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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許久之後,舍亭的意識終于恢復,偏過頭看著一旁模糊的身影、反射般叫到。
“抱歉,是我、蒼夜。”
蒼夜微笑著、抱歉地說道。這時候舍亭最想看到的,肯定不是蒼夜、而是大樹。
“蒼夜…嗎……”舍亭重新回正頭,看向天花板,很快就知道了這里是醫院。
“大樹的話——”蒼夜用下巴撇撇外門;在剛剛這段時間里,還沒有人回來過。
“他在外面辦手續呢。——你真應該看看他的樣子,比開學那時被追捕還狼狽。”
蒼夜聲音雖然低沉、可語氣略有輕快,沒有那種在醫院、在病人前應有的沉重。
“是嗎,真像他。”而舍亭、也略微了笑笑。
兩人說著閑話,就好像這不是在醫院、舍亭也沒有倒下一樣。
兩人都不提及病情,一句一字緩慢地說著。
舍亭的臉色已經沒有那麼糟糕了,但是憔悴的微笑依舊讓人不忍直視。
“還是暴露了啊。”終于,舍亭淡淡地說︰“明明不想讓他知道的……”
而蒼夜沒有說話,靜靜看著。
這終究是要談論的話題,無可避免。
“我做錯了嗎?”舍亭偏過頭,這看上去對她來說已經有些費力了.
“我不應該瞞著他的?…嗎”
要是她能早一點開誠布公地和大家、和大樹說清楚,那或許今天、這兩周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于是她的眼神里透露出的渴望;渴望別人的理解、認同,又或者指摘、批評。
“……抱歉,我也不知道。”但蒼夜搖搖頭,還是沒有為了安慰舍亭而說謊。
他不知道、也不明白。
“我又沒有談過戀愛。”
他笑著,就像是在日常時候談論男女情愛一樣隨意自在,就像是舍亭一點問題都沒有一樣輕松。
而舍亭、也被不自覺地帶動。
“不過。我也有瞞著小雪一些事情,無論以前、還是現在……”
蒼夜靠在椅子上,像是陷入思索、久久不言。
“我只是想說︰家人之間也難免會有東西要隱瞞,我覺得這不是什麼過錯。”
許久之後,他才挑明了說。
顯然,蒼夜不擅長應對現在這種情況。
“謝謝。”舍亭微笑一下、回應著;一時房間內又恢復了沉默。
“醫生之前就和我說,我的病情很嚴重了。”或許只是想找人傾訴,舍亭開始說起了病況。
“這個月初、丁醫生他突然打電話問我︰為什麼還沒有去做一個月一次的例行檢查。”
因為開學事故失憶了的舍亭,自然不可能記得什麼檢查。
要不是醫生專門打電話詢問,她說不定一直都蒙在鼓里。
“然後我來這里檢查,才知道了自己原來有這種奇怪的病。”
舍亭苦笑一下,而這份笑容,讓人看著心酸。
突然被人告知、突然一查、突然發現,自己原來有什麼不治之癥……
這對一個宛如白紙一般的、失憶女子來說,實在太殘酷了……
“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好像一下子整塊天都塌下來了。為什麼會有這種事情……”
舍亭盡力地保持著體面,咬著牙關,說話時聲音有些顫抖。
“我問醫生要怎麼治療,他只說讓我別用異能、也少接觸異能,可以控制一下病情……
可每一次元素時間我都感覺到、有種渾身麻麻的感覺。我、我……”
舍亭一字一句中,都透漏著悲哀。
“然後在那個夢里,我看到了……我……”
之前的那次、卷入了他們四人的幻境里,除了大樹以外,每個人都看到了自己非人的樣子。
而對于剛剛發現自己病情的舍亭來說,那副景象恐怕…就像是提前看到了自己的死相。
“是大樹救了我,”說到大樹,舍亭的臉上才有了一絲笑意︰“他總是能。”
“上課我被圍著的時候、還有社團前們輩拉著我的時候……
那次神殿的事,我感到從沒有過的感覺,我覺得必須把它告訴你們……
雖然好像其實沒幫上什麼忙。”舍亭說著,苦笑了一下。
她那天被大樹帶到神殿的樣子,蒼夜還歷歷在目;
她那時虛弱得不像樣子,還要大樹攙扶著、才能站立。
雖然蒼夜他們那時候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可舍亭忍著痛苦、來提醒的那份關心也不能忽視。
而這些時候,都是大樹在陪著她。
“那時候大樹听了我的任性,背著我一路跑到了神殿,沒有一點怨言。
那之後、我問大樹為什麼要一直陪著我。告訴他如果是因為失憶的話,沒有必要。”
說到這,舍亭臉上的喜色更濃——可只是片刻就被一種陰郁的復雜情緒掩蓋了。
“他說他喜歡我……”
舍亭說這話時,有種做錯事情一般的內疚感,雙手死死扣著被子。
“我想著拒絕的!我應該拒絕的!但!……”
那時候,舍亭心里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對大樹的告白,肯定是十分的矛盾吧。
想和大樹在一起,可是自己卻依舊陪不了他多久了,既然這樣的話,還不如——
可是舍亭還是沒能拒絕,在大腦認真思考前、身體就做出了反應。
所以在那之後,才會愧疚地、避著大樹吧。
“我喜歡大樹。”舍亭的聲音里,帶了哭腔。
而蒼夜沒有說什麼、或者做什麼來安慰她。
他只是冷靜地坐在一旁,甚至可以說太冷靜了,沒有一絲慌亂。
他像是個純粹接收信息的枯木一樣,一動不動地杵在那里。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許久之後,舍亭又把頭側過來,看著蒼夜。
“我明明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卻沒拒絕他?”
她眼里,迷茫、脆弱、混亂都在淚水中涌出。
“嘀——嘀——”儀器的嘀嘀聲刺耳。
“……我不知道。”
沉默許久後,蒼夜也只是輕輕搖搖頭︰“我終究是個局外人,說不上什麼有用的話。”
舍亭听後,也沉默了。她轉過頭、重新看向天花板。
“能決定這件事情的,只有你、還有他。——你應該問問他怎麼想。”蒼夜站了起來。
“蒼夜?”
“但我覺得︰既然時間不多,那就不要讓自己後悔。——我去叫他回來。”
“e……”舍亭略微地出聲,想留住他。
她很害怕。
現在這一個房間,對于她一個人來說,太過寬敞、太過安靜了……
蒼夜不可能察覺不到這一點。
可他、依舊冷漠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