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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春梅還是遲遲沒有聲音。
三姑和那個女人催了她好幾次。
我可以猜測到,張春梅現在應該把頭趴得很低很低……,
我媽開口了,“春梅這丫頭雖說爸媽不在了,但我現在也算是她媽,我覺得今天這件事……,算了吧。”
我媽停頓了很久才把後面那三個字說出來。
我就說嘛,我媽既然認了張春梅做干女兒,那她一定會為張春梅做主的。
那‘煤球’母子倆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你又是誰?怎麼成了她媽?又不是你嫁人,你說話能算數嗎?”
“就是,她爸媽早死了,你現在來冒充她媽,該不是想要騙我們的彩禮吧?”
前面是那個女人的聲音,後面是煤球的聲音,他們母子都在質問我媽。
三姑這才給她們解釋道:“我大姐是春梅的干媽,大家算是一家人。”
“干媽?”那女人先是呵呵了幾聲,而後又道:“一家人就一家人吧,反正她爸媽不在了,我們家是不會出彩禮的。”
估計我媽這時也急了,我听到了踢板凳子聲音,“我女兒有說要嫁給你兒子嗎?就算她今天同意,我也不會同意。”
“喲,這麼說你這個干媽還是想要我們家的彩禮呀?那你倒是說說,你女兒能賣多少錢?我們老謝家肯定也能出得起。”
究竟是從哪個褲襠里跑出來的玩意兒?太他媽的囂張了。
三姑趕緊打圓場,“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哪能賣女兒呢?”
“那你們是什麼意思?我們大老遠的跑來,你們總得給我們一個痛快話,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不同意。” 我媽吼了一聲。
“你說了不算,你又不嫁給我,沒資格在這里表態。”
那個煤球居然敢這麼跟我媽說話,我看他今天是不想完整無缺地離開石崗鄉了。
羅芳芳看見了我臉上暴起的青筋,過來警告我不要亂來。
我深呼了一口氣,走進了隔壁的裁縫鋪,發現張春梅果然把頭趴得很低。
“你怎麼不說話?到底同不同意?”
煤球母子看見是我,竟然讓我趕緊出去,不要打擾他們談事情。
三姑便給他們介紹,說我是張春梅的干哥哥。
我又問了張春梅一句,“你啞巴了嗎?同意還是不同意?”
她沒有出聲,只是搖了一下頭。
我這才轉身用手指著那個煤球說道:“你可以給老子滾了。”
“你他媽的……,”
我啪的一耳光扇在了他臉上,“嘴巴放干淨點,我就叫陳愛國,是你們所說的那個二流子。”
那個女人見我動手打她兒子,想上來還手,我想都沒想也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第一次動手打女人,那種感覺還是比較清爽的。
“愛國……,”
我媽跟三姑趕緊上來把我拉住。
另外一個老男人站起身來,質問我為什麼要動手打人。
我跟他說我陳愛國打人不需要理由,讓他們趕緊滾。
女人和她的煤球兒子已經被我那一巴掌打傻了,站在那兒不知所措。
我把張春梅用來裁剪的那把大剪刀握在手里,指著三人吼道:“媽的,你們當我陳愛國說話是放屁嗎?還敢給我杵在這兒?”
老男人這才扯了一下那個女人的衣服,又拉了一把他的煤球兒子,三個人非常狼狽地離開了裁縫鋪。
我追出門外,沖著三人的背影吼道:“以後別讓老子在石崗鄉看到你們,否則打斷你們的狗腿。”
“愛國,你有點過分了呀……,”
三姑批評我。
我也開始質問她,這家人到底是從哪里找來的?為什麼會這麼囂張?簡直沒有把我們伍家村的人放在眼里。
三姑說她也對這家人不了解,是另外一個媒人通過朋友介紹給她認識的,她只知道這家人的經濟條件很好。
“那你今天也不該打人,讓我以後怎麼去跟人家說?”
