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最後一次！
滂沱大雨在黑夜里飄著，沙沙作響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蕩在夜里，是寂寞還是空虛，勾起多少人內心深處的回憶。
七月的蕪江，潮濕悶熱，雨連續下了四天，ほ茂變得異常煩躁。
幾天前，他發現老婆再次出軌，心情跌到了谷底。女兒放假第二天，他就帶著一起回了蕪江老家。
吃完晚飯，ほ茂伏在案前，準備寫一篇“紀實”小說，但無從下筆。此刻，他的內心極度不甘且絕望……
沉思片刻，他在紙上寫了這麼一段話“真實記錄，我的家是如何一步步被毀的，男人最大的尊嚴被肆無忌憚地踐踏，已蕩然無存，涅�無法重生，無處宣泄，只對陌生人講述，九年光陰于劫！”
十年前，臘月二十三小年，ほ茂跟父親剛祭完祖。手機響了，打電話的是他同學胡東。
“茂哥，你筆試考了第一名。”
由于年邊，農村鞭炮炸個不停，ほ茂根本就沒听清，掛斷電話，準備去大伯家坐坐。
路上，電話又響了。
“你個衰人，掛我電話干嘛？你筆試第一名，我也過線了……”
“東東，大過年的，你可能別逗我。”ほ茂笑笑。
“大哥，真的過了，我才查的。”電話那頭焦急地嚷著。
掛完電話，ほ茂馬上往回跑，還沒進家就大聲地喊道“姐，趕緊把姐夫電腦打開。”
家人被嚇了一跳。
“怎麼了？這麼慌張”ほ茂母親ほ祝梅疑惑地問道。
“公務員成績出來了。”
父親也走過來，圍在電腦前……
“我x，真的過了。”ほ茂興奮地跳了起來。
“老ほ家要出當官的了。”ほ祝梅附聲道，並準備去跟妹妹報喜。
“媽，別急啊，這只是筆試，後面還有面試、體檢，一大堆事呢……”
ほ祝梅生于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憨厚樸實，希望全寄托于兒子身上。
ほ茂故作鎮靜地跟父親ほ建軍說“年後面試，明天我跟堂妹去縣里買套西服，我網上查了，印象分也很重要。”
童建軍是個不善言辭的人，生于上世紀五十年代中期，典型的“中國式父親”，跟兒子很少交流。听完ほ茂的話，他拉著ほ祝梅進了房，掩不住喜悅的心情，“明天給他兩千塊錢，盡貴的買”。
他樸素地認為，價格越貴東西越好，這樣才能拿高分。
轉眼到了第二年5月，面試也順利通關，ほ茂第一個向父母報喜。當時ほ建軍夫妻倆在外打工，听到如此天大的喜訊，特意請了兩天假，並請工友們吃了一頓“上檔次”的飯，這就等于三天活白干……
6月，ほ茂回母校照畢業照，晚上流程式地吃了頓“散伙飯”。
席間，有同學為工作發愁，也有同學為未來感到迷茫……唯獨他，悠哉悠哉地在那談笑風生，此刻，他風光正茂。殊不知，幾年後他將迎來人生中接二連三的劫難，使他痛不欲生。
第二天，ほ茂回了蕪江。
當時奶奶還健在，她教ほ茂做飯炒菜，“處女秀”是炒了碗青椒炒干子，第一口給了奶奶吃，得到了老人家的肯定。
奶奶總是對ほ茂說“你一身好身板，不適合當官吃皇糧。”
在他們那，讀大學考上公務員，就是祖墳冒青煙。不讀書的只能打工，打工不外乎老三樣，做裁縫、做木匠、做瓦匠。
八月初，ほ茂一身西服，背著公文包，來到平州報道。
當時，他穿的過于正式，在一群身著休閑服的同事面前，顯得很滑稽。
這套西服無疑見證了ほ茂的無限風光，也開始了他的人生悲劇。公務員面試是首秀，並成功上岸，理所當然，入職報到也要穿。第二年更是作為新婚禮服，開啟了他的第二段“輝煌”人生，這套西服現在還掛在他的臥室衣櫃里。
當晚，單位給這群小年輕開了賓館。第二天，ほ茂跟著大部隊去外地培訓。這段時間，他跟女朋友分手了。
ほ茂女友姓章名萍，是位老師，簡單老實。多年後，ほ茂才意識到這種品質的可貴性。分手當晚，章萍撕心裂肺地哭，看到男友如此決絕，她也不再挽留。
其實這段感情，也不能全怪ほ茂，兩地分居終究會意斷情了。
ほ茂曾跟章萍說“異地戀不是個事，你能不能辭職來平州？”
對方一直以為ほ茂在考驗她，打了一個星期冷戰，感情才徹底結束。
大學時，ほ茂也有過一段戀情，對象是高中同學，談了一年多，分手時也不像後來這麼痛苦。
十月初，培訓結束，ほ茂回到平州。正好趕上國慶節，他回了趟蕪江老家。
“奶奶，您大孫子回來啦。”剛到門口，ほ茂就大聲喊著。
老人拄著拐杖，“回來也不提前說聲，吃飯了嗎？”
“吃過啦。”ほ茂望著奶奶，迫不及待地掏出六百塊錢，“奶奶，這錢您收著。”
“錢你自己留著，奶奶有錢，我讓鳳去鎮里買點菜，你給叔叔打個電話，讓他中午回來吃飯。”
“嗯，錢放在桌上，我去趟外婆家。”
ほ茂虛榮心極強，發工資當天，就買了四條煙寄給在外打工的父親。這次回家，除了看奶奶外婆，更重要是為了“顯擺”，他要享受一次榮歸故里的感覺……
“滴滴”……ほ建民到了，下車前特意按了幾下喇叭。
“奶奶，叔叔回來啦”ほ茂邊跟叔叔打招呼，邊喊。
ほ建民是個知識分子，九個兄妹中，唯一一個“吃皇糧”的。人很孝順，每次回家，大包小包地往家帶。
“工作怎麼樣啊？還適應嗎？”ほ建民拎著東西問道。
“還沒上班呢，這兩個月在外培訓。”
“你爸媽知道你回來嗎？”
“還沒說，我來打個電話給他們。”ほ茂拿出手機……
下午，ほ茂去給爺爺上墳，告訴爺爺老ほ家終于有人“當官”了。小時候，爺爺特別喜歡ほ茂，並時常跟人說，這孩子長大肯定有出息。
假期結束，ほ茂拖著行李回了平州。
十月的臨山，秋高氣爽，這是閆璐的老家。臨山和蕪江離得很近，開車不過幾十分鐘。國慶節間，閆璐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