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炎!
似曾相識燕歸來,可嘆物非人非,事事非……
似笑非笑的眼神,可憎百世的面容!人面桃花相映紅,只剩今生恨!
漫長的一眼,驚濤駭浪的心緒,是喜是怒?是愛是恨?她都分不清,只覺得她眼里的酸澀漫天,要吞噬她正常的理智。
不自覺地,藍炎踉蹌地往前走了幾步,一只顫顫巍巍的滿是小傷口的手伸出,想抓眼前白衣男子的衣角,同時口中吐出了兩字,像是來自前世的呼喊。
“教官……”
白衣男子下意識地錯開,藍炎低頭,看著抓空了的手,心痛到無法呼吸,好像一直,他就是她不能觸及的遠方……
“教官……”再次吐口,輕如呢喃,語帶哽咽,模糊了時空,她說,“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仿佛隔了千年萬年,好久不見,好像就在昨天……
藍炎再次踏出腳步“小炎好想你!”深到骨髓,融入呼吸。
再次錯開的腳步,白衣男子的臉上,戲謔非常“小丫頭,你這是對我這皮相一見鐘情了嗎?”
一句話出,擊破萬千繾綣,震斷早就藏在眼眶的淚珠。
藍炎身子一個猛烈的顫抖,二十年的朝夕,如今只得來這粗鄙膚淺的一見鐘情嗎?
藍炎,你看看清楚,他不是他!
他早就死了,死在你的槍下,靈魂輪回,他也應該是不想再見你了吧!
另一幕回響在她腦海,就是這只手,握手槍的手,那天,十槍連發,顆顆子彈都打進了那顆鮮紅的心髒……
教官,木離,她親手殺了他啊!手槍冰冷的觸感還殘留在她手中,這個活生生的與木離如出一轍的人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才意識到,那十槍連發,她有多悔。
如果重來,她還會開那十槍嗎?
如果重來,他還會來殺她嗎?
如果重來,他懷中那個不諳世事的孩子會幸福嗎?
很久後……
待萬事重歸于寂,藍炎的眼里波瀾不驚,強迫著唯剩冷漠平靜。每一次回憶,都如地獄輪回!
不知如何面對這相似的身影,那就逃吧!
心里一聲嘆“罷了”,藍炎扭頭就走!她背挺得筆直,身上的痛已模糊,心中腦中的那張臉,綁架著她靈魂,讓她把隨時有可能倒下去的身子緊緊繃緊。
堅強吧藍炎,哪怕只是一個相似的人,他也無權欣賞你此時的懦弱!
只是,越多走一步,心痛就越多一分。
白衣男子不期然,擋在了她前面!
藍炎緊緊地攥住雙手,深呼吸,才盡量保持一個正常孩子應有的情緒,她稍稍錯開一步,朝琥珀走去。她不要再看見這樣的一張臉,現在不要!以後,也不想要!
“琥珀,本小姐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能和陌生人說話。陌生人都是渾球,來,咱們回家!”
語氣盡量平和,只是只有藍炎自己心里清楚,她現在恨不得插上一百萬雙翅膀,以火星撞地球的速度,一溜煙的消失得干干淨淨的。
等終于走到了琥珀的面前,爬上了琥珀的背的時候,飛快地到琥珀的耳邊說了一個字“走!”後,她才發現琥珀的不正常!貌似琥珀被定住了,細細感受琥珀的生命氣息,還好!沒事!
察覺異常的同時,她懷中的蛋不翼而飛。
抬頭一看,那蛋早已穩穩妥妥地到了那個白衣男的手里。她看著那顆她曾不顧生命危險都舍不得丟失的蛋,此刻在白衣男子手中安靜的像個乖孩子,她五味雜陳,更多的是懊惱與氣憤,還有莫名的羞恥!
“該死!”
如果今天琥珀因為她的疏忽而出點什麼事,那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僅僅一個相似的人,她就失去了她所有的理智與判斷!愚蠢!
