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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月西月,這邊。”
未熙裝扮成男子模樣,西月也是如此,兩人手拉著手,一路小跑。從坊間穿過,經過一處集市,往前走去,夜晚燈火通明的街道,放眼望去,燈光熠熠,竟然有些看不清。
“到底去哪里?你再不說清楚,我不去了。”西月一邊小跑一邊問道,未熙只是笑,沒有回應。
忽然听到一旁一陣陣的呼喊聲響,隨著聲響鼓動西月心中亦是一陣陣的驚慌,總算停了下來,西月抬眼看去,一處名曰芮慶園的酒樓。招牌極大,高高的懸掛著,門口只站了兩個冷面黑衣之人。這門好似要塞之地,摩肩接踵,西月被人撞到了,捂著肩頭退了出來,人也沒看清楚,忙得道歉,拉著未熙往一旁靠著,免得擋了道。
見未熙一臉驚喜看著這里,西月說︰“這兒人太多,要是被認出... ...”
未熙整數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看向西月說︰“你這裝扮倒是不錯。”話剛說完,又有一人撞到了西月肩頭,西月低著頭,嘴里忙著道歉,手拉著未熙就要跑開。一手橫在面前攔住了去路,又听未熙笑著說︰“六哥,你可算到了。”
西月抬眼看去,杏聲正盯著自己,不自覺紅了臉,趕緊又低下了眼。
杏聲看了看未熙,又看了眼西月,未熙這樣的,一眼就被人發現是女扮男裝。西月倒是因其眉眼本身就有幾分英氣,裝扮成男人模樣,竟一時看不大出來。杏聲心想,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那家青澀的公子,就外形乍一眼看,還真頗有點平衡肇兒這個假小子的模樣。
西月依舊是低著頭,見杏聲渾身鵝黃色樣,旁的也沒看仔細,袖子處的緙絲銀線瓖邊依舊精細,腰間帶著五彩刺繡錦緞小香包,又見一琺瑯小壺。
正是看得出神,杏聲彎下身子,抬眼看著西月,四目相對。西月渾身一驚,呵呵笑道︰“說得對說得對。”
杏聲覺得定是自己今日風神俊朗,心里有些得意。杏聲對一旁的白懷笑道︰“西月都說好了,那就進去吧。”
未熙握著西月的手,手心全都是汗,小聲在西月耳邊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兩人一邊走著,西月搖了搖頭,貼近未熙耳邊,問︰“到底要干什麼?”
還沒等未熙回應,進了酒樓,里邊滿滿當當全都是人,各個伸長了脖子,齊齊看向東邊方位。西月被這一景象鎮住,不自覺也往東方位看去。未熙大膽的歡呼起來︰“是花魁!”
霎時間,滿屋飄香,只聞得帷帳處似乎微微有所動作,只是一個掀開帷帳的動作引得滿堂喝彩叫好,一聲接著一聲吹哨大喊。
先是小步走來一圈佳麗,後邊的一美人兒翹著下巴,緩緩地走出來,全場霎那靜默。西月瞪大了眼,絲毫不注意腳下正在走著,未熙驚得下巴都要合不上了。似乎過去了許久,滿場又是一陣陣歡呼,美人兒猶如冷霜之花,只是淡漠一笑。
周圍佳麗飛舞起來,衣裙隨著飄動。那站在中場的美人即便不做任何動作,依舊是最亮眼的那個,不一會兒便離了場,留下香艷背影惹得全場惋惜之聲此起彼伏。未熙也不禁皺起眉頭,伸長脖子看去。白懷一直看著未熙,心里很是歡喜,忍不住笑了笑。西月一頭撞到杏聲手臂上。
“看得那麼入神。”杏聲說道。周遭聲音太大了些,沒有听到杏聲的話,更是沒有注意到究竟撞了何人。
西月摸了摸腦門,笑呵呵扶著未熙肩膀,說︰“好漂亮啊!”未熙听罷激動地點著頭。杏聲笑著,又對未熙說︰“等會讓她給你瞧仔細了。”未熙沒听到,一臉笑呵呵的樣。
四人到了一處雅間坐下,未熙還未平復下來,大呼絕美之詞,話語間,門開了。
西月猛地轉過頭,抬眼看去,那人信步走來,步步生香,西月只覺得渾身發燙,心跳加速,不知覺屏住了呼吸。
“要來也不提前知會我,今日便不去露臉了。”那人靠近西月位置墊著軟墊盤腿坐了下來,熟練的拿起酒壺。未熙愣住了,呆呆地看著。白懷見未熙這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杏聲也笑了笑,打趣道︰“今日帶了兩小弟來,你可好生招待著。”
西月順著那人手指往上看去,四目相對之時,又紅了臉,卻又不肯移開眼。那人笑著問︰“我看起來很奇怪嗎?”
