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界實錄

第206章 輸贏論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悄雪不是敲雪 本章︰第206章 輸贏論

    “我不想輸,也不想贏。”茫茫的寒意如潮水般在初升太陽的照耀下漸漸地散去,西月總算將心中如亂麻般復雜的情緒總結性地說了出來。

    不想輸,是因為她不想因“失敗”而淪落,被踐踏得無法再抬頭;也不想贏,是因為一旦成功,便會成為既定規則下的成功者,被成功裹挾,成為規則的代言人。西月最初將反抗的種子深埋心中,卻又被無能的名號緊緊束縛。似乎無能就代表著她在這個時代毫無說話的權力,即便她殫精竭慮地為了族群生存而努力,一旦提到無能或者級別兩端中那巨大的、帶有邪惡代名詞的能量,她所築造的一切就會在一夕之間土崩瓦解。

    在規則的夾縫中苦苦掙扎,背負著如山般巨大且充滿爭議的能量,只為向這個時代證明自己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存在。哪怕付出一切,哪怕舍生取義,哪怕將自身所有的價值評判都交由他人,內心依舊如驚濤駭浪般躁動不安。需要多少勇氣才能換來滿身傷痕,即便胸懷正義,卻也不能在無人肯定的環境中說出“我不想順應規則”。

    成功了,就表示你順應成功,在世人眼中,你說這話不過是在炫耀;失敗了,就表示你被規則吞噬,回歸到無能之人,自然就沒有說話的資格。直至見到靈康,西月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苦思冥想已久的問題,在步履蹣跚走到這個節點時,這條路早已有了一個對應的答案。

    若要真正反抗規則的制定者,最好的方式並非證明自己能夠在其規則下苟活,而是將規則視若無物,當作其並不存在,並且活出精彩。當一件事被反復強調公平對錯是非時,順應規則對自身和他人進行檢查式的規訓,已然是違背心中所願。

    意識到這一點的西月,如醍醐灌頂般從規則中突破出來,逃避,並非一無是處。可即便所有人都說一無是處卻無人知曉為何毫無用處。逃避能讓自己內心平衡,那便不算是一無是處。無法解決的事情,無法突破的意識層面,猶如被迷霧籠罩的世界,逃,成了最省力的解答。西月不再責怪當初的抉擇,反而回想當初做的一切更像是一種潛意識的驅動——不知為何要這樣反抗,但是這樣能活下去。

    死的本能是與生俱來的,生的本能也是。

    雲花聲在一旁輕輕頷首,他若有所思,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他漸漸地發現,表面上的善意、公平、權力都如同風中殘燭,在活著面前,一切變得微不足道。然而,心無所屬的他卻孤寂漂泊,肆意傷害自己,妄圖從中獲得一絲慰藉。那短暫的慰藉,猶如落日的余暉,當你看到光輝的瞬間,黑暗便已悄然降臨。

    證明自己在這個時代的無可替代,成為了半生的追求。評價自己一生中最不願承認和被點評的時刻,也戰戰兢兢地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然而,這個肯定既不會來源于世間對他的期許,也不會來源于將其當成棋子一般利用的七術,這兩者卻是他最渴望獲得肯定的來源。他不願成為憐憫的對象,就像不願成為風中那片孤獨的雪花。

    退而求其次之時,他猶如在黑夜中找到了一束光,那束光便是另一個可以稱之為最強的人——西月。出于自尊的不服、出于愛意的不敢、出于懦弱的不滿交織在一起,就像一張錯綜復雜的網,當想要滿足一個既定規則下的圓滿結局時又會傷害到對方時,他總會猶豫不決,仿佛在懸崖邊緣徘徊。

    自己在建立秩序的過程中,如流氓般將秩序攪亂,不說我需要你,只問你相不相信我,讓我引領著你。花聲在心里試圖將愛意如漣漪般擴大化,掩蓋一些自己不願承認的東西,可又不自信如此做是否對于西月是否公平。

    本應該是最美好的東西,自己將其沾上鮮血和泥濘,在塵世中將其貶低,後艱難拾起。自己對于西月算得上愛嗎?雲花聲不禁反問自己。

    愛有條件卻不是骯髒。花聲感覺到西月正看向自己,初升太陽帶來的光亮仿佛隨著她的關注而變得熾熱,花聲問“你在想什麼?”

