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zone.io,最快更新荒界實錄 !
“听不懂。”
依賴能量一說從何而起,西月思索片刻也不得而知。或許在他眼中,用斷脈禁錮能量,到如今能量外溢都是在依賴。又或者是一個將來的警告罷了。
面前之人能讓自己有未來嗎,誰能說得清楚?西月木然。
杏聲見她與以往不同,態度和心性能在短短的時間內改變那麼大。愕然同時,杏聲捫心自問,自己欺瞞對方並不在少數,略有遺憾卻無可奈何。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也會擔心半路風浪,將船掀翻。杏聲覺得這船原本可以不出動,即便出動萬不可載人載物。
西月冷笑,她略帶挑釁地說︰“六殿下怕了?”
杏聲喉結上下動了下,他說︰“你不怕嗎?”
西月直勾勾地看著他,“我沒什麼好怕的。”
“你用斷脈的禁術多久了?”杏聲質問。
杏聲又往前半步,他逼問道︰“說啊。”
時間到底那點重要了,讓這樣一位年輕的殿下變成如此蒼老力竭的模樣 。西月看著杏聲,思緒飄散的很遠,斷脈禁術早就開用了。若不是借了他的化境共生,斷脈禁術也無法開啟如此自然。
“六殿下是急于給我定罪了嗎?”西月少有帶著譏諷的語氣說道。
杏聲感到心中一陣悶疼,“現在呢,你想怎麼樣?”
“難不成我的計劃也要向你六殿下報告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西月冷笑道,“那你是什麼意思?我听不懂。”
“西月... ...”
“六殿下還有什麼要說的?難不成又是你相不相信我,你要相信我之類的話?我若信你,早就死了不是嗎?”
西月無悲無喜無怒無殤,接著說道,“我若不死,你的作用便顯現不出來。”
“這又是你給我定的罪?”
“定罪與否權力從不在于我,在于你自己。”西月打了個啞謎。
“好。”杏聲咬牙說道,無奈到渾身有些發麻,那種時刻可能四目相對帶來的刺痛蔓延著全身,像是墨汁滴入水中,滲透侵蝕。
要讓她知道了實情,她還會這般高傲嗎?
“如果,西月。我說如果我們之中只能活一個,你是覺得你贏定了嗎?”
“贏不贏我怎麼會知道,但是起碼不會輸。誰讓我去死的,我就讓誰也一起死。”西月說’死‘字時,直勾勾看向杏聲。對于西月而言,她不覺得是個警告威脅之類的,只是一個事實描述。睚眥必報,這才是她啊。
說什麼仁義道德,究竟誰獲得了好處。
“西月,我們是一類人,我不想看著你受傷。”杏聲又說。
西月冷笑道︰“你果然是知道了全部實情,究竟是什麼?”
杏聲扭轉頭,不發一言。西月那種冷笑帶來的刺痛,不亞于拿著鐵槍刺入心髒,傷口快速結痂成疤,卻成為了雋永深刻的悲哀。
“三十年前的烈城以南的大火燒得還不夠猛烈嗎?”杏聲說,“要開榮壇山,非你我之力不可為之。放眼如今,要開榮壇山之人,除卻昊天,還能有誰。我不願見你以身犯險,要與昊天同盟,也不願見你與我反抗。西月,你已經承受著並不屬于你的罪惡和能量,不如將這些原本不屬于你的東西,統統放掉,我照樣可以幫你實現心願。”
“若無身上這份能量,我還有資格站在這里與你說話嗎?”西月清晰地口吻答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會去實驗,不勞駕六殿下了。”
杏聲自認為本意在于保護西月,要開榮壇山勢必粉身碎骨,若無能量加持,無用之人反而是安全之人。西月曲解他的用意,出口的話是這樣的意思,又變成了那樣的意思。每每談起能量,兩人未敢深入剖析,一來不見兩人相互信任熟悉,二來要揭開傷疤供人分析也絕非簡單之事。
兩人四目相對著沉默了。見西月要走,杏聲再留,追問道︰“你說想知道大哥文玖和昊天之事,你還想听嗎?”