藍炎的眼神冷光一閃!收起所有的兒女情長,佣兵氣場瞬間回籠!
這幾分鐘發生的所有事瞬間在藍炎的腦海里過了一遍,被制伏的琥珀、被搶走的軟蛋、感受不到絲毫氣息的男子……
一身冷汗出,如果剛才他對她們出手,那麼……
他是為蛋而來?還是,藍家的仇家找上門?為蛋而來,殺人越貨不是不可能!如果是仇家上門,那她與琥珀或許早就成了亡魂。
不管他來此目的何在,今天,都栽定了。該死!實力的差距是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如果硬踫硬,怕是她、琥珀、蛋都將死得輕于鴻毛。
這些思緒翻滾的背後,藍炎卻不可救藥地放下了一切戒心!就在這種連生命都受到威脅的時候,她沒有了作為佣兵該有的警覺!
她想,她瘋了。
藍炎在沉思的同時,對面的白衣男子也心中瞬間略過很多的想法。他看了看眼前的小丫頭,再看著手中的蛋。
他因為崇山出世,因為崇山出世目的不明而出海?之所以出現在這里,是因為他感受到了超神獸的氣息。
超神獸對于同類,總會有一些超乎尋常的感知力。正因為他契約了超神獸,所以才能比常人早一點感知到第三只超神獸即將出世。
他也因此出現在了這里。
超神獸在這片大陸寥寥無幾,據他所知,僅有的兩只超神獸,一只在他的手里,而另一只,則在崇山。崇山,這幾年由隱世到出山。隱隱之中所透露出來的信息,絕非善類……
現在,靈天大陸即將出現第三只超神獸,如果這只超神獸被崇山所得,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必須把超神獸握在手里。或者,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阻止超神獸的蛋落入崇山的手里。
他已將這片方域鎖定,超神獸應該就在附近。
這是他的初衷,沒想,在這里卻遇到了這樣的一幕。
這個小丫頭為了一個蛋就這麼直沖沖地沖下來,這就說明不怕死。
摔了之後,馬上發泄怒氣,這說明有脾氣。
再後來,沒救她她就義正言辭地來指責,並要憤世嫉俗地來教訓他的不援手之舉。
手段干淨利落,行事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這丫頭……
不過,這丫頭看他的眼神,貌似帶著恨呢?他殺了她全家嗎?白衣男子捫心自問,似笑非笑的眼楮興味盎然,那麼豐富的雙眸,莫名地撩起了他平靜的心湖。她眼里的他,必是另有其人吧!這麼小的年紀,仿佛歷經滄桑,看透人間冷暖,真正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呢……
本來,他只要做一件事就好了。搶蛋拍拍屁股離開。他是很樂意這樣做的,其他人的想法,從來都不是他要在意的。
可是,等他確定那顆蛋就是超神獸之後,這丫頭帶血的手已經打在了那蛋的身上,而且那蛋已經吸收了這小丫頭的血。
這個小丫頭早一步,把神獸蛋據為己有。而且,還是個聰明的小丫頭把神獸蛋據為己有了。
白衣男子捋了捋這些思緒,想到了開始,或許這結局得換一換了。
白衣男子再次笑了笑,看著手里的蛋,再看著眼前這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頭,心緒,沒來由的,動了那麼一小下。
他是來帶走超神獸的,現在,看來,得多帶一個小東西回去了。在超神獸沒有正式認主之前,他不能放松,以免後患無窮。
白衣男子心里如是想著,靜靜地站在那里,猶如一顆挺拔的松柏。
琥珀背上的藍炎看著蛋,白衣男子看著藍炎,兩相對望,剩時間的車輪慢慢地往前走。
終于,藍炎的視線從蛋身上移開,機械似的轉動眼珠于白衣男子身上,遲遲未動手,是不是說明此人于她並未下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