    “想到雪地中你問我要什麼,我說你要什麼我便要什麼——”話還沒說完,兩人都笑了笑。視線雖再也無法交織,但心中的距離似乎在三言兩語中拉近了不少。籠罩在西月心中最大的陰霾似乎已經散去,淚已經提前流過了,仿佛未來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花聲默默地流下眼淚,他說道“西月,我好像還是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規則如薄紙般被輕易撕碎,制定規則的人如煙霧般消散,那些為了反抗而反抗,為了肯定而肯定的人,在迷霧森林中,如同被煙瘴迷暈的飛鳥,昏迷後又甦醒,甦醒後卻不知自己該如何反應,才能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決心和勇氣。

    雲橫冷眼看著兩人聊天,他對其中的內容漠不關心,而是更加篤定自己旁觀者的身份。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這個規則下的受益者,既沒有改變的力量,也沒有反抗的決心,這導致他總是想要維護特定的人,卻又被打上特定的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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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受到怎樣的傷害,都不會是肉體上真實的創傷,這是雲橫給自己設定的生存底線,只有保護好自己的身體,才能保持身心的完整。而不像面前這兩人,在規則的鞭策下,反復猶豫,渾身是傷,才慢慢地與內心的自己和解。算不上多麼優越的想法,接納規則和破壞規則之間本身並不是非黑即白的兩級關系,大多數人都會在中間被洪流狠狠地沖走。

    “聊夠了嗎?”雲橫如一陣風般大步走過去,似乎在表明他絕無偷听的意思。西月轉眼看了眼,嘴角微揚,笑道“雲橫殿下有話說。”

    “當然,你當我過來玩的啊。”雲橫將西月對他的冷嘲熱諷化為凌厲的掌風,狠狠地甩在花聲的背上,噗——,一聲悶響,雲橫大咧咧地坐在兩人旁邊,他說道“按說二哥要開山了,你們兩位有什麼看法有什麼想做的,說說看吧。”

    “確定了?”花生問道。他並非質問,只是路途中並無感知卻又像是空氣之中彌漫著陣陣漣漪一般的能量波動。

    雲橫看向西月,問道“你怎麼看?”

    “為何問我。”西月反駁道,她對于雲橫帶走芮慶心中還有芥蒂,即便兩人也算是聯手了。

    雲橫被氣笑了,他說道“我們之間全無信任?”

    “雲橫殿下先說。”西月說道。

    “算起來,你如今的法術能力,即便體內冷霜花的毒已經深入骨髓,也無人能敵吧?”雲橫笑道,“再給我打一來一回的太極,你們就在這里糾結至死吧。我也實在是不必求著你們。”

    “雲橫!”花聲摸了摸被打疼的後背,他敏銳地察覺到所謂的求著你們之類的話,從不會從雲橫嘴邊說起,他說道,“雲橫,你怎麼看這個世界的規則?”

    雲橫被花聲反問,但雲橫心中這種問題應該在深夜無人之時默默地反思,將種種細節和自己所知曉的加起來算一算如今的規則究竟是誰人在謀利誰人在犧牲。光天化日之下將規則的事情攤開來說,和將雲橫這個既得利益者的自尊心摩擦地面並無察覺,他轉向西月。

    “你,一箭開啟的戰爭,也是你,將戰場熄滅。”雲橫說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麼?”

    “我不想要戰爭,但這也是我能想到最快讓七術在獸界地位動搖的辦法了。”西月直直地看向雲橫,她冷靜且堅定地說道,“我的未來沒有那麼多時間消耗在仇恨中,還一個太平給世間,是我能做的最大——”

    “太平!”雲橫打斷西月的說話,他冷笑兩聲。笑臉漸漸地消失,他表情凝重起來,問道,“若是最大的能將世間重歸太平,只是要你的命,你會把你的命交出來嗎?”

