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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好得很，對未來的打算就是關于我的打算，條條都圍繞我，卻听得我脊背發涼——這哪是描繪我倆以後的美好生活，分明是在向我展示，看我如何摧毀他所有的人生可能性！
眼前浮現一個原本應該和我毫無關系的詞——紅顏禍水。這鍋我沒資格頂，更不敢頂，一直以來我都只想幫他，不是來害他！現在的這個狀況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真的不能再含糊下去了。
“……別說了，”我打斷他的話，“不可能。甦寧，我不想成為你人生的絆腳石。”
“絆腳石？……”他不可置信地瞪著我，“你怎麼可能是絆腳石？！”
“甦寧，你清醒點！我大你那麼多，現實嗎？……沒可能的嘛！”我刻意提高了嗓音。
“為什麼？……你……明明對我也有感覺，為什麼不可能？是，我是比你小幾歲，可我在長大，現在只要你點頭，沒什麼可不可以、行不行的……”
這什麼邏輯，他長我不也在長？我咬著唇不忍回懟。
“你看，這兩年我長高了不少，現在去你們學校沒人會認為我比你小多少，再過兩年我骨骼長好就更不用擔心別人的眼光……”
“我只說了一個原因，但光這一個原因就能延伸出無數的問題，更何況原因遠不只這一個。”我不得不打斷他，“你那麼獨立，長得又那麼好看，以後不愁有更多好女孩會陪你走，沒必要急在一時……不是說喜歡就必須要在一起……初戀……往往都是遺憾的，就像我對呂勛……你以後的日子還長……”
“……因為我這張臉沒法給你安全感，是不是？”他盯著我的眼楮慢慢皺起眉頭，聲音激動到微顫，“……我就知道！……那麼，如果這張臉不再是這樣，你能接受我嗎？”
他緊咬壓根，原本充斥著乞盼的眼中突然透出徹骨的寒意。
一股強烈的恐懼感向我襲來，我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你胡思亂想些什麼！臭小子，我警告你不準做傻事啊！”
想想光警告有什麼用，這家伙一向吃軟不吃硬，再加上排斥自己那張臉本就是他的執念，說不清他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我越想越害怕，決定還是說清楚才能踏實。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一樣……盡管我非常不想當你的面前承認，但……被你一而再的得寸進尺，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你這張讓人無法抗拒的臉……如果沒有了，你覺得你還有別的更吸引我的地方嗎？”
“真的？”他像從夢中逐漸清醒，雙眼渙散了焦點，迷茫地看著我，嗓音低到只能听見氣聲。
“千真萬確！”我堅定點頭，成功看到他恢復溫度的眼底，松了一口氣。
安靜了好一陣，甦寧輕輕清了清嗓子，說︰“所以，我的理解是……你承認喜歡我了？”
好麼，這小鬼腦袋恢復正常運轉，就被他抓住不該關注的關鍵點，又繞回來了。
“甦寧，我們之間喜不喜歡那是次要的，怎麼就和你說不明白呢？”我焦慮地直撓腦袋，“……還有很多其他的問題……”
“……還有，我沒有普通意義上的父母，沒有一個像樣的健全家庭，對不對？這個問題我自己無力解決，但我會在其他方面努力，顧月希，我不怕苦，我會給你我能給的一切！……還有嗎？……還有什麼？”
那雙一貫冷靜的眼中充斥的無力和卑微狠狠刺痛了我。他不該只有他計劃的未來，優秀如他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和意氣風發的憧憬，同時，我也自私地不想讓他成為我生命中的曇花一現，我怕痛，怕成為曾經，更怕最後被平淡地遺忘。為了保護自己和他的人生，我依舊別無選擇。
忽然，從他剛才的話中我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他對我的感情會不會只是源于家庭缺失下渴望被親人關注和疼愛？我年長些，又是月川的姐姐，他會不會把對親情的期望誤以為是喜歡？不是沒有可能的。
這麼一想，心里倒輕松許多。
“別亂猜了，不是因為你說的這些，具體我現在也講不清，反正……咱們保持一點距離，對大家都好。”這話題我不想再聊下去了，決定換個語氣扭轉一下思路，“親，綜上所述，您的提議風險過高，審核未通過，這邊建議您自行撤銷申請。”
“不行！我申訴！”
“申訴無效，現場駁回！”
“顧月希！我很認真！”他有些生氣了，伸手抓我手腕的力道比往常重了很多。
“我也很認真，你自己冷靜想想，難不成一把年紀的我還真能跟你怎麼樣嗎？我不會像你一樣荒唐。”我掙了兩下甩不開他的手，反而弄痛了自己，心里又慌又窩火，“放開！听到沒，放開我！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恐懼，別用你的感情綁架我，別讓我後悔認識你！你也不想我討厭你的，對吧？”
“我想和你在一起……怎麼就荒唐了？……顧月希，我不信你會真的討厭我，對不對？……”甦寧咬著牙根毫不掩飾眼中的慌亂，他拼命盯著我的眼楮，想從我的眼中找到想要的答案。
我不甘示弱，默然回瞪那雙深棕色的眸子。此時無聲勝有聲，無論什麼答案都不如——沉默。
相持之下，對面那雙眼中的期待慢慢轉為挫敗，又由挫敗逐漸變得暗沉，最後我看到他的眼底竄起了小火苗，而且越燒越旺……
火苗蔓延至他的全身，通過手心炙烤著我的手腕，四周彌漫起強烈的疏離感……他，真的生氣了！第一次，我見識到他真實的怒火，我很怕。
但，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再可怕，也不能前功盡棄臨陣認慫。于是，我極力繃著臉，心里默念︰他在嚇唬我，他不敢打我，他在嚇唬我，他不敢……
僵持許久，最終，甦寧憤然放手。
我低頭搓著手腕淺淺的指印，偷偷松了一口氣。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