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自己的家舒服啊。”
打開家門的一瞬間，坐在輪椅上的凌墨不由發出如上的感慨。
“怪不得老人們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這回住院我真是深有體會啊。”
沈雲落暗地里撇了撇嘴︰狗窩？這是好幾百平的豪宅好吧，跟醫院有什麼可比性？這要是狗窩我住的是什麼？
“雲姐，你想什麼呢？那行李你一直拎著不重嗎？”
鐘離詫異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沈雲落尷尬地一笑︰“我也在想，回到家就是好啊。”
總不能說自己是在吐槽老板吧。
凌墨拍拍身邊的沙發︰“雲落，過來。那些事讓阿離去做就好，過來陪我坐會兒。”
沈雲落是自帶害羞體質，每當凌墨這樣不避旁人地跟她親昵時，她總會感到不自在。
“旁邊有人呢，正經些吧。”
凌墨邪邪地笑著，還不及答話，就听容姐的聲音傳了過來。
“喲，我還是第一次听人說我家少爺不正經呢。”
沈雲落臉上坨紅︰“容，容姐。你怎麼……你一直在啊。”
“是啊。”
容姐拿著一塊毛巾擦拭著手上的水，笑眯眯地從廚房走出來。
“我能不在嗎？不光是我在，你姑媽也早就來了。”
沈雲落心里一驚，果然，凌美華一臉的詫異，跟在容姐身後。
“美華阿姨。”
沈雲落僵硬著一張臉強打著招呼。
“姑姑，你怎麼在這兒？我今天還奇怪呢，你怎麼沒去接我出院？是準備給我一個驚喜？”
凌墨看見了姑姑，一如既往地不正經起來。
“正好，我來正式介紹一下，我女朋友，沈雲落。”
他看似隨意地指指沈雲落︰“雲落，我姑姑，凌美華女士。”
沈雲落掛著一個似笑非笑的哭臉，心里暗罵︰虧你還穩如金山的坐在那里，也不想想現在這局面多尷尬。
倒是凌美華，最初的驚訝過去之後，便是一副泰之若然的表情。
“你女朋友親自去接你了，還要我這個姑姑干嘛？我只是奇怪，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竟還把我瞞在鼓里。”
她的眼楮平和地掃向沈雲落，後者感到脊背一陣發涼。
“阿姨……”
“你們能不能一會兒再聊這個議題？我這個剛出院的有點餓了。”
凌墨不失時機地打斷了沈雲落的話。
“我過來就是想說這個的，飯菜做好了，就等著你們入座了。”
容姐趕緊笑著說，一面把輪椅推過來。
“不用那個。”
凌墨厭惡地擺手︰“我又不是殘廢，非要坐那個貪好玩嗎？雲落，來扶我一把。”
沈雲落偷眼去瞧凌美華，後者卻沒听見似的轉身去了餐廳。
沈雲落悄聲說︰“凌墨，美華阿姨不知道我們的關系，你能不能別這樣張揚？”
“我張揚？不會啊，我這人一向是最低調的啊。你看，到現在都沒人知道咱倆的關系，我夠保密的了。”
不知道是病後體虛，他不自覺地將身子整個倚在了她身上。
“你洗頭了？好香，我喜歡這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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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落徹底被他鬧了個大紅臉，將他推給正在一旁傻笑的鐘離︰“扶著你老板。小心別摔死了他沒人給你開工資了。”
凌美華坐在餐桌的上首，冷眼看著二人打鬧說笑，心里不由為兒子叫屈︰“峂楓，你總是不緊不慢的，總以為是你的跑不掉。這下子是追也追不回來了。”
一頓午餐讓沈雲落食不知味坐立不安。不知凌墨是故意的做給凌美華看呢？還是故意想看沈雲落尷尬的樣子。
容姐盛了一碗羊肉梗米粥放在他面前。他先是嫌粥太燙，非要沈雲落幫他吹吹。一會兒又覺著味兒不夠，定要沈雲落嘗一口。消停了沒兩分鐘，又說粥吃膩了，要喝湯。鬧得沈雲落手忙腳亂。
鐘離只顧著自己大口吃飯，容姐笑眯眯地看著二人胡鬧。只有凌美華，視若無睹地靜靜地用著餐。
好容易應付完了午餐。凌墨吃了藥回臥室午睡去了。
