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多種使用方式

第77章 冰封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美咖加冰 本章︰第77章 冰封

    轉眼間又到新年,嚴格說來,這是改年號後的第一個年。

    臨恆許民同樂,煙花爆竹聲聲鬧不停,花燈若星辰飛漫天,長街上的紅燈籠一個接一個,數得孩童掰完了手指也算不清有多少個。

    這是大臨最熱鬧的一個年,熱鬧到啟神殿眾人也難得卸了一天的職去皇城過節。

    那年答應臨恆後,明淵很少再下山,這次同樣不打算跟眾人下山過節。

    他披著厚厚的大氅,站在中殿入口處,朝眾人擺擺手,“諸位,我就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些。”

    允棠是所有人里唯一知道國師和神使真正關系的人,連比她更早入山的允棠都不知道。

    國師要留下來陪神使,國師對所有人都好,對神使卻是獨一無二的好。

    有個神宣想試著再勸勸,被許璃攔下來,她回道︰“我們先走了啊,國師,外面風大,你快些回去吧。”

    許璃都這麼說了,輩分擺在這里,其他人也不好再勸,紛紛告別國師,吵吵鬧鬧地下山去。

    啟神殿里冬暖夏涼,可外面的風很大,明淵站在外面笑著目送眾人遠去。

    待風聲蓋過那些人的嬉鬧聲,他轉身進入中殿,穿過長廊,迎著越發冷冽的風走到山頂。

    龍訣依舊站在山頂,不過不再是最高點,那地方低了些,正好能看到百里外燈火通明的盛元。

    明淵不知道山上有這等好地方,若非龍訣一身白衣在漆黑的夜里如明燈般晃眼,他還真找不到這人了。

    他走到龍訣身邊,鼻尖被凍得通紅,冷得連手都不想伸出來,“怎麼今日站在這里?”

    龍訣眸中閃著金光,迎面吹來的寒風從兩人身邊繞行,又將明淵往懷里攬,然後朝他伸出手,“主人,把手給我。”

    明淵伸出手,藏在大氅里的雙手凍得發白,被握住後暖意一點點順著指尖流遍全身,了無血色的指尖得以重新紅潤起來。

    他主動朝龍訣懷里靠去,整個人都躺了進去,“問你話呢,怎麼今日站在這里?”

    “我覺得你會下山過年。”龍訣抬眼望著遠方的盛元,“這里能看到你。”

    “你既不去我去作甚。”明淵抽出一只手,捏著龍訣的下巴讓他低頭看自己,“遠遠望著哪比這樣看的清啊。”

    “對我來說都一樣。”龍訣見明淵臉上的笑容少了幾分,補充道︰“可這樣能眼里只有你,還能听到你的心跳聲,比城里的煙花爆竹聲大。”

    龍訣的耳目本就極好,現今成了新,若是想听還真能听到盛城里煙花在天上炸開的聲音。

    明淵在腦中想了下那聲音,想得出聲音,卻想不出是怎樣的熱鬧,龍訣附在他耳邊,道︰“主人,想去的話說出來,我帶你過去。”

    “不去。”明淵望向遠方的盛元,看不清城內的模樣,只有一大個模糊的光團,有些遺憾地垂了垂眼簾,“龍訣,我站的好累,你抱著我坐會兒。”

    “好。”龍訣抱著他坐下,將人整個藏在自己的臂彎里,“主人,我想听你喚我另一個名字。”

    明淵抬眼看著他,玩笑道︰“旁人都喚你侯涅生,你為何老執著于我?”

    “不一樣。”龍訣道,“這是你給我起的名,你認了,喚了,我才真正屬于你。”

    “你啊。”明淵伸手撫摸他的下巴,“若是千年前你對我說這話,我怕是要嚇的剖開你的腦袋,看看里面是哪里問題?”

    “那現在呢。”龍訣微微眯起眼,“主人,千年後,你當如何?”

    明淵反問︰“我喚了,你會乖乖听話嗎?”

    “听話的。”龍訣牽過明淵的手吻著,從指尖吻到指端,“我現今哪里還不听你的話?”

