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多種使用方式

第19章 天衡19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美咖加冰 本章︰第19章 天衡19

    影帝的多種使用方式!

    太陽徹底跌落地平線以下,村間的車道兩側亮著微黃的燈光,飛蛾扇動著翅膀,深色的陰影印在不算平整的水泥路上,顯得更加斑駁。

    夜風吹動樹梢,“沙沙”的聲響應給這初夏的夜晚帶來些許涼意。

    只不過因山道盡頭便是墓園的關系,這從上方吹來的風帶來的是寒意,讓人們覺得這夜晚充滿了不祥。

    于是,兩側的農家早早將房門緊閉。

    久久凝望後的黑夜終于將視線轉回來,他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沒有第一時間朝上走去。

    又過了一會兒,他看向侯涅生,冷淡地吩咐道“大影帝,你先上去,我打個電話過會就來。”

    侯涅生沒有說話,如黑夜吩咐般地安靜地朝山上走去。

    片刻後,黑夜確認看不到侯涅生的身影後,才掏出手機,在通訊錄里翻找半天後,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電話很快接通了,那頭傳來一個慈祥且溫和的女聲,時雲舒說“明淵,有什麼事嗎?”

    似乎是為了確定什麼東西,黑夜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時雲舒,只听她又溫柔地問一遍“明淵,是你嗎?是出什麼事了嗎?”

    黑夜眼睫輕顫兩下,終于開口回道“媽,我有點事情想問你,過年時你送了我一個手鏈,那手鏈你還有印象嗎?”

    听到時雲舒“嗯”了一聲,黑夜又道“我听說那個手鏈是你求來保平安的,我想知道,你是從哪里求來的?”

    “天衡山啊。”時雲舒將這三個字脫口而出,連聲音都帶上了笑意,“這世上還有比天衡山更靈的地方嗎,你一開始還跟我說別信這些,現在怎麼又主動問起來了,是不是那保平安的手鏈真幫到你了?”

    “是幫到我了。”黑夜說,“媽,你能告訴我,你求平安符那天的具體經過嗎?”

    時雲舒猶豫片刻,才道“明淵啊,你先答應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

    黑夜不假思索道“媽,我答應你,你快說吧。”

    “我去的那天是除夕,山上的游客非常多,熱鬧到了人擠人的地步,不過呢,因為我每年都去給你求平安,所以那里的員工都認識我。”

    “我還有個專門的負責人,是個叫允棠的女孩,快十年前,她才五六歲那麼大,我也算看著她一年一年長大,跟曄舟一樣,是個懂事貼心的小姑娘,現在啊,也是個要成年的大姑娘了。”

    “她領我進了中殿,跟往年一樣去祈福,結束後我問她平安符是在哪里買,她听後就領我朝里面走,把我帶到上山路前交給了另一個人。”

    時雲舒是專門教文學的大學老師,而且非常受學生歡迎。

    她說話時柔聲細語,如江南春雨般溫柔清潤,讓人忍不住靜下心來,用詞也不會故意文鄒鄒的,講故事般讓人听了就會沉浸在其中。

    她一邊回憶一邊柔聲說道“明淵啊,說來你別不信,那天衡山上或許真的有仙人存在。”

    “領我上山頂的那個人,長發如墨,身著白袍,白袍上面還有淺金色的繡紋,在紅色的燈籠下蕩漾著很漂亮的光芒。”

    “那天晚上的風很大,可上山途中和到達山頂時,那寒風卻和春風一樣,吹在身上是暖的,雖然那人戴了一副面具,但我能看見,他的眼楮是金色的。”

    “風吹動他的長發和衣擺時,我腦海里只有八個字,遺世獨立,飄然于塵,所謂仙人真的不過如此了。”

    “他將那手鏈交給我,讓我一定要親手交給你,說這手鏈有你需要的一切,會保佑你平安順遂,萬事皆宜,最後還叮囑我不要將自己上過山頂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時雲舒細細回憶著當時的場景,頓了頓又道“不過我想那人既然知道我是為你求的,那麼肯定也會同意我將這件事告訴你。”