西月趕緊回道︰“不奇怪不奇怪。”
“好了,芮慶,你這副樣子,叫她們怎麼移得開眼。”
芮慶捂著嘴笑,挑眉一下。今日確實是盛裝,不僅是發飾堆得高,臉上的粉也重一些。芮慶看著西月,用指尖勾著她的下巴,靠的極近,輕輕說︰“看好了,不要眨眼楮。”
西月微微點頭。只見她只是抬起手臂過頭頂處,在空中緩緩滑下,臉上濃妝重彩之態全然消散,露出本態。那更若凝脂般的肌膚,秋水般柔和眼眸,淡粉色唇,未熙不禁驚嘆一聲,端坐起來,沉了一口氣。
西月摸了摸緋紅的臉頰,反應過來後說道︰“天然去雕飾,正可謂芙蓉出水。”
芮慶被西月這一句夸得心情大好,爽朗笑著,給西月倒上一杯,說︰“還第一次听芙蓉來形容我的。”
西月接過芮慶的酒杯,喝了一小口,芮慶又略帶傷感和寂寞的口吻,說“賦中只道旅兒美,怎知公子無緣,撞上個假芙蓉。”
楠涂旅兒以美貌聞名,白前見過旅兒後還作出《旅兒賦》這樣的詩篇來贊賞。西月仔細看她,說芙蓉確實不太相稱,只是當時去掉雕飾,順口就說出來了。要拿花來形容的話,芍藥最合適,可妖嬈可清水,可媲美牡丹也能艷壓芙蓉。
芮慶又讓西月喝了一杯,見西月有些暈沉了,腦袋倚靠在西月肩膀上。又伸出手摸著肩膀腰身。西月趕忙止住,雙手抓著那香艷柔軟的手臂,顫顫巍巍說道︰“非...禮。”見了此景,杏聲笑得前仰後合,白懷也低著頭笑個不停。
芮慶早已看出端倪,又對未熙拋了拋媚眼,未熙滿身滿心的歡喜,卻一轉眼看著芮慶到了白懷身邊,扶著白懷的肩膀,靠得極近。未熙收了笑,盯著白懷看,白懷捂著嘴不敢出聲。
未熙一時間沒弄懂,見著芮慶蔥削般的手指觸踫白懷的脖頸處,才覺得渾身一頓燥熱,又羞又急。見未熙眼圈都要紅了,白懷才轉過頭對芮慶說︰“你還真是小心眼,非要招惹我。”
杏聲過去拍著她肩膀,說︰“你別亂來。”
芮慶大致都猜透了,覺得無趣。一溜煙到西月旁邊,說︰“小公子,可願和我再喝一杯。”西月又連連被灌了三杯,恍惚間轉眼看到未熙好像是落了淚,轉身對芮慶,又指著白懷,斷斷續續說︰“你不要去招惹他。”
芮慶捂著嘴,笑著說︰“不過只兩杯,非禮小公子就已經說不清楚話了。”說罷看向杏聲。
杏聲一口沒喝,調侃道︰“你明知如此,又非要灌著她酒。”
未熙扶著西月肩膀,只見西月雙眼微微閉著,兩臉頰紅得不成樣子,腦袋耷拉下來,說︰“都醉了,那我們回去吧。”
“不是你吵著要跟來的嗎?這才剛坐下。看看劇,晚些等茶點上了,往西邊廂房去,還能听曲兒呢。”杏聲說道。
“但是,西...他醉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未熙著急著要走,白懷也站起來。眼見著妹妹被芮慶惹到心里不爽,杏聲看了眼白懷,白懷會意。拉著未熙說︰“我們出去走走吧。”未熙看向西月,已經半個身子全趴在桌子上,微閉著眼。心里又是擔心,又是焦急。
杏聲見狀,說道︰“她交給我吧。”
未熙遲疑了半刻,站起來,靠近杏聲,在他耳邊說道︰“西月是我最好的姐妹,你可不能胡來。”杏聲鄭重地點了點頭。看著未熙和白懷離了去。芮慶扶著西月靠在自己身上,公然在西月身上摸了又摸。
芮慶雙手感覺那精瘦有力的手臂腰身,又往下摸了摸,才笑道︰“好一副身子,這可是六殿下你的人?”