“人是我陳愛國打的,他們要是不服氣,可以到石崗鄉來找我,看他們有沒有那個種。”
“陳愛國……,”
羅芳芳也出來了,她手里還拿了一個雞毛撢子,“現在沒人管得了你是吧?你是不是真的無法無天了?”
我剛才打了別人兩耳光,現在羅芳芳當著我媽和三姑的面,用雞毛撢子朝我的身上狠狠打了兩下。
她還想打第三下,我躲到了我媽的身後,雞毛撢子也被張春梅一把搶了過去。
羅芳芳這下就更氣了,把手伸到張春梅面前,“給我,快點。”
“你憑什麼打他?”
“就憑我是她婆娘,倒是你,憑什麼護著他?”
“我……,我是他妹妹……,”
“我打他你心疼是不是?那我今天偏偏要當著你們的面好好收拾他,我看他陳愛國敢動手打我。”
羅芳芳上前去搶張春梅手里的雞毛撢子。
我趕緊讓我媽去制止一下,可她晚了一步,張春梅一掌把羅芳芳推倒在了地上。
“媽呀,芳芳……,”
我們都大驚失色,趕緊上去想把羅芳芳從地上扶起來。
她現在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張春梅剛才那一掌是朝她腹部用力推的。
我看到她身上的褲子有血漬滲出來……,
“愛國,快……快把她抱到衛生院去。”
我抱上羅芳芳跑得飛快,她臉色蒼白,一直在呻吟,流出來的血也很快浸濕了我的手。
剛才那一幕發生的太突然了,誰都沒有料到會這樣。
因為腹部受到了撞擊,羅芳芳流產了。
她躺在病床上歇斯底里哭個不停,沒有人知道該怎樣安慰她。
我們的孩子沒了,這可能還是我們這一輩子唯一的孩子。
從來沒有哭過的我,也趴在床上哭得悲痛欲絕。
“張春梅,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這個賤貨,殺了你……,”
“芳芳……,”
“陳愛國,你去給我殺了張春梅那個賤貨,去呀……,”
羅芳芳披頭散發,雙眼通紅。
她抓住我的手背,鋒利的指甲深深嵌在了我的皮膚里。
那種痛已經算不得什麼了。
張春梅固然有錯,可最有錯的還是我,我不該躲的遠遠的。
四嬸得知這一噩耗後也癱倒在地,她是一路哭著趕到了衛生院,羅木匠跟羅燕燕陪她一起來的。
四嬸打了我幾耳光,是羅燕燕攔住了她。
“陳愛國,你是怎麼搞的?為什麼不照顧好芳芳?”
“媽,全都是我的錯……,”
四嬸這時還不知道是張春梅惹的禍,我媽跟三姑也不敢告訴她。
羅芳芳哭了一整天,人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她也沒有告訴四嬸是張春梅推了她一掌。
衛生院的徐副院長過來安慰我們,“別太傷心了,這個時候更要保護好身體,回去好好調養一下。”
徐副院長是婦科醫生,在石崗鄉也小有名氣,她說羅芳芳下次懷上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不幸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要為以後的事情考慮,先讓她在家里靜養一兩個月,到時候我再給她檢查一下。”
我們听了徐副院長的話,把羅芳芳送回了老家,由四嬸照顧她。
商店里的生意還是要繼續經營,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加上心情也很失落,只能讓羅燕燕天天在這邊幫忙。
張春梅跟我道過一次歉,說她不是故意的,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今天她趁羅燕燕在倉庫整理東西時,又過來跟我說,“愛國,你要是心里有氣,可以打我。”
我也直言不諱地告訴她,“芳芳說要殺了你,給我們的孩子報仇,你自己小心點。”
“我不怕,她要殺就殺吧,只要你能原諒我。”
“春梅,你應該親自去給芳芳道歉,你也是女人,將來也要生孩子,應該明白她心里的痛。”
“那你是不是不恨我了?只要你不恨我,其他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我恨張春梅,也想殺了她,更想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