    明淵沒回答這個問題,抬頭望著龍訣,喚道︰“侯涅生。”

    龍訣睜開眼,垂眸同明淵對視,眼底的情愫比當年沒記憶的侯涅生更甚。

    這雙本該含情的桃花眼歷經千年,終究是含了情,情多到要溢出來。

    只對視兩秒,明淵經不住蠱惑吻上去,他五指插在龍訣的發絲間緊緊並著、緩緩松開、再到滑落,又貪戀似的在指縫間勾了縷發絲纏著。

    “侯涅生.....”他蜷在龍訣的懷里,指縫間勾著那縷發,然後緩緩閉上眼,夢囈似地喃喃道︰“侯涅生,听話,乖一些,照我說的做。”

    “嗯。”龍訣吻了吻他的額頭,用很低的聲音問︰“主人,冷嗎?”

    盛元皇都內的鞭炮聲和煙花聲此起彼伏,連綿不斷。

    那聲音太響,響的炸開夜晚的寂靜,沖破天際蔓延百余里,蓋過了龍訣懷中人的回答聲、呼吸聲、心跳聲.....

    龍訣等不到回答了,因為他的主人已在他的懷中睡去,永遠地睡去。

    他坐了好一陣,抱著明淵起身走向山頂的墓塔,自問自答道︰“是冷的,暖不熱了。”

    就算輪回成凡人之軀,依舊是,死去的肉身里留有的力量。

    待死後,將的軀體放入山頂的木塔里,再以此為媒介使用神祈,眾生綿綿不斷的善意便會被儲存在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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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訣無需擔心日後太平不復,戰亂再起,只要他能守住這座山就永遠不會被惡意侵染,更不會被逼得走上的老路。

    這是他們說好的,也是明淵生前要龍訣做的事。

    龍訣走到塔前,垂眼看著懷中人,“主人,你騙我那麼多次,我騙你一次是應該的。”

    木塔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龍訣身後隆冬的寒風在呼嘯,打在身上刺骨,冷得他純白的衣擺都結了層冰。

    他抱著明淵走進去,大門又緩緩關上,徹底合起來的那刻,塔內傳來一道比寒風更冷的聲音。

    “沒關系,暖不熱我陪你一起變冷。”

    話落,木塔大門合起,厚重的寒冰從塔底往上凝結,不稍片刻,塔尖也被凍上。

    這似乎還不夠冷,塔外的寒風裹挾著暴雪襲來,晶瑩的寒冰塔上逐漸蓋上蒼白的霜雪。

    神許人間眾生自由,亦將神運遍灑人間。

    這是人間自由的第一年,世間不再需要神明,是善、是惡都不要。

    于是,爆竹聲鬧,紅燈籠起,歡聲笑語的新年夜,走了國師,也殉了神使。

    太平已至的人間少了兩位神明,啟神殿的山頂卻多了一座冰封之塔。

    幾個嗅覺極好的動物型異能者肯定國師和神使就在塔里面。

    這座塔外的冰使力撞不開,用火化不開,神司、神宣們用盡了法子連個角都沒破開。

    許璃站在厚厚的積雪前,攥著國師為她抹淚的帕子,傷心到極致連淚都流不出來。

    有一神司是個脾氣暴,氣到深夜闖皇宮找臨恆,求他找法子破了那塔外的冰,期間還罵了幾句神使有病。

    臨恆平靜地听完,沒怪罪這神司夜闖皇宮,略帶哀傷地附和道︰“神使確實有病,國師走了,他也就跟著殉了。”

    走了,殉了。

    簡單的四個字,有兩字還是重復的。

    可那神司怎麼都听不懂,呆呆地跪在殿前,跪到天明都沒听懂。

    最後,來上朝的許璃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該醒了,他們已經不在了。”

    昨夜走了國師,殉了神使,跟他們一同離開的還有屬于臨璃的活潑。

    至此,啟神殿里再沒有能替許璃遮風擋雨的兄長,也無人再知曉這人曾是大臨的公主、郡主。

    輪回會讓人反復從嬰孩長大,許是因為這點,允棠的心智依舊像個孩子,臨恆也清楚這點,將本屬于國師的擔子交到了許璃身上。

    而沒了神明的虛名,啟神殿徹底成為一個效忠大臨帝王的組織。

    許璃不知這究竟是好還是壞,只能守著這座山,守著這座啟神殿。

    閑暇時,她會坐在曾經眾人常聚的茶亭里,同荀煙閑談、喝茶,時不時望向山頂。

    那里有座墓園,里面有她的同僚兼兄長,還有一座冰封的塔,里面是她最喜歡的國師與神使。

    初春的暖意化開了山間雪,卻化不開冰封塔,縱使是盛夏到來,山頂依舊覆著寒霜,是從塔邊蔓延出來的。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山間雪化了又堆積,積了再融化......如此循環往復,只有山巔的冰封塔永遠不化。