杏聲搖了搖頭,說︰“安排她先睡下,等听完曲兒,再接走。”
這種時候,芮慶定是要一口答應的,這會兒卻不願。手指拂過西月的臉頰,又說︰“怕是手下的人手腳不干淨,還是我扶著吧。”
“你的手腳才是最不干淨的。”杏聲笑著說。
芮慶被這樣一說倒也不惱,又問︰“我可知六殿下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要來,自然有事要說,說罷。”
杏聲看著芮慶說︰“確有一事。”
這時,西月扭著身子,仰起手來,又松下去,緊緊地貼著芮慶的懷中,兩人齊齊看去,只見西月嘴里嘟嘟糊糊說了一些。杏聲問︰“她說什麼了?”
芮慶摸著她的腰,說︰“非禮小公子說︰好熱,好香啊。”
杏聲瞬間臉一紅。“安排睡下罷了,非要讓她這般難受。”杏聲也沒好氣,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又忍不住瞥看著西月。
這時雨凱推開門在外邊半跪著,一眼就看到芮慶和西月兩人纏綿在一起,尤其是西月穿著男子衣裳,帶著冠帽,這種場景也是第一次見,都羞紅了臉。雨低著頭,順道用手捂著眼不敢亂看,凱只是扭轉了頭,眼神還時不時抿著嘴要飄著看。芮慶笑了笑,鄭重地對雨身上掃了一個上下。
凱說︰“殿下,安排好了。”
“看什麼看,出去。”
雨扭轉著腦袋,眼楮依舊看向地面,起身要走。凱卻笑呵呵說道︰“殿下艷福不淺啊。”
杏聲一個茶杯扔了過去,凱一手敏捷地接過來,穩穩地放在地上,笑嘻嘻關上了門,才退了出去。
“哼,我還以為你讓我出去呢。”芮慶回過神來,假意摸了摸胸口,又點了點腦門,裝作煩惱狀。杏聲見她一舉一動,說︰“如今又不是唱戲,你扶著她,還要做這些動作,倒是為難你,且放松些,放她去歇著。”
芮慶故作撒嬌賭氣,說道︰“她究竟是誰啊,六殿下一字一句都是讓她舒服些,怎麼也不考慮一下,奴身可是一直扶著她,身子都累了。”
“故而才讓你放下她,你也舒服一些。”
芮慶只好答應,喚來幾位小美女,攙扶著兩人站起來,芮慶還是扶著西月。芮慶冷著臉對一旁的人說︰“別亂踫。”
一旁的都收了手,只敢扶著芮慶,沒有敢上手扶西月的。
兩人到了廂房內,芮慶輕輕地將西月放置床上,親自替她脫了鞋襪,又解開外衣,拆開冠帽,擱在一旁掛著。其中一人問道︰“芳主,他是誰啊?”
芮慶沒有回應,又听到一陣議論和嬉笑︰“這公子生的英氣又有些嬌嫩,實在叫人... ...”
“好了,你們都出去罷。吩咐旁的不準進來。”大家只好答應,退了出去。
芮慶又仔細看了一圈,手上實在是不干淨,又里里外外到處摸了摸,才罷手離去。
杏聲已經到了西廂房處,芮慶換了裝扮,一身水藍妖妖窕窕走來,稱著水蛇般的腰身,一把團扇半遮臉,頭頂玳瑁光,耳垂明月 。
一旁的全都讓開了道,身子站在原地,眼神卻跟了一路,直到轉了彎,見不著,才松了一口氣。
杏聲見她這樣,招招手,讓她靠近坐下,芮慶偏不依,專門看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杏聲也不鬧她,歪著坐,一手搖著扇上掛著的玉佩,一邊跟著曲子哼。芮慶就當沒這個人在這里,一句話也不說。
杏聲笑故意嘆氣著說︰“適才說有事求你,見你不大理會我,怕是歇了菜,沒了指望了。也不過是幾年的功夫,你我之間的情誼就這樣了。還記得當時見你,還是一個小女娃,天天哭哭啼啼的,怪叫人心疼。我也算是心疼了你好多年。”
芮慶裝作听不見,手撐著腦袋隨著曲子微微動,發上簪著珠動玉搖。
忽然,雨落在面前,芮慶嚇了一跳,珠玉撞在一起,一聲翠響。只見雨看著杏聲,一臉愁容的樣子。
杏聲只是笑了笑,反問︰“跟丟了?”雨低著頭,杏聲只是擺了擺手,雨倏地一聲,又消失在面前。芮慶雖然心中疑雲,也向來知他做事從不喜人多問,但見雨臉上似乎還有血痕,不敢多說。
芮慶轉過頭看著杏聲,問︰“你且說你求我之事,我若能做,也不會推諉。”
“想將樂坊交由你手中管著。”杏聲輕松的說。
芮慶又驚又喜,又按壓住自己,強擠著皺眉看向杏聲。
“那可是個美差事。”
“自然是。”杏聲見她有些心動,又說︰“長姐懷了身子,不願見她操勞。”
“哦?那就是活該奴身操勞咯?”芮慶笑著,得了便宜又得買買乖,溜到杏聲身旁,給他錘了錘腿。
杏聲笑著打趣道︰“哎喲,怎麼敢勞煩芳主給我捶腿,實在是受寵若驚。”
芮慶滿臉的笑,一邊說著使得使得一邊手動作不停。門 嚓一聲開了,兩人向門口看去,未熙白懷笑嘻嘻的。
未熙手中拿著好幾串的糖葫蘆,走到杏聲面前,拿出一串遞給他,說︰“六哥,這個給你。”
又見到芮慶靠著杏聲,也遞了一串給芮慶,自己隨意找一處地方坐下來了。
芮慶接過來,遲疑了好一會兒,又看向白懷,白懷挑了挑眉,芮慶皺著眉,想了想,笑著對未熙說︰“吃醋小公子怎麼不吃醋了?”
