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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賽事往後,新堂才覺得事態不妙,除非接下來全部賽事全贏了,否則不能保證落野能在前列。但要將全部賽事都贏了幾乎是不可能的。大家個把月不知疲倦的辛苦,換來的不過是從一開始就既定的輸局,新堂不免心灰意冷。他找莫寒說話 ,莫寒表示在東海族兩戰輸時,自己就已經知道了。問起西月是否知道,莫寒搖頭 ,他已經蹲點許久,卻不見西月的蹤影。莫寒心中揣度西月不可能不知,無奈見不到人,探不到一點兒口風,讓他原本堅定的想法逐漸瓦解。
兩人說著,一種莫名的恐懼升起。
明珠見兩人話說著,手比劃著,眉頭卻皺著,于是上前去問,听莫寒如是說。
莫寒問起西月行蹤,明珠只說西月離開半月有余,可能人在善翎族。三人相視一看,心中莫名揪著疼。意遠躲在暗處听著三人嘆息,決意要去找西月。一轉身,見意單在自己身後。
“長、長姐。”
“去吧,注意安全。”意單眼皮都沒抬起來,意遠以為只是讓他離開此地,想辯解幾句。
意單說︰“今後你就是落野族長了,你心中若有疑惑,做不了族長的。去找她吧,把你想問的問個清楚,把你知道的都和她說說,把你的想法也表達清楚。”
意遠囁嚅道︰“我、不亂跑。”
即便口頭這樣說,意遠的心已經飄遠。意單並無過多理會,她消瘦得沒有心力,尤其想起一些陳年舊事更無法排解一點。意單主動為意遠收拾了幾天的行李,還說他若想悄悄地找到西月,去善翎族的一處山莊,但前行非步行不可。但凡動用一點族內東西,多少眼楮就要跟著一起。
意遠知道這層意思,自己此想法也並非百無聊賴之下非要湊熱鬧去走一遭。細細想來,那麼久以來,即便從前西月經常待在善翎族,但時間都不如這次長。又正值排位戰這種特殊時期,族內大多數人很快就會發現排位戰中的端倪,屆時吵起來要見族長,那可就糟糕了。意遠想著想著,不免心煩意亂。
自己快手腳收拾著,看著意單手腳也不停,不禁鼻酸。意遠道︰“或許我還在途中,族長就回來了。族長有嘯珂獸,速度可快了。”
意單听罷像機器卡殼一般頓了一下,很快就恢復運轉。意遠知道意單反應的意思,她是怕西月再也回不來了。小童在門外見此走了進來,意遠意單看向她,她木木地點頭,小聲說道︰“知道了。”意遠細想,似乎西月去南水族歸來之後,與小童關系變得疏遠,或許,小童心中也有疑惑。意遠見此也沒有說話,小童也不語,周圍看看,自然地接過意單手里的活。
趁著清寧兩人還吸引著族內大部分的目光,意遠獨自深夜出門,踫巧遇到庭歡。她見此又听意遠說如是,執意要跟過去,草草收拾了行裝也偷偷溜了出來。意遠只想單獨而行,雖道路寬廣方位明確,首次上路還是擔心此行庭歡吃不消。
庭歡說︰“我可以的。我也有想問問族長的話。”她堅毅如磐石一般,意遠不去拗她,只好隨她一起去。兩人躡手躡腳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漆黑一片的道路中,小良孑然一身攔在面前。庭歡幾乎驚叫起來,她是因為關注意遠的舉動才知道意遠的行蹤,難不成小良是在關注自己?
“小良,你怎麼在這?”庭歡壓低聲音步步往前。意遠與小良不太相識,但也忍不住驚訝。
黑夜中,小良雙眼發光道︰“你們去找族長嗎?”
庭歡知道搪塞無用,將事情原委講給她听,並警告道︰“你可千千萬萬不能跟過來!”