    良久,時雲舒沒有等到黑夜的回話,道“明淵,你可能覺得我在迷信,但有些時候人需要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當作信仰和寄托,這會讓我們的內心安定和踏實,支撐我們繼續活下去。”

    黑夜“”

    真的很想告訴媽,那不是什麼仙人,而是個狗屁瘋子。

    不過也多虧這個電話黑夜徹底確定了某些事情,他壓下把侯涅生馬甲拆穿的惡劣想法,回道“媽,我沒說不信,那東西對我來說確實很有用。”

    當然,黑夜沒說這有用的東西,他還沒正兒八經用上就塞某人脖子上當個裝飾品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時雲舒笑起來,“你應該還有工作要忙吧,我就不繼續打擾你了。”

    掛斷電話前,時雲舒又柔聲道“明淵,我的孩子,祝你平安。”

    下一秒,電話掛斷,黑夜將手機放回口袋里,深吸一口氣後低語道“原來,真的不是錯覺啊。”

    除去許曄舟,黑夜對這個家沒有任何歸屬感,哪怕他的父母都是非常好的人,他們間的牽絆似乎也只有血緣而已。

    除此以外,不說靈魂,連內心的共鳴都無法激起。

    不像天衡山,光听到它的前身名叫啟神殿,自己就已是忍不住要哭了。

    黑夜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能徹底親近許曄舟,卻無法同等對待他們此世肉體的共同父母。

    這件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事情在此時越發怪異起來,像根刺入他心頭的刺,從前只是掛在表皮,但現在,這針徹底扎了進來,讓他不得不在意。

    侯涅生大概率知道答案,但那家伙十有八九會回答不能說。

    黑夜甩了甩頭,煩躁得眼眸再次呈現出血色。

    過了一會兒,黑夜想,管他呢,反正時機到了,他肯定會知道的。

    他將心頭的煩躁一步步壓下,快步走上山,沒過多久就來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墓園。

    這個墓園有些偏,地段也不是很好,連安保的大門都不怎麼專業,黑夜甚至不用找隱蔽角落翻牆,直接大搖大擺走進去就行了。

    黑夜從未來過墓園這樣的地方,哪怕很多次與死亡擦肩而過,但這個話題對他來說仍舊是遙遠而不可及的。

    不說異能者本身會比普通人有更長的壽命。

    黑夜對這人世間沒有遺憾、也沒有期待,所以他享受生活,只要不是必須情況就鮮少委屈自己,尤其是物質方面。

    倘若哪天真到了必死的結局,他也能欣然接受,某種意義上說,他也能就此擺脫紛雜惡意的騷擾了。

    但是當他看到站在墓碑前、低頭垂眸的侯涅生時,那種欣然赴死的想法就猛然消失不見。

    這里的燈光昏暗無比,老樹的繁茂枝葉顯得深邃而幽暗,伴隨陰冷而沉重的夜風將死亡的氣息渲染在墓園的每一個角落。

    侯涅生站在墓園的中心處,現實里的一身白衣,感知里的人形空白。

    他是這里最亮的色彩,但也最空洞,最冰冷的色彩。

    絕望的灰色、死亡的濃黑世間萬物、包括那紛雜的惡意同樣充斥在他周身,數不清的色彩包裹著他,但他卻染不上半分。

    于是,他曾無數次渴望死亡,又不得如願地活下去,一直活下來,活到了今日。

    謂天地同壽,日月同輝,然天地易改,日月輪轉。

    斗轉星移間,萬事萬物皆有變數,皆有始終,只有面前這人再無變數,有始無終。

    他淌過最漫長的歲月河流,登頂最高寒的力量山巔。

    他可俯視萬物眾生,強大到可以坐擁所有、卻偏偏一無所有,連個同沐風雨,共待朝暮的人都沒有。

    一瞬間,黑夜對這人間起了貪念,甚至貪婪到想要永遠地活下去。

    哪怕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那什麼該死的過往記憶也好,只要自己能長久地活下去就夠了。

    不過幾秒,這種貪婪又變成讓他脊背發寒的後怕。

    黑夜想,侯涅生等了多久才等到自己呢?