    異能者的衰老速度極慢,可許璃終是不復少女的青蔥,眼尾多了幾道不算明顯的細紋,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透著掌權者的沉穩和威嚴。

    她即使笑起來也尋不見俏皮,反是有種長輩看晚輩的慈愛和溫和。

    有一神宣感概說她在琉璃大人身上看到幾分國師的影子。

    這話被許璃听了過去,她抬起袖子,看著腕上的手鏈,心道何止是國師啊,只是你們不曾見這山間舊人的風采。

    她心生感傷,要荀煙陪她去了趟山頂墓園。

    墓園里,拓跋宇的魂碑上血蝴蝶扇動著翅膀,閃爍的金光似在言說歡迎。

    許璃望著血蝴蝶發了會呆,再一瞥眼,見樹下屬于顏溯的魂碑在一閃一閃地亮著。

    不多時,那光淡了,許璃沉思片刻,摘下兩片樹葉放在顏溯的魂碑前,“鳳歌,你總喜睡樹上,我以葉代花,你不要挑剔,不過真挑剔了我也听不見。”

    下山路上,她生了尋故人的心思,命一神司去東山的山中寨找容憬和厲琛。

    那神司去了半月才回,沒找到什麼山中寨,反是從山中村落的孩童口中得到一個故事。

    故事說,那東山里有一公子,白衣勝雪,溫潤如玉,雪藍色眸子里的漣漪動人心弦,只是腿腳不太好,要坐在輪椅上。

    公子身旁還有一黑衣男子,吊兒郎當,誰都不屑,只對公子百依百順,順到公子揚起一巴掌打左臉還要給右臉,不過公子自是舍不得打。

    公子曾言說他們是來山中養老的,可皆是青年之姿說什麼養老。

    故事還說,後來,一村民不信這故事去山中找白衣公子和黑衣男子,沒找到人卻找到只黑豹。

    黑豹棲在樹下的陰涼里酣睡,樹上還有只白鷹守著,白鷹見村民要上前翅膀一扇,風起將人吹走好幾米。

    村民回來說起這事,惹得村里人心生好奇,紛紛上山去找那兩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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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沒找到黑豹,白鷹卻主動尋來,通了人性似的,只趕人,不傷人。

    故事再說,又後來,孩童好奇故事真假,跑到山上等白鷹主動尋來。

    誰料孩童不小心腳滑從山坡上滾下來,坡不高,孩童沒傷著,爬起來後竟見到一塊墓碑。

    孩童識字不多,不長的碑文上只認出三個字

    ——公子,心。

    同神司講故事的就是這孩童,只是孩童忘了是從哪個山坡滾下去的,那塊公子墓碑也因此再也找不著了。

    神司見許璃不語,問︰“琉璃大人,需要我再去找找嗎?”

    他是這兩年才入啟神殿的,連國師和神使都沒見過,何談再往前的容憬和厲琛。

    “不必。”許璃搖頭,“舟車勞頓,快去休息吧,我已經尋到故人了。”

    舊人不復,新人再添。

    許璃對時間的概念逐漸變淡,唯一的計時方式是離開又回來的允棠。

    不知不覺間,臨恆老了,新的太子臨安再登基。

    這臨恆聰明到讓人要罵他狡猾二字,許璃曾為他選三師,他倒好,直接把臨安丟給許璃教。

    于是,臨安登基為帝,許璃不只是啟神殿的掌權者,還多了個帝師的身份。

    國師,帝師.....都帶了個師字,似乎是一種別樣的傳承。

    臨安登基前已是太平盛世,盛元皇都也成了中原的安樂之都。

    曾經的安樂郡主見了真正的安樂,總覺得是了卻樁心願,也當對得起這山間舊人。

    有日,許璃同荀煙開玩笑︰“煙兒啊,待我死後將我葬在冰封塔旁吧,國師疼我,神使遷就他,也定是舍不得我的尸骨受凍。”

    “大人。”荀煙紅了眼,“大人,莫要亂說,大人還年輕著呢。”

    應是從容憬那學來的習慣,每每和許璃說事,荀煙若是不願就會生分地叫”大人”。

    這連叫三聲,定是萬般不願意。

    許璃哪里還年輕,早已是個百歲老人。

    這殿中稱得上年輕的舊人只剩荀煙,可她來得太遲,只算半個。

    許璃知自己這話說得太過,輕輕撫著荀煙的臉頰,“好啦,是我言重了,煙兒莫不是落淚了?”