小良點點頭,表示並不跟過去,反復強調自己沒有絲毫想去善翎族的念頭。說罷從口袋掏出一個小布娃娃,形狀都還俱全,借著月光依稀見到四處都破了。這樣年份的小布娃娃若非主人珍惜,早就斷胳膊斷腿了。
“你們將這個帶上,算是把我捎上了。”
庭歡不知深意,但見她不是想跟上來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收了起來,又安慰幾句。小良說︰“庭歡姐姐,不管族長今後如何,請你們一定好好保護她。”
意遠點頭,回道︰“放心,我們知道怎麼做。你先回去,免得被人發現。”
小良不是難纏的,意遠又是未來的族長,听話,乖乖地回去了。意遠庭歡兩人相視一看,不由地低了低頭。庭歡不忍說道︰“不如帶上她、她許久沒有回去,或許... ...她、好吧。”
說時兩人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均知絕無可能,庭歡索性也閉上了嘴。
兩小孩走了好幾日,庭歡腳磨出血也不肯吱聲,意遠不想庭歡跟著吃這個苦。兩人在涼亭歇腳,察覺到了意遠的情緒,庭歡開口道︰“阿遠,你是不是擔心族長真的不要落野族了?”
意遠想著當前關心庭歡的腿腳,听到這樣一問,沉浸在辛苦行程中的意遠覺得‘將自己為何此行如此沉重’赤裸裸擺在面前。或許明眼人都看得出自己的顧慮,只是自己不願去這樣想,逃避造就的壓力一層層累積,居然短暫騙過了自己。
歸結起來,不過就是不確定性帶來的恐懼在作祟。
想到意單承受著自己這些,從不去拆穿,心頭酸酸的。
“你的腳如何?”意遠說罷給庭歡卸下鞋襪,後腳跟磨出的水泡破了,襪被淡黃色的液體染濕。庭歡知道他又有逃避之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兩人彼此憐惜相顧無話。意遠臉上的傷還沒完全好,手腳多有淤青未消。
兩人眺望遠處許久,庭歡開口道︰“阿遠,族長本就不是落野族人,她對落野族做的,你我都看在眼里。不管將來如何,待你坐上落野族長之位,一定記著她。”
意遠點點頭。兩人收拾又要啟程,距離已經很近了。
意遠心中還是存有僥幸,說道 ︰“說不定我們走的這幾日功夫,族長早就回去了。”說罷蒼白一笑,庭歡似笑非笑也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來,應付兩聲,倒顯得這種猜想絕無可能了。意遠心有余悸,他開玩笑說道︰“族長可千萬別回去,不然我們白費功夫了。”
庭歡扯著他的手臂,那表情像是為了生存不得不吃下黃連,苦笑說道︰“別貧了。”意遠知道自己的小心意全被庭歡看著,希冀不是身邊的人給的,是自己心中原本也不敢有期待卻去期待了,最終可能成為錯把火焰當光芒的飛蛾。
按著地址走去,走到草叢茂密一處農莊,兩人被眼前的景象都驚呆了。
櫃稷山脈北端一小角上雪頂未消,陽光慷慨地灑在上方,金光熠熠。雪頂往下岩石灰黑參差,豎著排列,自由地並無章法可言,山腳餃著碧藍色的湖泊。眼前一望無邊的茂密草叢隨著風偏向一邊,見不到赭黃色的土地,草叢中間五顏六色小花顯得渺小無比。一農莊不大不小,木黑色坐立在湖泊一旁,裊裊炊煙升起,頗有生活氣息。
寬廣草甸並無雜樹,一白衣女子背對著兩人,她身邊環繞著各種神獸,大的小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逗得女子咯咯笑了起來。意遠和庭歡相視看,庭歡不由地往前了小半步,似乎這樣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可面前就像是被透明冰塊隔開的畫卷,定焦始終是化開的。
女子隨著風和神獸們翩翩起舞,歡聲笑語。她光著腳丫到處跑著,一時像長在這里的草甸中的一員,一時像不遠處晶瑩的湖泊,一時又像是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風。
庭歡開口問道︰“是族長嗎?”意遠不知,只好搖頭。
若說體態確實與西月無異,可這女子舉止之中天真爛漫模樣,和平日里西月大相徑庭。意遠感覺心跳加速難耐,覺得不可能,可身影又與西月如此相像,直至忍不住大喊出來︰“族長!我是意遠!”
女子轉頭看向兩人,確實是西月。庭歡忍不住驚叫起來,“族長,真的是你!”
