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依次回到座位上後,張角原本那一直掛著笑容的臉龐,仿若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陰雲瞬間籠罩,剎那間變得凝重無比。
他微微眯起眼楮,眸中幽光閃爍,那目光仿若兩把銳利的寒刀,緊緊地盯著面前的武文彬,仿佛要將他的心思看穿。
片刻的沉默後,張角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又帶著幾分探尋的意味︰“文彬啊,依你之見,現今這世道究竟怎樣?還有那高高在上的朝廷又是何種狀況呢?”
听到這番話,武文彬的心頭不禁暗暗一嘆︰“果然,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不過他並沒有絲毫的猶豫,畢竟對于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以及整個劇情的發展,他早已了然于胸。
只見武文彬冷笑一聲,那笑聲中滿是不屑與譏諷,毫不客氣地開口道︰“世道?朝廷?哼哼!”
稍稍停頓了一下,武文彬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接著說道︰“且看那朝堂之上吧,外戚和宦官這兩股邪惡勢力,簡直就是兩頭猙獰恐怖、窮凶極惡的惡魔。他們為了爭奪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在朝堂之上翻雲覆雨。外戚仗著家族的勢力,在朝中安插親信,把控著重要的官職,大肆斂財,為非作歹。而宦官則憑借著與皇帝的親近關系,在後宮與前朝之間穿梭,搬弄是非,陷害忠良。這兩方勢力輪流掌控著朝政大權,猶如走馬燈一般交替上台。今天你得勢,便對異己趕盡殺絕;明日他掌權,又將你的黨羽連根拔起。這些人為了滿足自己那無窮無盡的私欲,全然不顧國家社稷和百姓死活,爭權奪利,爾虞我詐。一方剛剛退場,另一方立刻迫不及待地上台表演,將整個朝廷搞得烏煙瘴氣,一片狼藉。”
說到這里,武文彬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提高了音量繼續道︰“而那些清正廉潔、一心為國為民的正直大臣們呢?他們就好似一群被困在牢籠中的飛鳥,雖然胸懷大志,渴望能夠一展抱負,為國家的繁榮昌盛貢獻自己的力量,但卻處處遭受束縛和打壓。面對外戚與宦官的橫行霸道,他們根本無力反抗。他們一次次地上書進諫,希望能夠喚醒皇帝,整治朝綱,可得到的不是被駁回,就是被惡意報復。有的大臣被罷官免職,趕出京城;有的甚至被誣陷下獄,慘遭殺害。他們空有一腔熱血和滿腹才華,最終也只能無可奈何地看著朝廷在這混亂不堪的局面下,一步一步地朝著無底的深淵滑落下去。”
沒有絲毫停頓,武文彬情緒激昂地繼續慷慨陳詞︰“想當年那曾被視為選拔賢才良士之重要途徑的察舉制,如今竟已徹底變質!它已然淪為權貴階層謀取一己私欲的得力工具。在如今的察舉制下,選拔人才不再以才能和品德為標準,而是看誰的家族勢力大,誰送的賄賂多。那些真正胸藏萬卷詩書、品德高潔之士,只因缺乏顯赫的身世背景以及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便只能如棄敝屣般被無情地拒之于朝堂門外。這些仁人志士唯有在無盡的黑暗中暗自嗟嘆,徒留滿腔壯志難酬的悲憤與落寞。他們寒窗苦讀數十載,本以為能夠通過察舉制進入官場,為國家效力,為百姓謀福,可現實卻如此殘酷。反觀那些整日游手好閑、不學無術且品行惡劣不堪的紈褲富家子弟,卻能夠依仗其家族強大的權勢與財富,輕而易舉地踏入官場這片看似光鮮亮麗實則烏煙瘴氣之地。這幫酒囊飯袋終日無所事事、佔著官位卻不干實事,猶如一具具行尸走肉,只知道貪圖享樂,搜刮民脂民膏。他們在官場上相互勾結,形成了一個個利益集團,致使整個官場風氣每況愈下,愈發腐朽不堪。”
