那是一種心領神會的默契,仿佛他們之間有著某種無需言語的溝通。在這短暫的對視中,他們彼此都讀懂了對方的心思,也都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這一瞬間,所有的尷尬和緊張似乎都在這默契的對視中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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