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有一異能者負責傳訊,不同顏色的鳥代表不同部門,明黃色便是陛下親啟。
明淵拆開信件,確定不是臨燁發現拓跋宇的事,松了口氣才認真看起來。
信中說中原腹地有片區域,人人沉默寡語,若是發出大聲響便會引來吃人的怪物,當地官員和大理寺派去探查的人皆是下落不明。
臨燁當晚收到大理寺送來的密信,轉手便給明淵下了急令,讓他派人過去看看。
明淵將這事給侯涅生說了下,頂著他冰冷的眼神試探道︰“侯涅生,你想出去玩麼?”
侯涅生反問道︰“只有我和主人嗎。”
明淵肯定道︰“是,只有我和你。”
侯涅生吐出一個“想”字,不等明淵松口氣又道︰“不過去之前要把主人身上難聞的味道去掉。”
明淵沉默片刻,同他溫聲商討起來,“侯涅生,你其實不用非把我丟到溫泉潭里,我自己去泡個澡,你晚上再抱著我睡覺也是一樣的。”
片刻後,听到侯涅生說了聲“好”,明淵懸著的心終于落地,這個話題可算是徹底揭過。
誰知這事剛過去,第二日早上出發時明淵剛上馬車便和一女童大眼瞪小眼。
女童莫約七八歲,長得水靈,穿著可愛,臉頰圓潤粉嫩,讓人看了便忍不住想捏,她笑著打了聲招呼,“國師,早上好啊,見到我是不是很驚喜,很意外呀。”
這哪里是意外和驚喜,分明是驚嚇和恐懼。
女童名叫臨璃,是臨燁最受寵的小公主。
“確實很意外。”明淵溫和地回道,“小公主,你怎會出現在這里。”
“你們一起出去玩呀。”臨璃小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神使呢,讓神使也趕緊上來唄。”
臨璃最喜漂亮之物,後宮之內大半的妃嬪都被她叫成了漂亮姐姐和美人姨姨。
可這些人加起來遠不及侯涅生分毫,何況還是元旦宴上盛裝出席的那種。
那日元旦宴後小公主便總想著來啟神殿看美人,端木凌能幫忙回絕便幫忙,實在沒辦法就明淵親自出面。
哪知道小公主一直沒找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竟是直接溜進馬車悄悄跟了過來。
他們此去可是查案的,哪能帶個小公主一起去,明淵急忙將人帶回陛下面前。
然而臨燁被小公主撒嬌幾句,當即抬手下令,“無事,朕信國師你和神使的本事,只當是帶小璃兒出去見世面了。”
明淵兩眼一黑險些當場暈過去,委婉勸道︰“陛下,您莫要開這等玩笑,臣同神使都是男兒,帶小公主出去難免會落人閑話。”
“這有什麼的。”臨燁毫不介意地笑了下,他最近兩耳全是定親的事,見了國師也忍不住朝這方面想,打趣道︰“真要說起來,朕觀國師和神使倒也是天作之合、般配得很呢。”
得虧這話沒讓侯涅生听見,不然他神使的清冷形象怕是不保。
明淵不敢再同臨燁多言,只得帶著臨璃一起出發,指不定再待片刻臨燁能腦子一熱給他賜婚。
于是,兩個人的旅程平白多了一人。
侯涅生在外人面前要保持神使的清寒冷傲形象,本能靠在明淵旁邊享受摸摸和吃糖的他只得閉目靜坐。
小公主臨璃不覺有異,湊在他身邊略顯花痴地夸贊道︰“神使,你好漂亮啊,我長這麼大沒見過比你更好看的。”
“神使,你怎能這般好看,宮里的娘娘都不及你這般貌美,你當真是這神仙下凡呢。”
“神使,你可以睜開眼楮看看我麼,雖然你閉著眼楮很漂亮,可你睜開眼的模樣我更喜歡,當真是驚為天人。”
“神使,元旦宴那日見了你,鳳歌在我這里都落了一等,我連晚上做夢都能在想著你呢。”
“神使,你可以成婚麼,你現有婚配呢,如果都沒有的話等我長大了你能娶我麼?”
......
侯涅生被煩得厲害,偏偏臨璃身上一點惡意都沒有,他只得睜開眼,淡淡回道︰“暫無婚配,不可娶親。”
說罷,他重新閉上眼,小公主失落片刻又靈機一動地問︰“神使,你若是不能娶親,那入贅當我的駙馬爺如何?”
