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多種使用方式!
許明淵有兩個人格,白日冷漠淡然,沒有任何情緒,做事嚴格遵循社會規則和規章制度,匯報工作也是從頭到尾,詳盡到每個細節都不放過。
但黑夜不一樣,他張揚隨性,做事一切按照喜好來,在十歲之前從來不會收斂和控制。毫不夸張地說,如果不是未成年,他做的很多事情加起來足夠讓他在監獄里待半輩子。
即使現在能夠克制了,黑夜這個人格也依舊不著正軌,嬉皮笑臉的,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哪怕被人打得半死也能笑著出言挑釁,只有極少數異常嚴峻的情況才會正緊說話。
貝岑煙認識許明淵五年多了,黑夜這個人格只有過一次說話認真。她不清楚今天許明淵到底經歷了什麼,但知道對方口中這個名叫蠱籠的異能絕對非常重要,背後可能牽扯成千上百條人命或者更多。
剛準備掛斷電話開始查資料,許明淵又道“還有,再查一下所有跟記憶有關的異能。”
說完,許明淵主動掛斷電話,他背靠在牆壁上,低垂著腦袋,額前的碎發蓋過眼簾,一雙無論何時都明亮的眸子,此刻竟是有些黯淡,猩紅色的光芒緩慢而微弱地流轉。
實在是太巧了,他前腳剛遇到未知的異能,後腳就有人給他解釋那是什麼。
許明淵清楚地記得自己從出生至今的一切,就像世間的黑夜和白日從不間斷,他的兩人人格也從未停止過交替,他清楚地知道,那莫名多出來的碎片記憶不屬于他。
冥冥中有雙眼楮在盯著他,有雙手在推著他。
是誰
許明淵不是沒懷疑過侯涅生,畢竟碎片記憶就是在見到他時陡然多出來,可是無論聲音還是態度都差太多了,而且如果真是那家伙,那他又怎麼可能會被自己輕易控制住呢。
總不可能真有幕後黑手傻逼到把自己送上門吧。
許明淵緩緩抬起頭,黯淡的眸子重新亮起,在昏暗的小屋里猩紅色的光芒幾乎侵佔整個眼眸,純粹的、興奮的、乃至毫不掩蓋的殺意飛速擴散開來。
“ 嚓”一聲,尖銳的匕首被握在手中,狠狠刺入牆壁。
管他是誰呢,找出來殺掉就行了。
再下一秒,他開門、關門,站在走廊上時,眼眸里的血色消失,將那無窮盡的殺意幾近完美地藏住。
異能者的體質強悍,開春三月隨便套件單衣也不會覺得冷,但許明淵下樓時卻摸了下空空的脖頸,總覺得忘了什麼東西,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
等他到樓底時,侯涅生听到腳步聲,扭頭看過來,借著昏暗的夜燈打量片刻後,他略顯疑惑道“你就打算這樣出門?”
許明淵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反問道“有問題?”
侯涅生回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脖子上有好幾圈非常顯眼的勒痕呢。”
許明淵“!?”
我去,想起來忘了什麼東西了。
只听侯涅生又故作無奈道“當然,你要是有想讓別人誤會你喜歡玩捆綁的奇怪癖好就當我沒說。”
不等許明淵發話,侯涅生又朝遠處移幾步,仿佛前者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笑著說道“你要有這癖好的話記得離我遠點,我不僅是個公眾人物,還是個要臉的公眾人物。”
許明淵“”
侯涅生像是抓住了許明淵的把柄般,頗有幾分小人得志的意思,好在他的這張臉足夠好看,削弱了那種卑劣的丑陋感,再加上這笑意來自內心,反倒多了幾分驚艷。
沒人不喜歡美人笑,許明淵也不例外,當然前提是笑得不是他。
“要不要我”大美人話說一半戛然而止,因為許明淵的匕首已經架在他脖子上了,血色的光芒在他眸中閃過“我是去炸廚房,不是去吃飯,就是脖子上再多幾道都不會有人注意。”
說完,不等侯涅生回答,他轉身朝一面兩米高的圍牆走去,跳上牆後,又甩下一句話“別忘了去找薛文套話。”
侯涅生“”
真是一點不讓人省心啊。
他笑著搖了搖頭,緩緩進入樓梯口朝三樓走去,然後推門進去換好衣服,重新下樓。
薛文的房間在一樓第一間,侯涅生走上前,輕輕敲了下門。
片刻後,薛文的房間打開一條縫,他見來人是侯涅生,沒有半點近距離接觸明星的激動和緊張,反倒快速地輕皺下眉頭,隱隱有些厭惡。
好在,他還有作為房東的基本素養,開口說話還算得上平和“有什麼事嗎。”
“我覺得這鎮子挺有意思的,想找個人好好了解下。”侯涅生笑著說,“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薛文反問“我要是不同意,是不是過幾天就會被你的粉絲網暴了。”
“為什麼這麼說。”侯涅生問,“是誰給了你這樣的錯覺嗎。”
不怪侯涅生說薛文有問題,他確實年輕,無論是感覺還是長相,這樣近距離觀察下沒有任何的滄桑和市儈,像個剛入社會的青年,但他又足夠特立獨行,在本該打拼的年紀選擇回到故鄉,在本該放縱的時刻選擇安穩。
甚至對于明星,他也不喜歡,將厭惡和嫌棄幾乎刻在了明面上,從劇組進來正式開拍後,他就能躲則躲,躲不了就冷著臉回話。
听了侯涅生的問話,薛文冷笑一聲,道“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為什麼你想聊天我就要陪你聊天,你給我錢嗎,算工資嗎,還是因為你是大明星,大影帝?”