未熙笑呵呵說︰“沒關系沒關系,他送給你了。”
白懷撇著嘴,說︰“可不能亂說。”
未熙看白懷被自己說出的話搞得有些郁悶,騰出個手摸了摸他腦袋,說︰“不送不送。”
“你們去那兒了?”杏聲問。
白懷答︰“往集市那邊走了幾步。”
“六哥,西...那,那...在哪兒?”未熙站起來,來來回回看了一遍,也沒見到西月的影子,著急起來。
杏聲笑了笑,說道︰“你還當她認不出你們嗎?你這個裝扮實在是有點敷衍,誰給你搞的?”
未熙看向芮慶,呆呆地說︰“娉兒說這樣挺像男子的。”芮慶只是淡淡的笑。
杏聲又說︰“在芮慶寢中歇息下了,等會兒听完曲子,接她一起回去。”未熙听罷,點了點頭。听到外邊一串咚咚咚的腳步聲響,往外看去。只見凱呼呼喘著大氣,倚在偏門上,沒有再往前,說道︰“殿下,該走了。”
白懷見凱手臂上的衣服被劃開,傷了些皮毛。擋在未熙面前,示意讓他離開,不要讓未熙看到。杏聲對芮慶說︰“今日至此,樂坊之事日後再聊,先把她接出來吧。”
芮慶點頭出了門,小女孩扶著她,拐著路到了寢室處,不準別人靠近,芮慶一人進了屋,見西月躺著。她輕輕掀開被子,伸出手摸了摸西月腰身,又里里外外翻了遍似的摸著,猛地一只手抓住了她,芮慶嚇得全身抖了一下。
是西月的手。西月睜開眼,一用力翻身一把將芮慶摁在床上。
“在找這個嗎?”說罷,手中吊起一個銀鈴鐺。
芮慶懵了,看著西月。不知何時,西月手中出現一把短刀,挨在芮慶脖頸處,又問,“你是誰?想干什麼?”
芮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身,也拿出一個銀鈴鐺。
與西月手中的鈴鐺一模一樣。芮慶說︰“我明明真真听到聲響,跟了過來。不知怎麼也找不到,原是你根本沒醉,藏了起來。”
西月皺著眉,收起了刀,拿著芮慶手中的鈴鐺與自己的對比看了看,自己的鈴鐺內里刻著霧字,芮慶的刻了個雯字。芮慶說︰“你別壓著我罷,門外的還等你出去,我若衣衫不整,你也不會好解釋。”
西月才松了腿腳,從床上下來,又仔細看了看。西月問道︰“你的鈴鐺從何而來?”
“可別多問,我也不會答你。只知你適才出了去,雙生或都盯著,你萬要小心。”芮慶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道。
西月將兩個鈴鐺都放在桌面上,長舒一口氣。拿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大杯,說︰“他看不到我,雙生是盯著是拾界角線。”
芮慶見她不拿自己的鈴鐺,問︰“那是你的,為何不拿走?”
“替我找個時機毀了罷。”
芮慶看向西月,木木地點了點頭,問道︰“你信我?為何?”
“嘯珂獸是我朋友,不是我坐騎,不需要這種東西。”西月說道,“我救過你,你也幫過我。”芮慶噙著眼淚,回道︰“你還記得我?還以為當時失控的你,並無意識。”
三人看著芮慶扶著西月出來,西月則一手捂著腦袋。西月對未熙說︰“我腦袋好疼啊。”
未熙心疼看著西月,對芮慶說︰“你總是灌她,鬧得頭疼,回去又得挨罵了。”芮慶只是笑笑。杏聲說︰“到青藤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