西月轉頭,她收起了笑容看著意遠庭歡,周圍環繞的神獸還在。兩人手牽著手相互打氣,越走越近。風止不住地吹,樹葉沙沙作響,伏地又起身的草不斷打著兩人的腿腳,一陣一陣的奇妙感觸沖擊著兩人。像是有風在大腦之中一層層的吹著,還未真正走近,未熙忽然出現。
她眉眼嚴肅,嘴角掛笑,說道︰“回去吧。你們族長很快就回去了。”
“未熙姐姐!... ...”
庭歡驚喜,還未多說,被意遠拉住,說道︰“見過未熙殿下。”他顯得異常的沉穩,直直地看向未熙。直至白懷出現,庭歡察覺未熙有些不一樣,兩人見此都不禁往後退去。
白懷高大嚴肅,就停在未熙身後。氣氛微妙的可怖,意遠壯著膽子說︰“殿下,我來見我家族長,有些事情還要請教。長姐特地托我前來,解答疑惑。”
西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未熙一改臉上的微笑,說道︰“我的話要說多少遍你才听得懂?”
庭歡見此心中忐忑,不知未熙姐姐那麼可愛的一個人,冷臉起來居然如此。意遠絲毫不管,接著問道︰“族長怎麼了?”
未熙轉頭看了眼西月,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要再往前了。以你們的修為,再往前會受傷。現在是我第三次提醒你了。”
小兔子一樣的未熙變成了大灰狼,不知是否因風吹得渾身寒涼,庭歡止不住顫抖道︰“未熙、殿下,那族長會受傷嗎?”
“會。”未熙答道。
“為何族長不離開會受傷的地方?”庭歡再問。
未熙眼中閃過一陣淚花,瞬間又止住了,她避而不答,直直地看向意遠。似乎試圖用自己的威嚴將兩個小孩嚇走。可兩人辛苦了那麼許久到這里,怎麼肯輕易放棄。
白懷道︰“需要我送他們離開嗎?”
‘送’一字說的好笑,哪里是送走,明明是轟走。意遠瞄到未熙沒有回應,覺得是個機會,意遠說︰“我知道未熙殿下與族長情同姐妹,族長不歸已經將近一月,作為下一任落野族族長我不得不過問。即便刨除這些,族長平日待我極好,我尊她猶如親姐。親姐不見蹤跡個月,作為家人,出來過問,也是情理之中。不知族長、族長什麼時候可以回去呢?”
白懷臉上滿是疲倦之感,他勸說道︰“很快了。你們先走。嘯珂獸比你們腳步快多了。”
吼一聲巨響,嘯珂獸從西月身邊整只蹦 出來,它也像其他的神獸一樣見著圍繞西月周邊。它活躍地蹦 著,未熙見了直皺眉。白懷臉上透出一種大事不妙的神態,但他不好多說,只等未熙發號施令。未熙將手搭在白懷手臂處,才知她手寒冰一般。
“未熙!”白懷幾乎是驚叫起來。長期在外的武將都不免驚訝的事情,兩小孩見著未熙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不明真相,心中直呼不妙。
庭歡見此扶住未熙,未熙咬牙切齒像用盡全力一般猛地一把庭歡抱在懷里。霎時間,一陣熱浪沖擊過來,意遠當面迎著不下一會兒,覺得渾身針扎一般的疼,眼楮也睜不開來。自我抵御已經是盡力,再無力再去管庭歡。
不知過了多久,白懷擋在他面前,熱浪的沖擊才減輕許多,直至漸漸地消退,意遠才緩緩睜開眼。未熙設下的結界保護了自己和庭歡。白懷摸了摸頭發,干枯的發梢剌手一般,發出沙沙聲音,他問道︰“小子,你沒事吧?”
意遠搖頭,表示無事不必擔心。他本能地繞過白懷的身體往西月方向看去,西月已經不在原地。原來面前的類似于氣浪的干擾是她不可控發散出的能量,疾風一般的呼嘯讓他面部扭曲,也難掩驚愕之態。
庭歡嗚嗚嗚哭了起來,未熙臉上蒼白。她說道︰“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