    荀煙頂著微濕的眼眶,語氣倔強,“沒有,是你看錯了。”

    “好,沒哭。”許璃抽出帕子給她擦了擦淚,“煙兒眼楮進沙子了,我幫煙兒擦擦。”

    這帕子是曾經國師為許璃擦淚的那條,這些年來許璃一直隨身攜帶,小心翼翼地舍不得用。

    荀煙認得這帕子,眸色開始變淺,想讀讀許璃在想什麼,卻被許璃止住,“煙兒,不準讀,不然我要生氣的。”

    “沒讀。”荀煙的眼楮顏色變回來,“許璃,你別生氣。”

    許璃心說跟個小孩似的,我才不跟小孩子生氣。

    若是想活,許璃大抵還能再撐上很久。

    然天不遂人願,臨安怕許璃功高蓋主,要削她的職。

    理由是冠冕堂皇,可荀煙讀心得知,這臨安分明是不想再被許璃管束。

    許璃攔下荀煙,也沒同臨安爭辯,如那年的國師一般,不再入朝堂,在山間安心養老。

    這位帝師哪哪兒都走上了國師的老路,偏偏沒走上國師在山中壽終正寢的最後一步。

    臨安比不得臨恆,被盛世的輝煌迷了眼,逐漸醉心美色,荒廢朝政,更是不知從哪兒染了花柳病,死法比那臨承更加荒誕。

    比死法更荒誕的是他的遺詔,立的新帝是他最受寵的小兒子,還是被寵壞的那種。

    小兒子叫臨泉,見了臨安得花柳慘死的模樣,怕得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尋長生不老之法。

    百年前,臨燁命國師找尋長生之法;如今,臨泉命帝師找尋長生之法。

    兜兜轉轉,到頭來,一切竟是回到原點,可臨泉身邊出不了第二個東適汝。

    被剝了權的許璃抵不過皇命,本想找法子敷衍過去,不料臨泉比她想得要瘋狂百倍。

    他得知許璃的異能叫剝離,大肆抓捕異能者,只要和長生有關一個都不放過。

    他要許璃剝離這些人的異能做長生不老藥,許璃若敢不從,或是自殺,他就命人掘了山上的墓園。

    被逼到走投無路的許璃選擇了一條極端的活路,既然不能死,那就忘記吧。

    許璃的異能連靈魂都能剝離,何況記憶。

    一夜間,她剝去盛元城里所有人關于自己的記憶,一同剝去的臨泉長生夢的荒誕想法。

    拓跋宇生前留下一盒多到溢出來的緩痛手鏈,言說足夠許璃用到壽終正寢。

    可許璃沒用到,那一夜便用盡了,甚至青絲變白發,眼角更是添了幾道明顯細紋。

    許璃無法再留在啟神殿,為了不露出端倪,除了允棠,其余神司,神宣關于她的記憶也被盡數剝離。

    荀煙的沒剝,因為她說要麼死,要麼帶她一起走。

    走的那天,許璃先去了墓園,又去了冰封塔,站在塔前,喃喃道︰“神使,我要走了,不然守不住我們的家。”

    最後,她拉過不得已成為啟神殿掌權者的允棠的手,“允棠,大事面前不拘小節,有些事情你該放下了,也是時候該真正長大了。”

    允棠沒答應許璃,只道︰“一路走好,我會守住這里的。”

    許璃沒再多言,用鵝絨掃過般的力道拍了下她的手,仰頭最後看了眼冰封塔。

    神使啊,倘若你真是神的使者,還請破冰走出那座塔吧,國師的啟神殿現在需要你。

    許璃戀戀不舍又無可奈何地離開,除了允棠,無人來送她和荀煙,因為山間再無人記得她。

    “ 嚓”一聲,山頂那座塵封已久的冰封塔,裂開一道很細的痕,細到肉眼完全無法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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