她見侯涅生不答,當即擺起了公主架子,“喂,神使,本公主問你話呢,趕緊回答我,不然......”
“公主,話可不能這般說。”明淵打斷臨璃,好言教導她不該這般沒禮貌。
誰知小公主扭過頭去,刁蠻道︰“那又如何,我可是公主。”
明淵不知臨璃性子竟是這般驕縱,難怪陛下要把這燙手山芋丟給她,無奈只能耐心哄著,中間還不忘穿插教育幾句。
明淵的注意力全在小公主身上,全然不知本該閉目的侯涅生正微微睜眼注視他。
到達目的地花了半月時間,明淵累得夠嗆,小公主倒是玩得開心,對接下來要去的村子也非常期待。
至于侯涅生,明淵總覺得他這段時間完全沉浸在神使的角色中,閉目靜坐,沉默寡言。
少到半月時間說話總共不超過二十句,其中一多半還是被臨璃問煩了無奈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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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淵總覺得侯涅生不對勁,可偏偏說不出原因。
同他們踫頭的地方官人不認識臨璃,明淵隨意給她安了個尋常身份。
到出事的村口附近,領路的官人低聲道︰“幾位大人,小的就送到這里,前面那村子著實詭異,進去查案的一個都沒出來,稍有不慎便得丟了性命,小的沒什麼本事傍身便不一起進去了。”
“無事,你在村外等著便可。”明淵朝他擺擺手,領著侯涅生和臨璃進入村子。
這村子乍看之下和其他村鎮沒有任何區別,大部分是土屋瓦房,偏僻處還有幾個略顯簡陋的草房子,水井,大缸,棚架也是樣樣不缺。
雞、鴨在土路上成群地走著,有婦人往地上撒了些許谷糧當即紛紛過來過來啄食,又有幾只黃狗趴在地上懶洋洋地曬太陽。
現在正是開春的播種時節,更遠方的田地上有不少人正彎腰耕地,富裕點的人家還有老牛幫農。
然而再細細一看便會發現這村中當真是詭異至極。
曬太陽的黃狗張開嘴卻看不見舌頭,耕地的老牛被鞭人打卻發不出哀嚎,吃谷糧的雞鴨被磨了指甲,同樣是沒有聲音。
應是最近一段時間有不少人來此調查,村中人見到明淵沒有太過驚訝,大部分人只是看了眼便繼續忙自己的事。
明淵走到正在喂雞的婦人身邊,“打擾一下,請問這村中是不是......”
話說一半,婦人張開口,明淵看到她的口腔正中空空蕩蕩,赫然是少了條能讓人說話的舌頭。
婦人見明淵明白她的意思,閉上嘴繼續沉默地喂雞鴨。
如信中所言,這里人人沉默寡語。
臨璃有些害怕這村中詭異安靜的氛圍,抓住明淵的衣擺小聲道︰“國師,我怕......”
“不怕,沒事的。”明淵摸了摸臨璃的腦袋,又看向喂雞的婦人小聲問道︰“我已知你不能言語,這村中可還有能言語之人,若有的話能否給我指個方向。”
婦人打量明淵片刻,又打量起閉目的侯涅生。
白衣飄訣,墨發如瀑、絕色之姿、冷傲寒霜,高深之態非是尋常仙人可比。
要不說出門在外形象很重要,婦人看了便覺靠譜,伸手朝一個方向指去。
明淵低聲說了句“謝謝”,領著兩人快步離開。
臨璃越待越覺得這地方恐怖,跟在明淵的旁邊寸步不敢離,走了幾步又小聲道︰“國師,我不喜歡這里,我們快些離開好不好?”
“再忍耐一下。”明淵溫聲解釋道,“我此次前來便是要查清這里的異況。”
臨璃小聲“嗯”了一聲,可聲音帶了幾分委屈和害怕。
片刻後,三人來到無舌婦人所指的位置,只見一老者拄著拐杖坐在草椅上,他閉著眼楮,沐浴在太陽下,但滿臉死寂不見生機,比起休憩更像是在絕望等死。
他听到動靜,緩慢睜開眼,嗓音啞而小,“又是來查案的?”