本就暗自較勁不露聲色,若有一人率先將其傷口袒露,形勢大有所變。
杏聲對于大哥之敬仰無人可比,絕佳的天賦之子,漸漸地成為了在他父親——荒主口中對比的對象。曠古至今並無完人,要說血脈封印不是文玖開的,杏聲也無法為其遮掩。但血脈封印最初並非是豪奪生命的利刃,只不過被欺瞞其中危險,以為用此封印可解荒獸大戰現狀。一心想要天下太平的文玖不知走火入魔的風險,在施展之時,被里言暗動手腳,導致文玖被大火吞噬。這一切的一切在杏聲去烈南途中被追殺開始思考,直至後來里言想用“挑戰”除掉自己,化境之中再現的大蛇身上布滿了火痕,才漸漸地想明白。
離火和血脈封印帶來的大火在肉眼之中並無分別,這就導致雙人作戰期間,火星不小心飛到對方身上只是常有之事。即便是火焰蔓延,文玖不以為意,普通離火燒上並不能真的傷害到自己。大火帶來的濃煙升起,面前之人一個個消失,文玖回護自身恍然錯愕,已經止不住火焰。回頭叫喊里言,里言假意幫忙,更添離火,雙火齊燒,文玖無力回天,葬身火海。
無比信任的如同親兄弟一般的里言最終還是變成了惡魔,杏聲講到此處,不禁聲音變小。再說大火燃起並非一日,三日苦戰,法師預示文玖命懸一線。九尾族靈康行借調之術將封印在楔翊宮的卞冬驅使前往,未果。待里言返程,喪子痛心的荒主七術懷疑里言,九尾靈康的言論——卞冬被離火所傷致死,也深深地印證了七術的懷疑。自此兩人明爭暗斗,各懷異心。
杏聲停頓良久,說道︰“即便他下了誅殺令,但父親本意不是想要你死,起碼,不能讓你為里言所用。或許,你說得對,我只是面上反抗著父親,事事卻循規蹈矩,要步步為營。活得猶猶豫豫膽戰心驚,卻改變不了許多。”
西月如鯁在喉,如此悲切之事在他口中說出無異于再傷他一次。
“水神春忻也因此而亡,你很恨昊天吧。”西月說道。
杏聲避而不答,說︰“不如我們結盟。”他眼中還有淚水,真切卻又懇求著。
“往後再說。”西月不領這情誼。雖說刀子落下,兩人均有受傷,五十和一百,卻並無區別。
接下來好幾日,直至冷蘭出現,兩人都再也無交談。冷蘭帶著塵淖出現,使得原本的千年排位戰更有了看點。比起其他的,即便冷蘭不會出手,大家似乎更好奇冷蘭究竟有多厲害。
三月的雨下了起來,一般需半月後才會停。
閑暇之余的談資中,出現了一個驚天的消息︰冷蘭請求荒主下令將神女之位禪讓給姜晴。此話一出,原本在賽場上拼個你死我活的排位戰瞬間暗淡了下去,變成熒幕甚至是話語中的一個配飾,可有可無。
小雨淅淅瀝瀝在不斷地下,氣溫已經有所回溫,更多的人擠進茶館,都紛紛議論分析了起來。不論事情真假,能編織出這等爆炸新聞標題,已經足夠了大家半月的生活談資。
從冷蘭開始談起,談到水川扶情談到水川搖情,又到水川絨獰到春忻到杏聲,從杏聲到西月,從西月又到姜晴,姜晴最後回到了冷蘭。周而復始的,總有各種小道消息傳出,補充著信息,天花亂墜的想象著,推演著,感慨著。半月後,這個驚天消息隨著雨水一樣消失。
就在大家都快忘卻時,听說,輪到落野族與東海族對決了,上場的人,除了落野清寧、西月和意遠以外,莫寒和新堂兩位是從平民中挑選出來的。
正是盤算著,按落野這個趨勢,下一戰要對決的是平衡族,再下一個是拾界族!
于是乎,排位戰又回到了原來的話題中心中。
扯著脖子往台上看,嘴里不斷磕著瓜子,焦急的等著人出場。深林大家都是見過的,東海也算是給足了落野面子。一戰,意遠毫無意外就被打趴下了。
大家看著那可憐的小娃,被打得都站不起來,滿身渾臉的血,都禁不住搖頭。人群中有人大喊︰“這不是欺負小孩嗎?”
深林在台上有苦難言。作為水系法術原本就優于木系,況且意遠年紀太小,還未真正掌握到木系法術的精髓,體能也不能和長期訓練的深林相比較。
若是刻意放水,台下的人照樣有另一番說辭來數落。
一邊想著,深林將長劍收了起來,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將意遠扶了起來。
深林替意遠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問︰“還好嗎?”