不等侯涅生回話,他又道“別人覺得你們是大明星,拿你們當寶貝,趕著上來伺候你們,我可不是。”
他掃過侯涅生那張仍舊含笑的美麗臉龐,更加厭惡地說“頂多就一張好看的臉,鏡頭一照,比誰都能演,私下里什麼樣,你自己心里清楚。”
說完,薛文以為侯涅生會生氣走人,可出乎意料地是,他仍舊站在門口,沒有一絲一毫地憤怒,反是認同了自己的話。
他說“你說的話我不否認,大多數明星從來不是向世人展示自我,而是在世人的想象中編造自我。這點其實所有人都差不多,只是編造多少的差別而已。”
侯涅生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明明笑意未散,可薛文只覺得冷,冷得像站在終年積雪不化的瓊山之巔,下一刻便會被冰封、泯滅
“你呢。”侯涅生問,“你又編造了多少。”
這一刻,聲音落在薛文耳中是空靈虛幻的,彷佛一切的秘密都被知曉,赤裸地站在這人面前。
薛文想直接將門關上,鎖住,逃離這個地方,可他生生止住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沒有逃走,背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濕。
短短幾秒對薛文而言像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再開口的聲音也疲憊沙啞,“我不知道你知道些什麼,但你還是早點離開吧。”
說完他又飽含深意地看了侯涅生一眼,將門徹底關上前再次提醒“這里比你想得還要危險,大明星。”
關上門後,薛文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像個瀕死的溺水者,大口而貪婪地喘息著。
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是一種說不明的恐懼,不可隱瞞,不可反抗,甚至不可站立。
不知過了多久,薛文終于喘過氣來,但他仍舊不敢開門,總覺得那人還在門口,這樣的恐懼與顫栗他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了。
他艱難站起來視線掃過這間有些空曠的老舊房屋,最後定格在角落里,被各種雜物遮掩的一個木盒上。
那木盒不算新,但是長久地待在角落里還是積滿了灰塵。
薛文跌跌撞撞走過去,將它拿起來放到桌上又用手抹去上面的灰塵,“吱呀”一聲,盒子打開,里面有個小小的陶罐,還有很多照片被整齊排放著,最下面還有張不知過了多少年手寫信。
他拿起那封手寫信又看向陶罐,思緒飄向遠方,眼里閃過一瞬的迷茫,小聲道“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此時被關在門外的侯涅生“”
他忍不住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壓力給大了,怎麼比古人還不經嚇呢。
面對視野內這扇可以被輕易踹開的房門,侯涅生略顯嚴肅地思考片刻,將將問題歸到了現代人心理承受能力太脆弱上,絕對不是自己問題。
得到答案後,他轉身離去又給許明淵發了條短信。
沒問出來,他就說這里很危險。
幾秒後,許明淵回道
幾個點將他的無語以及沉默很好地透過屏幕傳達過來,蹲在房梁上的許明淵對這個結果並不算意外,他繼續回道你去任佑民家看看,保護好那人。
侯涅生?
侯涅生我拿什麼保護人,被封印後的脆弱身體嗎。
許明淵氣得就差打個電話回去罵他了,但是不行,因為下方就是薛泰華的廚房,他無奈繼續回道去那里等我!看住別讓人亂跑就行!