不待明淵開口,他又道︰“折多少人進去了,怎麼還不死心吶。”
“都這麼多了想必也不差多我們三個。”明淵怕聲音太小老者听不見,走近了才道︰“老人家,能給我們講講這里發生了什麼嗎?”
“我不知道那怪物是什麼東西,具體長什麼模樣,又是什麼時候過來的。”老者閉上眼楮,聲音宛若死灰,“某一天村中開始少人,那怪物像影子,又像淤泥,平日里藏在地底下,有人大吼大叫便會出來將人裹起來瞬間拽下去。”
“它藏在地底下沒人能找到,每次又都是抓了人就跑,你們官府來人都是以身為餌主動被它帶下去,可下去了沒一個再能重新上來。”
“你們呢?”老者睜眼打量三人,最後看向侯涅生,“讓這個瞎子下去捉怪物麼?”
“他不是瞎子。”臨璃不喜美人高冷,卻也容不得旁人置喙,反駁道;“你別隨便污......”
“聲音小點,不想死就閉嘴。”老者聲音不大,語氣卻極重,嚇得臨璃急忙跑到明淵身後躲著。
明淵輕撫著臨璃的腦袋,試探道︰“老人家,你們沒想過離開村子麼?”
“沒用的。”老者回道,“村里所有人都被盯上了,離開了也會被它拽下去吃掉。”
這樣啊,明淵想,難怪要把村中動物和人的舌頭都割掉。
不過他听老者說了原委竟是想不出那怪物是什麼異能所為。
明淵是 ,是所有異能的起源,轉世為人也是如此,照理來說世間沒有他不知道的異能。
他低頭思索起來,想著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臨璃害怕老者看她的眼神,躲在明淵身後,拽著他的衣擺,“我不喜歡這里,我們趕緊離開好不好......”
明淵正集中注意想事情沒理睬越發害怕的小公主。
侯涅生眼簾輕顫兩下,扭頭朝一棵老樹看去,確切的說是老樹下方大片的陰影。
明淵想了好一陣終于想到某種可能。
為什麼必須是以他為源頭衍生出的異能,現在侯涅生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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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能可以不斷衍生和精進,例如很久以前是沒有元素型這個分類的。
遠古時期,不少異能者都能使用一兩種元素,被 親自賦予異能的侯涅生更是涵蓋了所有元素。
後來隨著異能者數量變多才單獨劃分出一個元素型,又由初始的金木水火土五元逐步精進出風雷等更加細化的異能。
然而無論出現多少異能,分化多少類別,那年作為 的明淵都不會允許以惡為主導的殘忍血腥的能力出現。
可作為新 的侯涅生不一樣,自己從未教過他如何運用 的能力,他更是在成為新 後便瘋狂尋死。
近千年的時間過去,侯涅生又有幾百年都在沉睡,他完全有可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衍生出某個全新的異能種類。
以新 為源頭衍生出的異能早已死去的舊 如何知曉?
或許能,但絕不是明淵以現在這個力量全無的人身能做到的。
明淵抬頭看向侯涅生,見他似是感受到什麼正認真分辨著,當即低聲提點道︰“侯涅生,放空自己,以視角凌駕于萬物之上的視角去看。”
臨璃見明淵也不理自己,宮中最受寵的小公主何曾受過這等委屈,越發害怕的同時還多了幾分憤怒。
片刻後,不待侯涅生想出答案,一個婦人抱著孩童從屋中出來曬太陽。
途經幾人身邊,臨璃見那孩童不停揮舞雙手便好奇地看過去。
看著看著,她驚恐地發現孩童嘴上竟是縫了密密麻麻的線,線上還在不停滲血。
臨璃被這一幕嚇到,驚恐地叫出來,“啊——!他——他——”
“他什麼他?”老者用拐杖敲了下下地面,低聲怒道︰“死丫頭安靜點,我們這是為他好,他割了舌頭也能呀呀叫,若想活命我們只得把他的嘴縫上。”
“連父皇都沒凶過我,你憑什麼凶我!”臨璃大哭起來,拽著明淵的衣擺喊道︰“這里不好玩!我不要待在這里!我命令你現在就帶我離開!”