意遠卻格外地開心,跳了兩下,他開朗地說︰“前輩好厲害,我認輸。”
見他這樣,深林會心一笑。
落野寧從台下跳了上去,穩穩地落地,對深林說︰“意遠就是個孩子,來充數的,你先打贏了我再說。”
深林看著小寧,行了個禮,說︰“寧將領,別來無恙。”
小寧微微一笑,回道︰“別來無恙。”
說罷,小寧的雙刃刺刀橫得飛到了深林的面前,深林注意到腳邊已經生起藤蔓,這是小寧慣用的方法。深林縱身躍起,落地時,將地面的藤蔓盡數斬斷。
小寧嘿嘿一笑,藤蔓斷開之處,散落四處,兩端開始生長起來,刺刀垂直落地,藤蔓更是瘋了一般傳開。深林來不及躲開,雙腿被藤蔓纏住。
小寧開朗地笑了笑,說︰“認輸嗎?”
但見深林一轉眼,將長劍變成了弓箭,他順勢躺在寧的藤蔓上,將右手附上水系冰晶,不讓藤蔓攀岩上來。立即拉滿了弓,箭飛了出去,小寧往後空翻,背後擋板上一聲巨響。
小寧剛落在地面,深林又傳來一箭。他不得不拿起插在台上的刺刀格擋。但刺刀一拔出,藤蔓立刻就停止了移動。
深林隨手一揮,站了起來,藤蔓斷開散落下去。
深林對小寧說︰“可不能輕易認輸。”
小寧又嘿嘿一笑,說︰“好久沒有打得那麼痛快了。”
台下有人大喊︰“講那麼多,還打不打了?”
話音剛落,雙刃刺刀飛出,繞著台面走了一圈,但好像只是單純走了一圈回到寧的手中,深林一臉疑惑地看著寧。
深林問︰“寧將領,這是?”
小寧沒有說話,一刀刺下台面,台面周圍繞起一圈淡綠色結界。深林瞬間感覺自己不能移動了,圈內被虛無的藤蔓填充完畢。
深林心想︰“原來,他從不擔心藤蔓砍斷,就是為了布一個陣,最後一圈是將內部橫生的藤蔓全部凝在一處,像水往箱子中倒充滿了空間一般。”
深林眼神中透露出一剎那的驚恐,台下的觀眾齊聲暗暗的喊了一句︰“哇。”
有一人說︰“這是水系法術。”
只見寧拿著另一支刺刀快步往前,刺刀直直的垂到深林的眼前,嘿嘿一笑,說︰“你還不認輸嗎?”
深林先是抵抗,隨後松開手,將長劍收了起來,對小寧說︰“是我輕敵了,我認輸。寧將領,手下留情。”
語罷,場外咚咚兩聲擊鼓。一侍衛大喊道︰“落野寧獲勝!”
巽與從高處往下看去,對一旁的軼殷說︰“怎麼也沒听說落野寧會水系法術?”
軼殷說︰“他用的並非水系,只是水生木,他參透萬物歸一,水木共生了罷。”巽與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軼殷看著寧,舒心地說︰“從前我還覺得落野寧太過跳脫,黨歡大將軍虛夸了他。如今看來,他的本事,可不止局限于此。”巽與听罷,又仔細來回上下打量了一般落野寧,外表一個普普通通青壯年罷了,但還是應和著點了點頭。
軼殷問︰“下一場是?”
巽與回答︰“落野寧對戰東海啟城。”
軼殷點點頭,看著對面閣樓西月也在看著,又問︰“黨歡大將軍還在西部,啟城怎麼先回來了?”
“多是大將軍的意思。”巽與想了想,又說︰“不知道是不是大將軍刻意讓大公子和寧將領對決?”說罷,又覺得自己想得十分有道理。
軼殷說︰“即便如此,啟程練的是土系法術,木克土,未必是落野寧的對手。”
巽與卻十分費解,笑嘻嘻地說︰“晚輩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軼殷看向他,他不過年青人,雖是管制族群,不需武槍弄棒的,但說話做事卻圓滑的很。見軼殷沒有反駁,巽與問道︰“黨歡大將軍也是水系,怎麼非要大公子練土系。這水系不比土系厲害嗎?”
軼殷哈哈一笑,搖了搖頭。
寧一蹦一跳到西月跟前,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西月對寧說︰“小寧,東海啟城是土系法術,你可不能輕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