“再來瞧瞧當下這世間百態吧!黎民百姓們深陷于水深火熱的悲慘境地,宛如置身于陰森可怖的人間煉獄一般。廣袤無垠的肥沃土地慘遭豪強惡霸們肆無忌憚地兼並掠奪,眾多辛勤勞作的農民因此失去了賴以為生的安身立命之所。那些豪強惡霸們仗著自己有權有勢,巧取豪奪,將農民的土地據為己有。農民們辛苦耕耘的土地,一夜之間就被他們奪走,有的甚至還背上了沉重的債務。無奈之下,他們只得被迫背井離鄉,過上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流浪生活。每日里,這些可憐之人常常食不果腹,餓得面黃肌瘦。他們四處尋找食物,卻常常一無所獲,只能靠吃野菜、啃樹皮來維持生命。身上所穿衣物更是破爛不堪,難以遮體御寒。在寒冷的冬天,他們只能蜷縮在破廟或者廢棄的房屋中,瑟瑟發抖。不僅如此,沉重如山的賦稅以及苦不堪言的勞役就如同兩道緊箍咒,死死地套在了他們瘦弱的身軀之上,日復一日地對他們施以殘酷至極的折磨。官府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不斷增加賦稅,百姓們一年到頭的收成,還不夠繳納賦稅的。而勞役更是繁重,百姓們被迫離開家鄉,去服各種苦役,修建宮殿、樓宇等,許多人累死在了工地上。”
看起來武文彬越說越是激動,他霍然站起身來,滿臉怒容,義正言辭、慷慨激昂地繼續大聲痛斥著︰“這一連串的天災簡直就是一群故意跑來搗亂的可惡家伙!它們一個接一個地降臨人間,給人們帶來了無窮無盡的災難。先是洪水如猛獸一般洶涌而來,淹沒了不計其數的村莊和廣袤無垠的農田。那些原本肥沃富饒的土地瞬間變成一片汪洋大海,房屋倒塌,牲畜溺亡,百姓流離失所。洪水過後,留下的是一片廢墟和滿目瘡痍。許多家庭失去了親人,孩子失去了父母,老人失去了依靠。緊接著,旱災又如同惡魔的詛咒一樣肆虐橫行,大地干裂得如同龜背一般,觸目驚心。田地里的莊稼全都干枯而死,顆粒無收,農民們一年的辛勤勞作就這樣化為烏有。沒有了糧食,百姓們只能陷入饑餓的困境,甚至出現了人吃人的悲慘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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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嚴重的洪災和旱災雙重打擊之下,老百姓們真的已經到了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絕境啊!為了能夠生存下去,他們別無選擇,只能紛紛舉起手中簡陋的武器,奮起反抗。曾經繁榮昌盛的城鎮如今已然變得破爛不堪,到處都是殘垣斷壁。昔日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街道此刻長滿了雜草,顯得荒涼而又寂靜。那個曾經熱鬧非凡的集市現在也是冷冷清清,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面色蠟黃、身體瘦弱的百姓還在苦苦支撐著,試圖通過販賣一些微薄的物品來換取一點點可憐的口糧。人與人之間不再有信任和溫情,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猜忌與冷漠。為了一口吃的,人們可以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同胞。整個社會秩序徹底崩潰,道德淪喪,法律失效,仿佛一下子墜入了無底深淵,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到哪怕一絲一毫希望的曙光。”
“面對國內民不聊生、起義四起的嚴峻局勢以及外部強敵環伺、虎視眈眈的巨大威脅,漢朝廷就好似一艘在狂風巨浪中迷失了方向的破舊船只,完全失去了控制,只能隨著風浪無助地漂泊搖晃。它在驚濤駭浪面前顯得如此脆弱無力,隨時都有可能被洶涌澎湃的波濤無情地吞噬掉,最終不可避免地走向那條注定毀滅的道路。”
話音剛剛落下,整個會議廳內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安靜得甚至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夠清晰地听見。
所有人都被武文彬的這番話所震撼,他們的心中充滿了對朝廷的不滿和對百姓的同情。
張角本來心中打的如意算盤,是想先引導著武文彬說幾句嚴厲斥責當今朝廷的話語,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接過武文彬的話頭,將自己所倡導的太平道理念娓娓道來,最後再趁勢把武文彬納入到他們的陣營當中。
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武文彬這一開口,簡直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居然說了如此之多!