“死丫頭,你......你......”老者害怕地站起來,“你快安靜點,不然會把那怪物引來的。”
說罷,他拄著拐杖踉蹌著要逃命,抱著孩子的婦人也急忙往家跑。
伴隨臨璃的叫喊聲,明淵感受到四周有種奇怪的異動。
恰逢此時,侯涅生睜開眼冷聲吐出幾個字,“憤怒,恐懼,嫉妒。”
明淵知道那怪物要來了,立馬蹲下來捂住臨璃的嘴,“公主殿下,稍微安靜點,再忍一忍,我們馬上就......唔......”
話沒說完,臨璃重重咬了他一口,又用盡全力推開他,獨自朝村口跑去,“我討厭你們!”
“小心!”明淵顧不得人設地快速追上去。
若是臨璃出事,他和侯涅生怕是都得提頭去見臨燁。
眼見就要抓住臨璃,明淵突然听到一種詭異的沙沙聲以及不知什麼生物的尖利嘶吼聲。
下一秒,他視野內涌起黑色的屏障,藍色的天穹在轉瞬間被吞沒。
而在光明徹底消逝前,他感覺有人抓住他的手臂,又瞥見一截純白的衣袍。
是侯涅生。
明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你知道這是什麼能力,對吧?”
“嫉妒之影。”侯涅生的聲音冷若山巔積雪,听得明淵心尖一顫,“嫉妒如同怨毒的蛇,藏在自我難以察覺的陰影中,它以一切負面情緒為食,時機成熟便會連同情緒的主人一起吞噬。”
“嫉妒,或者說惡意,它們有千萬種,因此嫉妒之影只是一類異能的統稱。”
“這是衍生種類最多的異能,從蛇體到特殊能力都會有所不同。”
“相對的,這也是最容易墮化的異能,一旦墮化就會變成藏在陰影中,只剩狩獵本能的蛇。”
說話間,侯涅生凝聚出一把冰劍,抬起手臂揮劍縱向斬去。
冰劍晶瑩細長的光芒在黑暗中宛若赤陽,亮得灼目,無邊的黑暗自明淵眼前被由上而下破開。
霎那間,陰影在緩慢散去,明媚的陽光重新灑下,侯涅生極冷的聲音也再次傳來,“蛇會本能追逐狩獵有負面情緒的生物,任何人都無法阻攔,直到將其吞下。”
他知道臨璃不能出事,破開陰影後便快步追上去救人。
明淵順著他的動作看去,看到一條足夠七八米長的巨大黑蛇。
蛇身覆蓋奇怪的凸起,像大大小小的腫瘤,蛇頭更是詭異,居然是一張女人的臉,雙目赤紅、眼珠凸出,眼白和唇瓣皆是濃郁的黑色。
更駭人的是女人嘴角還有條黑色的裂痕延伸到兩邊耳側,張開的嘴里有兩根尖牙泛著森白色的光,一條猩紅開叉的舌尖正朝著臨璃貪婪吞吐著。
下一秒,更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本該咬上臨璃的人面蛇竟是轉頭朝侯涅生襲來。
侯涅生從薄奚錦聿那里除了憶起各種武器的使用方法,還有對水元素的掌控。
他以冰劍擋住人面蛇的尖牙,踫撞的瞬間,劍身散發森然的寒氣,自尖牙處蔓延人面蛇全身。
他抽出冰劍,手腕一轉,鋒利的寒芒自人面蛇的頭顱之下閃過。
頃刻間,人面蛇身首分離,類人狀的頭顱落地,又翻滾幾圈,正巧滾到臨璃附近。
宮中最是盛寵的小公主可曾見過這血腥恐懼的一幕,她被嚇得僵在原地,眼珠開始失焦,似乎下一秒便要暈過去。
極致的恐懼是最美味的食糧,正在消散的人面蛇蛇頭死灰復燃般朝臨璃撲來。
那一刻,小公主以為自己要死了,誰知尖牙沒能咬上她,反是將橫在她身前的手臂輕松貫穿,濺出的鮮血染紅她的雙目。
她瞳孔震顫著,看著人面蛇的頭顱逐漸化作黑煙,待看清手臂上兩個巨大的血洞徹底撐不住暈了過去。
侯涅生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臂將小公主拖住,閉目感知片刻,確認沒有第二條人面蛇才單手抱著人朝明淵走去。
“走吧,國師。”他冷聲道,“怪物已經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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