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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術五十三年。
荒界遭受獸蟲侵蝕。由于此前邊軍與獸界之爭遺留下來的族人身軀與獸界野獸(又稱異獸)殘骸一直未能及時被清理,產生了一種叫獸蟲的物種,多存在野獸身上,啃食野獸為生。後棠醇族中有族人被野獸殘骸中的獸蟲病纏上,並且感染到其他族人身上,最後致死。
棠醇族族長局乙下令掩蓋他們的死訊,並將身尸拋到混羲族族群背後的山上,被山中食尸獸啃食。食尸獸身體出現異常,發生暴亂。
原本安穩待在山中的食尸獸沖了下來,咬傷了的混羲族人,故而混羲族族人也染上疾病。食尸獸的大肆發狂並沒有引起棠醇族和混羲族的注意,兩族荒神只覺得是個貪食的野獸,合力將沖下山的食尸獸殲滅。起初混羲族族長找到溫雀族救治,但獸蟲病是生在上異獸身上的,如今落在族人身上一時間難以救治。
距離杏聲之母水川春忻去世已經過去十數年,離開平衡內已有六年之久的六殿下,平衡雲杏聲再次回到宮中。
杏聲奉命巡視邊界,在神獸上站立,俯瞰大地,歸途中見到許久未見的未熙等人。未熙等人為荒界中出現的獸蟲病商量對策,作為拾界族族長的里言也在。杏聲只是略過,看下方出現陌生身影,于是問︰“那紫色氣息荒神為何人?”
答道︰“昧谷方落野族新任族長,當今神女,落野西月。”
奴會族族長柏蠶遙望遠方群山,不禁搖頭。柏蠶一旁站著一位身著青黑色長袍,臉畫圖騰,滿頭戴竹石的女子。她淡淡地說道︰“族長明知那人不堪惹,當年又非要說出那種話,白白惹人憎惡。”
“奴會作為有祝咒預示的族群,老朽不說,更不會有人說。”
不知為何,那山巔的涼風吹來,全身都顫抖著。琳瑤又問︰“他是回來尋仇的嗎?”
柏蠶轉頭看了眼琳瑤,她緊握雙拳眼中含著淚。柏蠶寬慰道︰“我們做好我們自己的。老朽自認沒做錯任何事,奴會族雖不如戰斗系族群強勁,可要禍及奴會百姓,老朽可不能允了。”
“南邊什麼情況?”柏蠶又問。
琳瑤擦掉眼淚,仰著頭回稟道︰“大軍集結,黑壓壓三百余里。卻不像是靖木軍,更不是昊天軍。”
“可知道什麼?”
“暫不知。像是突然蹦出來的。傳聞是‘神女派’。”琳瑤嘆了一口氣。她心中的不安到了頂峰,淚水流下將臉上的圖騰沖刷開,模糊一片。
柏蠶接著問道︰“西邊呢?”
“老樣子。”琳瑤回道,“只不過這獸蟲怕是沖著糧草來的。好在西邊落野族族長手上有淨化結界可以護著一方。”
柏蠶一驚,問道︰“昊天軍在何處?”