    他是如何獨自走過漫長歲月的呢?

    他又該如何面對自己必將到來的死亡呢?

    不遠處,侯涅生察覺到黑夜遲遲沒有過來,剛一轉過身來,黑夜的瞳孔就輕顫兩下,久遠的碎片記憶再次涌來,他看到那熟悉的白色背影背朝自己站在前方。

    黑夜知道這是大臨時期的侯涅生,他看到夕陽將天邊的雲彩燒得火紅,把侯涅生的衣衫都染成了橘色,影子也在同樣霞紅的草坪上無限延伸。

    而他面前還有一塊墓碑,但碑銘正好被擋住,黑夜完全看不到上面寫了什麼,只听那時的自己溫和地問“你生氣了?”

    記憶碎片里的侯涅生顯然很生氣,語氣是毫不掩飾的慍怒“列缺明顯是在跟那小狼崽子斗嘴,你為何要真的同意?”

    過去的他反問“你對死亡是怎麼看的?”

    “他人命中注定之事,而我永不可得之物。”過去的侯涅生回道。

    “所以我說過為你賦名但不予字號,朝代不可束你,世人不當留你,我也是一樣,世間萬物于你而言皆是過客,你注定將一個人向前走去。”

    過去的他用溫和的語氣緩緩說道“那人死去了,但他的親友摯愛仍舊記得他,甚至不惜用靈魂換他來生不再苦楚,所以啊,他死去了,也仍舊活著,活在至要之人的記憶中。”

    “不是存在即為死亡,遺忘同樣也是死亡。”

    “因此我想在自己肉身腐朽、靈魂消散之前,告訴你何為死亡,怎麼面對死亡,又該如何獨自走下去。”

    黑夜看到過去的侯涅生明顯僵住了。

    夕陽的光芒徹底消散,冰冷又慘淡的月光包裹在他身上,他身體僵硬得可怕,如同被冰封一般,冷得窒息,冷得絕望。

    黑夜听過去的自己繼續說道“學會面對,逐漸接受,慢慢釋然,最後銘記,讓我、讓所有你覺得重要的人在你的記憶長河中永生。”

    過去的侯涅生回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做到的,你若敢死,我就”

    “那就當是我的命令吧。”

    過去的他打斷侯涅生的話,這般說道“命你如我現在這般,良善當許,心誠則允,身願身還,魂祈魂歸,然後在眾生的祈願和善意中走下去,等待故人歸來和離去,直至你身隕魂消的那一刻。”

    過去的侯涅生沒有答應,過去的他又道“乖,听話,這是命令。”

    良久,過去的侯涅生說道“遵命。”

    他的聲音沙啞而沉重,沉重到從鐘延的遮天案,到抹去異能者的存在,他保下了啟神殿,更名天衡山,再到跨越千年的今日,天衡山成為眾生的一種信仰和寄托。

    此刻,黑夜才絕望地意識到,自己的死亡侯涅生已經面對過一次了。

    在過去的自己死後,侯涅生遵循這個殘忍無期的命令,永不停歇地走過漫長歲月,然後重新等到了自己。

    當碎片散去,黑夜仍舊怔愣地站在原地。

    一時之間他又一次不知該如何面對侯涅生,畢竟造成今日這極端局面,將後者推向極端處境的,正是過去的自己。

    過去的他到底為何這麼做,而侯涅生又是如何堅持到現在的?

    黑夜想象不到,也不敢去細想。

    侯涅生見黑夜依舊站在原地,視線在墓園里環視一圈,最後重新落在黑夜身上,他問“你想起了什麼?”

    對視良久,黑夜不答反問“大影帝,那件事如果現在的我讓你停下來,你會停下嗎?”