    花聲打斷兩人對話,他有些怒意,對雲橫問道“雲橫你要做什麼?”

    “小六,不是我要做什麼,而是這個時代要求我做什麼。”雲橫說道,“來此之前我見了典例閣老閣主。老閣主和我聊起我父親蒼術殿下,也聊了神女西月——”

    雲橫說著有些哽咽,再度提到蒼術竟然是在這樣的時刻。他看著西月接著說道,“我其實完全不需要走這一遭——昊天戰神散盡修為為了解除我身上的禁術,我理應留在他身邊為他效力,可他卻並不要求我如此。我想不明白,我以為是他意圖用道德將我脅迫,將我知恩不報廣而告之,可時至今日,他不可能不知道我離開了平衡族來到這里,風聲中安靜。比風聲更快一步的是我在典例閣見到老閣主,老閣主口中告知,神女西月的能量來源于上古光耀尊者之子——拾界曲。一個在荒界永遠充當惡魔的殿下。”

    西月听罷笑了笑,“我還想當此事並不存在,荒主給我一個能量石名義我便接受了。也好過在我什麼都沒有,還未想清楚自己要什麼的時候,就背負一個天生惡神的罪名。”

    “青蠶族不會讓你瞞下去的。”雲橫看向花聲,花聲擔憂地看著西月,傳聞中他是中元出生的鬼,原來一切的鋪墊,都是七術對于他的暗示。

    雲橫對西月說道“也就是,只要你能頂替這一切的動蕩,掩蓋榮壇山的落地,當年荒界中恩怨情仇都會因此得到一個不偏不倚的解釋。給不給解釋是一回事,能不能解釋清楚是另一回事。民眾即便手無縛雞之力,聯合起來也會危及上位者的地位。這也是我來找你們的原因。”

    “雲橫殿下希望我服從您的安排,去死給天下看是嗎?”西月冷冷地說道。她心中不再是從前那種已經到了最後一刻,就這樣死掉也無所謂的心態——生的念頭超越了一切。

    “雲橫!”花聲已經站了起來,他將西月護在身後,“如果一個世界的太平要犧牲一個人,這個世界並不好。”

    兩人遲遲等不來雲橫下一句話,西月冷哼一聲,打破了沉默。

    "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解決這件事。" 西月的聲音冰冷而有力,她轉頭看向雲橫,眼中閃過一絲失望和無奈。"雲橫殿下昨夜說的聯盟之意,也讓我意識到所謂聯盟也不過是一兩句話的空談罷了,並不能真正地付諸實踐。"

    雲橫突然間哈哈大笑了起來,那笑聲回蕩在空氣當中,仿佛是在向整個世界宣告著什麼。而這一切,正是因為西月剛剛表明的態度。對于雲橫來說,他所擔憂的並不是所謂的反抗或者順從,規則對他來說根本就無關緊要。真正讓他憂心忡忡的,是與他一同前行之人的內心猶豫不決,這種猶豫可能會給他們帶來無法挽回的傷害。

    雲橫伸出手來,指向了已經升上半空之中的太陽,並開口說道“你們看到了嗎?我其實並不害怕這耀眼的陽光,真正令我恐懼的並非是陽光本身,而是那些反反復復出現、遮擋住太陽的烏雲。然而,總有一些人會斷言說已經沒有陽光存在了。”

    “雲橫,你什麼意思?”花聲率先問道。

    卻听到身後西月一聲笑意,說道“那我懂了,殿下。”

    “小六!”雲橫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你說得很對啊,如果這個世界的和平與安寧需要犧牲某個人才能換來,那麼這樣的世界絕對稱不上美好。通過自我犧牲來實現目標這條路,明青竹嘗試過,我的父親蒼術殿下同樣也經歷過。事實證明,這條道路根本行不通。既然這個世界不夠好,那咱們就想辦法讓它變得更好吧!”

    花聲周遭被潔白的能量場圍繞。西月笑著,雲橫和她相視一看,並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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