不等侯涅生回答,許明淵便收起手機,他有種感覺,侯涅生肯定能把他看好,自己現在把廚房炸了去匯合就行。
私房菜館今天幾乎沒有客人,許明淵來的時候,薛泰華剛弄好自己和員工的晚飯,坐到門口跟員工邊吃邊聊。
相比白夜,黑夜這個人格對情緒異常敏感,偷听一會兒聊天就知道這些店員異常怕他,說話小心而拘謹。
不過這也能理解,畢竟除了薛泰華,他們每個人都可能成為投喂給薛婷的糧食,誰知道哪次就輪到自己了。
至于之前招待許明淵的店員小張則沒出現在飯桌上,店員們也沒有主動談起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結局。
許明淵哪怕猜到小張的消失可能跟自己有關小張也沒有絲毫愧疚感,畢竟是他先害自己的。
黑夜代表惡意,也了解惡意,小張的那種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有很多種方式可以解決問題,可惜用了最蠢的一種,黑夜可以接受克制和壓抑自己的殘忍與瘋狂,但前提是對方不招惹自己。
他順著房梁靜悄悄地來到薛泰華的後院上方,下面是塊寬敞的空地,但顏色卻在黑夜下呈現兩種極端。
一邊在月下,萬物的色彩都顯得灰暗朦朧,不清晰但不至于沒有,可另一邊一口大井像是黑暗入侵世界的缺口,井下是純色、不透光的黑,綿延無盡,乃至詭譎的黑色自其中緩緩擴散開來,將邊緣四周都變得陰冷可怖。
一麻袋幾乎變得純黑的大蒜就靠在井邊,想覺得它沒有問題都難。
許明淵又抬頭望了眼還坐在門口的薛泰華,見對方一時間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才準備翻身下地。
突然,他陡然停下來,變出匕首就近撬了塊石頭丟下去。
“啪嗒!”一聲,石頭落地,井邊的黑色陰影中立馬伸出觸手,緊緊包裹著它,再下一秒,石頭被拖入陰影中徹底消失了。
見狀,許明淵心道這就不能怪我了啊,我本來都改變主意,打算把那一麻袋大蒜偷走的。
他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顆彈珠,又調整了下爆炸的威力,確認完畢後站起來將彈珠隨手丟到井邊的陰影中,然後轉身踩著房梁飛速離開。
私房菜館門口,薛泰華正坐在桌前傾听員工含帶懼怕心理的聊天。
他的心情很好,因為只要這批人投喂完成,他的女兒就能重新活過來了。
這麼多年,間接或直接投喂了無數人,歷經千辛萬苦,他終于走到最後一步了,再也不用隔著口井跟女兒訴說思念了。
昨天,那位大人也來了,明確告訴他,用不了幾天,他的女兒就能借著薛墨的身體回來了。
薛泰華已經能想象他女兒回來時,重新擁抱她的感覺會是多美好,這是他妻子唯一留給他的珍寶,每每看到她就像妻子還在一般。
想到自己的妻子,說實在的,薛泰華已經記不清她的具體相貌了,他只記得她當年很漂亮,漂亮到自己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深深喜歡上了,為了得到她自己當年還用盡了手段。
最後如果不是有了薛婷,她根本不會嫁給自己。
可惜生下薛婷,她就不在了,望著桌前的飯菜,薛泰華仍舊疑惑地想為什麼她就不能喜歡自己呢。
好在她留下的女兒喜歡他,在乎他。
很快,他們就要再見面了。
薛泰華的疑惑轉瞬消失,露出一抹期待的,無比開心的表情,見眾人突然低頭不敢說話,連筷子都不敢動了。
他露出和藹慈祥的笑容,如同面對多年未見的女兒般,溫和說道“吃啊,很快就會”
不等說完,巨大而灼熱的火光自他身後傳來。
薛泰華“?!”
在店員驚訝的目光中,他不可置信地轉過頭去,身後賴以生存、關乎女兒重生的廚房竟是被炸成了廢墟,房屋坍塌,木材與石塊埋沒了水井,純色黑暗的陰影在肆意燃燒的大火中灰飛煙滅。
薛泰華仿佛從中听到了來自女兒的痛苦嘶喊聲,那一瞬間他掀了桌子像個孩子般無助而絕望地喊道“誰他媽炸了我的廚房!”
店員都知道廚房被炸了意味著什麼,他們連連起身,嚇得不停後退,可是這里只有一條路,那路就在薛泰華身後,他們能逃去哪兒,無路可逃。
“哈哈哈哈——”只見他突然笑起來,轉過身魔怔般地看向眾人,眼底布滿血絲,淚水也緩緩流出來,伴隨而來的還有恨意。
那恨意之多,內心無法承載,化作近乎實質的瘋狂襲向眾人,似乎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扔下去陪葬。
薛泰華似乎也是這麼想的,他朝眾人伸出手,又哭又笑地啞聲道“你們都給我”
突然,雄雌莫辨的聲音從薛泰華身後傳來,“放心,這對你女兒的重生沒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