“現下還在拾界族內。不過,有北上植陽族的趨勢。”琳瑤答道。
柏蠶知道這些,可自己已白發蒼蒼已是暮年,凡有思慮,皆有力不從心之感。可就算如此,當年從自己口中說出的兩句話,他心中立誓,要負責到底。
“植陽族?”柏蠶摸了摸自己的長須,點了點頭。
琳瑤皺起眉頭,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刻回道︰“那人可能和九尾族少主有關。”
幾日之後。獸蟲局勢更加難以控制,荒主七術心憂。放肆下去,內憂外患必不可少,屆時若是外界舉兵來犯,荒界危。但苦于面子不能輕易出面,顯得荒界無人,便派最小的殿下未熙為首主持大事。
原本只是棠醇族族長局乙虛榮好臉面,事態還沒發酵起來只想著鎮壓民心,如今導致大片地域陷入災難。作為小殿下的未熙年紀尚輕,又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號令起來也有敢不響應者。于是傳信水神族大族長絨獰,望他能出手處理此事。表面上是委托此事于他,實際上要他將此事交到杏聲手中。
因為水神族大族長絨獰就是杏聲的祖父,兩人關系稍比與荒主七術這位父親親密許多。
自從與七術決斷後,杏聲就算是回來了,也便是不願見人。即便是打著水川絨獰的旗號來或披著黃袍子的使者急沖沖趕來,杏聲也只會說一句︰“我沒空,讓他找他人去。”
絨獰知道他這個外孫的性格,遂全然不去打擾。七術無奈,于是找來與杏聲一同長大的兄弟,石櫻族二公子驍滿和桑選族大公子白懷。讓他們兩個勸勸杏聲,動動手解決了這件事。
待兩人找到杏聲,杏聲正躺在樹枝干上悠閑地看著花開花落,手里還吊著一酒罐子。見到兩人急匆匆前來,就扭過頭去,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兩人見到一旁披著黃袍子的使者還跪在地上,便也知道杏聲大抵曉得如今情況。
白懷說道︰“杏聲,如今荒界晚輩一代中你有軍令在身,你若發話定能鎮住。”
“你又喝酒,一回到杏花塢就只知道喝酒。”驍滿見杏聲這樣,心中有火,揮手一擊將罐子擊落,碎倒在地上。
也許是昨夜喝的酒還未醒過來,杏聲說話悻悻蒙蒙的坐在樹上,可算是睜開了眼。他帶著悶氣說道︰“有本事自己出手,來找我算什麼事。什麼叫我有軍令,難道雲橫沒有?反正,不用多久又打發我去邊塞,難得享受幾天安穩日子。”
驍滿知道和他硬剛說話並無好處可討,見狀叫來一同住在杏花塢的青蠶族厘照。帶著呵斥的語氣說道︰“今後別讓他喝酒了,如今成了酒壇子,誤了正事。”
青蠶厘照是荒界大法師青蠶半辛的孫子。此前,青蠶半辛為兒子籌劃利益,無奈事態突變,不僅沒得到好處反而吃了一口吞並族群的大罪,被荒主下令殺雞儆猴。厘照自小在學堂與杏聲相識,杏聲帶著驍滿白懷二人本想捉弄厘照,讓他在杏花塢迷路多轉悠一番餓餓肚子。沒曾想,竟躲過了一劫,變相救了厘照性命。厘照便也默認留在了杏花塢中。只不過不住在春杏殿,而是在從門口大亭子直通長廊盡頭的一處住所,對比起來略顯落魄。
厘照看了一眼樹上的人,一邊低下頭,收拾打碎的罐子,無奈地說︰“他日日卯時一刻便起了。吃了未熙殿下昨日送來的糕點,又自顧自喝了去。絨獰族長來請,他倒是一點也不反應,兩邊反而都怪我了。你們各個都是領兵之人,性子是何種模樣,不用我說。”
驍滿有些不滿,問道︰“你釀的酒,不讓他喝不就成了,那有那麼多問題。大不了,你去青蠶大法師(青蠶法師族,族長稱之為大法師)那兒告狀去,反正自有人可以治他。你還擔心他會動手打大法師不成?”
白懷焦急地對杏聲說︰“就當是幫幫未熙吧。”說罷,走進樹干,將杏聲一把拉下來。听了白懷這樣說,驍滿也不和厘照置氣,他又半哄半勸說道︰“杏聲,不要鬧,走吧。旬亥殿下染上獸蟲病,如今局勢不容樂觀。”
平衡旬亥排行第三,是平衡者族的三殿下。
杏聲不願多作動彈,脫開白懷的手,跌坐在地上。他眼神看上去清醒不少,問︰“三哥?三哥怎麼了?”
