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楊知非剛開口問李芳草怎麼回去，就看到李芳草轉頭走了，把他晾在了那里，他的手還尷尬的停留在半
司機小伙子捂住嘴，不敢笑出聲
李芳草是真沒看到楊知非，她滿心都想的是怎麼在這條件簡陋，沒有農業公司提供菌種的前提下把菌子種出
雖說她賣工作換了不少錢，夠江老太的治療費了，但江老太以後要慢慢休養，生活費營養費都是不小的開
她還知道過兩年國家就要重啟高考制度，第一屆高考不限制考生的學歷，她也想試試，改變自己的人
如果要高考，買書和參考資料又要花
李芳草一筆筆算著，忍不住嘆了口氣，然而盡管前路漫漫，艱難重重，她還是很高興，揚上去的嘴角都沒有下來
江老太還活著，她已經走出了前世困住她的泥沼，未來的好日子在不遠處向她招手，眼前的困難簡直不值一
她不會再是前世那棵誰都能踩一腳的野草，她會成為一棵大
路過縣城的廢品收購站的時候，李芳草進去淘了不少書
這是她上輩子養成的習慣，一到下山送菌子的時候，她不愛逛街，就喜歡去廢品收購站淘舊書，帶回山上慢慢
李芳草撿了好幾本書，花了三毛錢，脫了外褂包了起來，揣在懷
縣城有汽車可以從城里開到小王莊附近的鎮上，她上車的時候車上沒幾個人，花了一毛二買了一張車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
然而一直等到中午，這輛車還沒出發，陸陸續續有人上來，有拎著幾只雞的，有牽著豬一個抱著孩子的大姐坐到了她後面，不一會兒孩子哭了尿了拉了，大姐熟練的打開包給孩子換尿布，車內的氣味十分感
楊知非上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李芳
在喧囂的車里面，李芳草靜靜的坐在角落里，注視著窗外，眼神溫潤澄澈，仿佛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像一株獨自綻放的空谷幽
司機找人修車，楊知非只能搭公交回去，沒想到會在車上踫見李芳
楊知非環顧了一圈，摸出口袋里的還剩的大半包香煙，遞給了坐在李芳草旁邊的一個男人，笑道︰“大哥，跟您換個”
李芳草听到聲音，抬起頭詫異的看著楊知
男人瞟了一眼香煙的盒子，立刻起身，拿著煙坐到了別
楊知非坐到了李芳草旁
李芳草剛剛從男子手里攥的香煙盒子上收回了視線，又往窗戶的地方挪了挪，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我跟你不
楊知非循著李芳草的視線望了一眼，低聲解釋道︰“我平時不抽”
男同志見面，互相遞個煙是常有的交際，這樣的交際避不他搶先把煙遞出去，他就不用抽
雖然李芳草沒有問，但楊知非還是從李芳草的視線中敏銳的察覺到，李芳草不喜歡抽煙的人，所以才解釋一
李芳草沒有吭聲，莫名其妙的想著這人可真奇怪，她又沒問，他說這個干什麼？他抽不抽煙關她什麼事？
這年頭可沒有禁煙條例，公交車上吞雲吐霧的男士多了去，她開著窗戶都擋不住那嗆死人的煙
楊知非彎了彎唇角，覺得小姑娘還挺有意那雙鮮亮的眼楮里寫滿了情緒，然而嘴緊繃著，一個字都不
到了中午，在眾人連天的抱怨中，公交車終于開動
剛駛出縣城的汽車站，積蓄已久的冷雨便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模糊了車
冷風飄了進來，李芳草上午在醫院內衫都汗透了，這會兒上被冷風一激，下意識的瑟縮了一
楊知非把毛呢外套遞給李芳
李芳草擺
楊知非沒有進一步讓，把外套拿了回來，搭在了自己的腿
“這位同志，我真的不認識你的朋”李芳草突然說
楊知非轉頭看著
“也沒有收過他的錢，我的工作賣給了同廠劉大姐家的親戚，我只收了劉大姐親戚的”李芳草強調道，“如果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報公安，報革委會……”
楊知非笑了一聲，說道︰“我”
李芳草愣了愣，笑了笑，輕輕出了一口氣，低頭搓著自己冰涼的她只是這個社會最底層的普通老百姓，掙扎在這艱難的年代討口飯
楊知非的朋友肯定是肖家人，除了她自己，只有沈海峰知道她要賣工作，而沈海峰在她面前上躥下跳的想拿她的工作就是為了討好肖家
從心理上，李芳草對楊知非存在著天然的排
要不是不想跟吃公家飯的人結怨，影響她未來的生活，她根本就不想搭理這個
“我叫楊知”楊知非說道，語氣溫和，“白楊樹的楊，知道的知，是非的”
李芳草客氣的點頭，“楊領導您好！”
楊知非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
汽車搖搖晃晃行駛在泥濘坎坷的鄉間道路上，雨漸漸小了，李芳草轉頭看向窗外，還能看到不遠處有鐵路，一輛綠皮客車停在鐵軌
這一路她沒有再跟楊知非說過
到了鎮上，汽車在毛毛細雨中停了下來，乘客陸陸續續從車上下
楊知非下車，只看到李芳草抱著東西沖入細密雨簾中的縴細身
回到單位，楊知非去了辦公室，撥了個號碼出去，接通後說道︰“請幫我叫一下肖仲”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楊知非掛掉了電
秦鴻在他旁邊擠眉弄眼，等他掛了電話才問道︰“你找肖二哥干什麼？”
“他上次不是說他們家被騙了五百塊錢嗎？”楊知非說
秦鴻激動了，“怎麼？那騙子招了？”
楊知非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眼神帶著警告，“人家不是騙子，秦鴻，你也不小了，不要听風就是”
秦鴻討了個沒趣，收起了吊兒郎當的做派，摸了摸鼻子，“那是肖二哥弄錯了？不太可能吧？”
楊知非低頭整理桌上的資料文件，肖仲欽跟他是多年的朋友，不至于跟他開這種玩笑，“他有任務，找不到”
秦鴻不懷好意的笑道︰“那你直接給肖姝雪打電話唄！肖家花錢給她買工作，她還能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楊知非冷淡的說
肖家出錢買工作，錢花了，但工作沒買到，騙他們的另有其人，肯定不是李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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