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戰妖嬈!
在不斷的叫囂中,母親跪在冰冷的白磚上哭著求父皇將她交出去,可父皇卻像是一尊雕像一般拉著母親的手不肯放開。
最後母親是用刀將手砍斷離開的。
他依然能記得那是他在那個慘白的世界里第一次看到刺目的鮮紅,斷手的鮮血見了他一臉一身,卻沒有看到母親消瘦的背影消失在寢宮門口時那麼害怕。
父親一直僵直的跪在寢宮的大殿上,猶如一具死尸,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在父皇的臉上看到眼淚。
無論是之前還是在那件事發生之後,父皇都沒有在流過一滴淚。
直到後來的很多年之後,他見到了一個滿身絢麗紅衣的小女孩之後,才明白心死需要的只是一瞬間的時間,之後的所有時光不過是一具背負責任的軀殼罷了。
當時小小的他吶吶的跟在母親身後,親眼看著她絲毫掙扎都沒有的被捆綁,然後……被活活的燒死!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羽人的生時雖是通身雪白,可是骨灰卻是墨一般的黑色。
這時他的腦海里突然竄出了另一個畫面,他連夜飛回東萊取了神弓,飛回甕城的路上,半空中便遠遠的看到甕城的方向升起滾滾的濃煙,當時心髒被猛地一揪的感覺仿佛此刻還能體會的到。
火海中他看到那個小小的紅色身影虛弱的躺在鮮血里,可是他卻只能焦灼的在空中盤旋。
他清晰的記得當時戰嬈的面孔和母親的面孔在熊熊的火焰中重合分開,重合再分開……
火勢太大,即便他是在幾丈高的空中,仍舊被火焰上升起的高溫灼傷了皮膚,若不是天青的阻擋,他就打算不顧一切的沖進火場了。
不過幸好關鍵的時候不僅天青來了,朗玄也來了,那總是將他當做鳥人的小丫頭有救了!
那聲音每隔一會兒便會傳來“陌兒……陌兒……”一聲聲的敲擊在他麻痹的心髒上,仿佛真的是正在急著尋找他的母親一般,他遲疑著輕輕煽動翅膀,向著假山後面飛去。
白色的假山石後,一張石桌邊坐著一個白衣白發的女子,背影身形都是那麼的熟悉,記憶中的母親就是這樣消瘦卻又挺直的背影。
“母……母妃是你麼?”百陌听到自己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著,眼楮卻緊緊的望著那抹消瘦的背影。
白衣女子緩緩的轉過身來“陌兒!你終于來了!母妃等了你好久!”
“不!你不是!你不是我的母妃!”百陌驚恐的退後數尺。
眼前的女人並不是記憶中熟悉的面容,她根本就沒有面容,整張臉上只有盤根錯節的疤痕,分不清哪里是眼哪里是鼻,看上去恐怖又惡心,怎麼可能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是全東萊最美麗的女人!
“陌兒!別怕!我是你的母妃,我……我是不是變得很丑?”那女子說著竟捂著臉哭了起來。
一邊哭一邊繼續說道“我是被火焚死,所以容貌不保,你那時還小……”
“你的眼楮怎麼也變成了棕色?他們會不會傷害你?”女子突然抬頭,臉朝著百陌的方向,可是百陌卻不知道她究竟是依靠什麼來看自己的,臉上根本已經沒有了眼楮。
他沉默著看著她,心里暗自嘲笑著自己,明明已經知道母妃已經死去,卻還傻傻的被這女子的聲音吸引了過來,這或許不過是因為自己太過思念母親而做的一個夢罷了。
“你還是不相信我?這里其實是你的朋友為了治服那只妖物而用的法術,你所看到的不過是她為了將你引出法術而造的幻境。我只是利用她的法術對你意識的作用闖了進來,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去投胎,而是將魂魄躲在了神弓里,我真的是你的母妃啊!”
百陌的雙目早已經盈滿了淚水,怪不得他覺得這個夢太過離奇,原來是戰嬈為了救他而設的幻境,而眼前這個面目全非的女……鬼真的是自己的母親!
“母妃!母妃……”百陌躊躇著想要去觸踫她的臉,卻又不敢,他怕母親難過,自己的母親是為了保全他,保全父皇才獨自走向地獄承受焚身之苦。
“陌兒!讓母妃抱抱你!”面對著已經比自己還要高出一頭的兒子,雖然沒有眼楮的面容上卻憑空的多出了道道淚痕。
百陌緩緩的將雙翅收攏,朝著女子的懷中依偎過去,一雙消瘦的臂膀將他圈在懷中,不像是記憶中溫暖的懷抱,她的身上處處冰涼,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可是他卻就是覺得心里滿滿的都是暖暖的氣流。
“母妃,我好想你……”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他的肩上背負著太多的包袱,母親的死,國民的威逼,父皇的期望,羽族的興衰。
今天這里只有他和母親,就讓他表達一次心里的真實想法,不擔心有人會說他幼稚,不顧慮有人會覺得他軟弱。
“母妃也想你……你父皇每每提到你,我就順著他說的樣子在心里暗暗描繪你的樣子,沒想到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母親說會听到父皇說起自己百陌倒是一點都不奇怪,自從母親去世後,父皇每每思念至極便將自己關在藏弓塔里整日的不出來。
他知道這把神弓里寄托著父母太多的故事,唯有對著它父皇才能以慰相思之苦。
卻不知父皇會將那神弓當做是母親,竟對著神弓講起了他,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能讓母親在弓里呆了十數年也不覺寂寞吧!
“你告訴母妃你的眼楮是怎麼回事?族人有沒有為難你?”女子突然推開百陌,雖然沒有里面容,但是百陌就是能感覺到她緊張關切的神情。
“你被大火焚燒的時候我全都看到了,然後便昏睡不醒,就此昏睡了半年,醒來之後眼楮就由金黃色變成了深棕色,父皇怕被族人知道之後傷害我,便趁夜將我送出東萊。”
“不過我醒來時還是被人看到了眼楮,在離開的路上便遇到了追殺,一路上為了抵御一波波的追殺,父皇派給我的近衛全都相繼死去,逃到海岸線上的時候就只剩了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