驍滿和白懷還沒回答,兩人一左一右架著他站起來。白懷說︰“不管怎麼樣,荒主和各位族長都在天令殿等著我們,事態緊急,我們先過去為好。”白懷心知荒主之所以要杏聲過去,是要他接下這活。
如今殿下之中,他、平衡雲橫和拾界里言是唯三的戰神之位,都有軍令在手。里言從不插手此類事件,荒主更不會指派。雲橫為人高傲且常年在荒主七術身邊,沒有荒主旨意,雲橫是斷不出手此事的。現下只要杏聲到過天令殿,不管他有沒有答應,外界都認定這事到了他頭上,無論如何也推脫不掉。
白懷最知道杏聲,原本白花花一個小殿下,千寵萬愛的,自從去了邊塞,臉上曬傷身上到處有傷疤,數不清有多少委屈。原本和驍滿一般壯實,如今看著卻不如自己大只,更別說驍滿了。白懷看著他還是朦朦著眼,不願管這件事。但想到未熙為此事熬得整個人的憔悴了,自己又幫不上忙,不自覺嘆了一口氣。他有些教訓的話想說,可這些年斷斷續續的聯系,他們之間感情早已不如年少時候。
驍滿似乎還是當小時一樣,胳肢窩用力夾著杏聲的胳膊,不讓他掙脫,一點點將其拉著走。
吼!
幾人剛要抬起腳,被眼前一只巨大的神獸擋住去路,那神獸有著深藍色的雙眸,渾身通白,皮毛潔白發亮。神獸脖子上抬,頗為傲氣,對著三人又是大吼一聲。似乎是要攔住去路。
驍滿被這只龐然大物嚇了一下,轉頭便問︰“杏聲,這是什麼?”
“這是我在櫃稷山附近收的聖獸。”杏聲著重的將聖獸兩個字念得重一些。
“聖獸?”兩人重復了一遍,都看得有些出神。“嘯珂獸。”杏聲又推開兩人的手,直接盤坐在地上,歪著身子,手肘撐著膝蓋扶著腦袋,眯著眼悠閑地炫耀,“來回花了近一年時間我才將其抓住。今年元宵節還從東北方沖到人道上,險些傷了人。你看它的皮毛... ...”
杏聲巡視邊界時常都能遇到奇形怪狀的異獸,抓回來,都會叫驍滿和白懷過來看看,炫耀一番。等什麼時候遇到更好的了,又將原來的“贈予”他人。
荒界中,只有貴系才能擁有坐騎,望族子弟的坐騎只能等內司分配,也因只有貴系才養得起。驍滿摸了摸嘯珂獸,眼楮都瞪大了,驚嘆道︰“哇,這回真被你撿到好的了。”
杏聲被打斷了講話,絲毫沒有惱怒。見驍滿這反應,表面無所謂樣,嘴角已經翹上天了。他擺了擺手,說道︰“也就那樣吧。”
一個小生過來,恭恭敬敬行了一套大禮,問候了在場的殿下和兩位公子,才開口說午後柒元道情回來一趟,請杏聲務必在此等候。杏聲點了點頭,對著遠邊的厘照大喊︰“厘照,午後夫子要來,給他備些好酒。”
柒元族道情是修煉化外之鏡的夫子,因為在大戰中受了重傷,原本功力全廢的他以為就此碌碌半生,卻沒想練就了化外之境,成為荒界中德高望重之輩。
柒元道情面容和善,和和氣氣。早些年建立成均學府,以四意作為起點教學,四意分別為惻隱,羞惡,辭讓,是非。意在教導世間萬人,不論富庶,只要書信誠懇,他便親去教導。在道情的觀念里,萬事萬物都可以用四意解釋和演繹。道情為履行當初成立成均學府初衷,收到春流大將軍的邀請,親去邊塞教授杏聲四意之道。杏聲對此崇敬有加,稱其為夫子。
目前道情座下有三位知名的大弟子,分別為親知、聞知和說知。杏聲稱呼他們為師叔。化境作為心境和修煉二路歸一的道路,能協助心境與修煉,又能獨善其身,是三者之最,也是心境和修煉二者的集大成。化境共分為五階︰辛文,知足,舍棄,確信,化外。荒界中大多均在知足舍棄階段,鮮少化外。公開展示過化外之外的僅為道情一人。
厘照听到了杏聲的話,卻一點也不想搭理,背過身去。驍滿白懷二人看杏聲還是不慌不忙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做著,兩人相視一笑,還沒等杏聲反應過來,再次架起杏聲,往天令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