    幾乎是瞬間,侯涅生就明白了黑夜在想什麼,他肯定地回道“不會。我說過,會持續到我身隕魂消的那一刻。”

    不等黑夜說什麼,侯涅生又道“我不知道你想起了多少,但這件事早已不算是命令,歷經千年,我自己也有必須這般下去的理由,而那個理由與當年的你是同樣的,所以不要在現在這個時段過多去追問。”

    黑夜又沉默了很久,才不再追問這件事情,轉而問道“剛剛有什麼發現嗎?”

    “墓園太老了,沒有任何監控設施,也沒有守墓人的存在。”侯涅生抬手指向前方,“這個就是李凡香父母合葬的墳墓。”

    黑夜走過去,站在侯涅生旁邊,低頭看向墓碑,墓碑上寫著李凡香父母的名字,前方還放著幾束已經枯萎凋零的花束,還有個元寶造型的石盆,里面還有些許燃盡燒紙紙灰。

    黑夜蹲下來伸手在石盆里摸了下,里面積了些許的水,混著紙灰一起黏在他的指尖,“大影帝,你有辦法確定這邊最近一次下雨是什麼時候嗎?”

    侯涅生稍稍抬手,指尖凝出一滴清水,下一秒,水滴揮散到空中,化作虛無,他回道“一個星期前這樣。”

    說完,侯涅生又彎腰將干枯的花束拿起來,直起腰身的短暫功夫里,這干枯的鮮花恢復生機,重新綻放開來,成了這灰暗墓園里最鮮亮的色彩。

    侯涅生手捧花束,視線落在黑夜的背影上,淡淡說道“這花的時間也差不多,同一時間送來的。”

    他將這束重新綻放的花束放在墓碑前,道“你們也很難過吧,想要繼續陪在那女孩身邊,可惜世事無常,災禍難料。”

    他的語氣很輕,似乎在同長眠此地、陰陽相隔的那對中年夫妻說話,“父母在天之靈,見到自己的女兒犯下這般罪孽,你們該是在難過和痛哭吧。”

    侯涅生這話讓黑夜著實愣住了,他在心底感慨,原來大影帝還是挺有良心的啊。

    感慨不過兩秒,只听侯涅生又輕笑著說道“你們當是不希望自己女兒這般做的,那且看在我主動祭拜的份上,應該不介意我用掘墓的方式來把你們女兒吸引過來吧。”

    黑夜“?!”

    啥,掘墓?!

    “大影帝,你要干什麼?!”黑夜猛然回頭瞪著侯涅生。

    侯涅生回道“很簡單的道理,找不到李凡香,就讓李凡香來找我們,我把她父母的墳掘了,然後寫個新聞,買點水軍,上個熱搜,只要往大了鬧,她就肯定會過來的,我們只要守株待兔就夠了。”

    他看向黑夜的眼眸也沒什麼波動,說話的語氣也和家常便飯似的。

    不等黑夜開口反駁,侯涅生又道“掘墓挖墳這事,還是以前你帶我干的,不止連花都不給,還干了很多次。”

    黑夜詭異地沉默片刻,而後回懟道“我不管!我沒想起就不算!反正這個方法不行!”

    雖說侯涅生這個辦法極端敗壞,但確實是個有效的辦法,黑夜望了望二老的墓碑,又轉頭看向侯涅生,道“現代社會挖墳違法,白日不會讓我倆這麼干的。”

    潛在意思,要是沒有小白在,我其實也挺想這麼做的。

    提起白日,二人對視一眼,意見瞬間達成統一。

    侯涅生光速改口“開個玩笑而已,千萬別當真,走吧,去找路上的那幾戶人家問問。”

    說完,他跟要撇清關系似的,飛速轉身,快步離開。

    黑夜也立馬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污漬,快速追上去的同時,嘴里小聲嘟囔道“白日,我倆什麼都沒干啊,就嘴上說著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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