而且,只要不是個傻瓜,光是听武文彬所說的那些話,就能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他對于當今朝廷懷有多麼深的痛恨之情,以及他對當下平民百姓所遭受的苦難又是何等的感同身受、深表同情。
可是話說回來,現今的世道似乎也並未像武文彬描述的那樣糟糕透頂啊!
即便是提出問題的張角本人,此刻也不禁在心里暗暗思忖,同時不由自主地感到臉上微微發熱,一陣陣地泛紅。
所幸的是,憑借著自身高深莫測的修為,張角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緒,沒有讓這種尷尬和難為情表現在臉上。
事實上,武文彬所言的確存在那麼一點兒言過其實的成分。
畢竟他來自于現代社會,對于歷史的發展走向可謂了如指掌。
只不過眼下這個階段,許多後來會發生的重大事件尚且尚未浮出水面,因此當他說出那番話時,雖然听起來頗有一番道理,但難免給人一種略微夸大其詞的感覺。
但不管情況如何發展,張角想要達成的效果終究還是實現了。
只見他緩緩地站起身來,原本平靜的面龐此刻稍稍顯得有些激動,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臉頰微微泛紅。
他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一個志同道合的伙伴。
緊接著,張角伸出右手,輕輕地拍打著武文彬寬厚的肩膀,同時開口說道︰“果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文彬賢弟,你可曾听說過太平道?”
武文彬心中暗自思忖︰這太平道我豈能不知?那可是由眼前這位張角所創立的教派。
在歷史的長河中,太平道掀起了一陣波瀾,對東漢末年的局勢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然而,他表面上卻依舊裝出一副茫然無知的模樣,撓了撓頭後說道︰“太平道?嗯…… 似乎曾經有所耳聞。據說這是一個對百姓關懷備至的組織,其首領更是一位心地善良、德高望重之人,不僅如此,傳聞此人還是一位修煉有成的道人呢。至于其他方面嘛,小弟我就不是很清楚啦。不知張家主為何突然提及此事呢?”
听完武文彬這番話,張角心里簡直樂開了花。
他滿心歡喜地暗自思忖著,武文彬這家伙定然不曉得自己便是那神秘莫測的太平道首領。
一想到此處,他心中的喜悅之情愈發濃烈起來,就如同春日里綻放的繁花,絢爛奪目。
而且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這武文彬居然毫不吝嗇地對他贊不絕口,各種溢美之詞如潮水般向他涌來。
這種被他人真心認可卻又全然蒙在鼓里的奇妙感受,使得張角的內心猶如被溫暖的陽光所照耀,瞬間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喜悅與滿足感。
此刻的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飄飄然好似置身于雲端之上,腳下軟綿綿的,仿佛隨時都會隨風而去。
那雙原本就炯炯有神的眼眸之中,此刻更是閃爍著明亮無比的光芒,恰似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而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張寶目睹著眼前這番情景,嘴角也情不自禁地上揚,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緊接著,他稍稍向前邁了一步,插話說道︰“文彬兄弟呀,你恐怕有所不知呢。你剛剛嘴里念叨不停的那位修煉有成、心地善良的大善人,實際上就是我的親兄長——張角本人吶!哈哈哈哈哈......”
張寶的笑聲清脆響亮,如同夏日里一陣清涼的微風,讓人听後倍感舒暢。
其中蘊含著滿滿的自豪之意,顯然他對于自己的兄長能夠獲得武文彬如此高度的評價而感到由衷的開心與驕傲。
就在這時,武文彬心領神會地配合起他們二人來。
他先是故意瞪大了雙眼,眼珠子差點就要從眼眶里蹦出來似的;
然後嘴巴微微張開,形成一個大大的圓形,臉上則流露出一副極度驚訝的神情,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為驚人的消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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