凌美華這才沖沈雲落勾勾手指︰“雲落，跟阿姨聊聊天唄。”
容姐識趣地送上一壺普洱退出了書房。
“阿姨……”
這聲“阿姨”叫得中氣全無。
“怎麼？心虛了？”
凌美華臉上那抹淡然的笑讓沈雲落無端地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你怎麼了，沈雲落？振作起來。跟凌墨談戀愛又不犯法。
她給自己鼓了鼓氣。
“阿姨，我沒有，沒有心虛啊，沒什麼值得心虛的啊。”
說著，擠出一個貌似坦然的笑。
“嗯。那你說說，是什麼時候跟凌墨走到一塊兒去的？對我居然也保密？”
“不是，沒，那個……”
沈雲落一時無從解釋。
“其實，我們……阿姨，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掙扎了好半天，終于道。
凌美華給她的模樣逗樂了︰“你這個丫頭，別的事大大咧咧糊里糊涂就算了，這談戀愛是開玩笑嗎？怎麼就這麼烏龍？”
她握住她的手。
“阿姨就問一句，你喜歡小墨嗎？是愛他，還是，對他只有好感？”
沈雲落只覺得一顆心漸漸加速跳動，面前茶幾上的茶杯冒出裊裊的青煙，淡淡的茶香在空氣中氤氳著。香氣太淡了，似有若無地撩撥她的嗅覺，仔細去聞，卻又早已消散在空氣中。她一時竟忘記了回答凌美華的問題，兀自發起呆來。
“那麼，只是小墨在追求你，而你卻並不確定羅？”
她的無語，讓凌美華誤解了她的心思。
“既然這樣，阿姨再問你。你覺得峂楓怎麼樣？你們倆不是很好嗎？”
峂楓？怎麼又扯到峂楓身上？
沈雲落愣住了。耳邊不覺又響起一個渾厚略帶沙啞的男聲，那聲音穿越了十數年的時空，竟還是如此清晰可辨。
“待你長發幾腰，紅梅白雪輕飄。相思怎比相守妙，莫等殘陽夕照，再把心事相表……”
沈雲落仿佛被開水燙著一般突然跳了起來︰“不，峂楓，我心里沒有你……”
“雲落？”
凌美華吃了一驚︰“怎麼了，阿姨說錯話了？”
“沒，沒有。”
沈雲落發覺了自己的失態，尷尬地掠一掠耳後的亂發。
“阿，阿姨。我剛才走神了，你問我什麼？”
凌美華明白了，她這是在借故岔開話題。若是她這會兒回答自己對陸峂楓半點感情也沒有，似乎會傷了凌美華的面子。可若是回答她跟凌墨沒有感情，又純粹是謊言。
凌美華暗中嘆氣，這個女孩一直是她默認的兒媳婦的最佳人選。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
“算了，不問了，阿姨竟問些無聊的問題，你別往心里去啊。”
她親昵地拍拍她的手背︰“雲落，小墨是個好孩子。阿姨不是幫著自己的佷兒說話，阿姨可是站在客觀的立場上說的。小墨在國外那麼多年，從來都是吃苦受累的，他可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富二代。而且在生活作風上我們對他也都是管教嚴格的。你跟他在一起工作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這方面你應該是了解的。論為人，論工作，他都在峂楓之上。”
沈雲落感到這話鋒轉得有點兒快，只好順著凌美華的話點頭。
凌美華微微一笑︰“你呢，阿姨也了解，也是好孩子。所以，你們在一起阿姨決不會反對的，我只盼著你們好好的，開開心心的。有可能啊就趕緊結婚，趕緊給我生個大胖佷孫子，那我這心可就放下了。”
“啊……阿姨，這個……”
沈雲落越听越不對勁，說到生孫子，她便感到耳根子一熱，一張臉著了火似的。
“好了，就知道你容易害臊，我又扯遠了。我得回公司一趟，小墨就交給你了啊。我還得給峂楓打個電話，這段時間他也不知道在搞什麼，總見不到人，晚飯也不回家吃。雲落，他有跟你聯系嗎？”
“啊？誰？峂楓？噢……沒，沒有。好長時間沒見著他了。”
一提起陸峂楓，沈雲落又不自在起來。
凌美華滿心記掛著兒子，並沒有留意她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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