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1!
七天後,是新年。
奉先二十年,大年初一。
蘊谷關外。
呂薄冰策馬奔騰,目標圖瑯大營。
大漠廣袤,積雪殘存。沙海一片死寂,只剩下陣陣陰冷的寒風,像刀一樣刮在臉上,刺骨的寒冷。
十多天前,他還是貴族學院里一名足不出戶的學生,從未處理過國家大事。即將與敵方元帥蓋思登相見,他心中忐忑不安。
還有,他心憂著小松。
小松既是他的書童,又是一名天文學家。臘月二十三那場大戰,小松遭受重創,斷箭卡在後背脊椎骨取不出來,不得不緊急送往圖瑯大營醫治。
他復原了嗎,還是變得更不好?
呂薄冰不敢多想。
天地蒼茫,只有一種單調的灰黃色,仿佛大自然在這里把洶涌的波濤、排空的怒浪,都收集到了一起。
圖瑯大營是一座巨大的土木堡,立在蒼茫的天地間,雄渾而巨大,出使的隊伍離主門還有一段距離,被一彪圖瑯騎兵攔住了。
呂薄冰勒住韁繩。
對面約有三百人,每個人都身穿鎧甲,騎著高頭大馬,有的拿著大板斧,有的拿著狼牙棒,並且還多帶了一匹馬。
為首的是一名約四十歲的壯漢,手持大板斧,騎著一匹健壯的大黑馬,碧眼金發,長相狂野。
壯漢揮舞著大板斧,嗚嗚哇哇說了一堆。
他說的是圖瑯語,呂薄冰只會說大央語,完全听不懂。
什麼意思,呂薄冰郁悶地看著他,是迎接我還是不讓我進去?
迎接客人應該帶著翻譯的啊,哪有揮舞著板斧的。
今天大年初一,蓋世天那只大狐狸,人在哪呢,也不出來迎接。
蓋世天是圖瑯元帥蓋思登的兒子,說起來算是呂薄冰的朋友,小松就是呂薄冰拜托他送到圖瑯大營醫治的。
“在下大央國秦王特使何童,是蓋世天公子的好朋友,特來拜見蓋思登元帥,請將軍讓開路。”在敵方大營前,呂薄冰盡量的客氣一點。
呂薄冰自稱何童,而不是自己的名字。那是因為真正的“何童”另有其人,他是冒名頂替的。
這是個要命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
壯漢听不懂,嗚嗚啦啦,嗚嗚啦啦,完全沒有讓開的意思,板斧揮得更凶了,似乎在趕他走。
呂薄冰火大,蓋思登是這樣的待客之道嗎?
這些日子他心中有氣,還有些憋屈,有打人的沖動。若不是在圖瑯大營前,他立馬讓對方好看。
人多了不起嗎,我可是騎過野豬的人,身後還有一百六十名黑甲精騎。這可是秦王麾下精銳中的精銳,戰斗力強悍,憑你這三百破兵,小爺看不在眼里。
“請讓人通報蓋公子,就說本特使要見他。”呂薄冰忍住氣,一邊說話,一邊打著啞語。
他希望對方能看得懂。
他錯了,壯漢听不懂,即便听得懂,想必也不會听的。
大央與圖瑯是世仇,兩國人互相仇視。壯漢沒有一上來就砍他已經不錯了,哪還想羅里吧嗦。
他撥動馬匹,揮著大板斧砍了過來。
什麼意思,真要打架才能進去?
呂薄冰還沒動,他的“丫鬟”小佳怒了,抽出了腰間軟劍,撥馬迎了上去。
小佳是位異域風情的美人兒,不僅長得嫵媚動人,身手更是不弱,力氣比很多男子都大,打架絕不含糊。
遺憾的是她幼年得過一場病,好了之後便成了啞巴,只會說簡單的一個字。
“小丫頭,退下!”呂薄冰大喝一聲,縱身一躍,青鋒劍出鞘,一劍寒光攻向壯漢。
他剛到弱冠之年,小佳年紀比他稍稍大些,名義上是他的丫鬟,實際上二人之間很奇妙,似姐弟又似兄妹。
他喜歡以小丫頭稱呼她。
小佳雖然武功了得,但兵器是軟劍,馬上作戰經驗也不足,他怕小佳吃虧。當然了,他馬上功夫也很一般,兵器也不適合,因此不願意馬戰,情願做步兵。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既然進不去,那就打一架,把動靜鬧大一點,看看蓋思登是什麼意思。
他不信蓋思登能拿他怎樣!
大央與圖瑯,積怨很深。壯漢本名哈珀維,受蓋思登指派在大營前方等候呂薄冰,原本有翻譯在場,他故意支走,好造成沖突。
他的目的達到了。
小佳退下,呂薄冰與哈珀維交上手。
一個步軍,一個騎兵,大干一場。
他的板斧有一百零八斤,斧柄鋼制,長約三尺八,正適合馬戰,揮舞起來大開大合,威猛無比。
劈,砍,剁,搗,每一招出手都有千鈞之力。
與之相比,青鋒劍太過輕便,靈巧有余,威力不足。
“鐺鐺鐺!”
撞擊之聲不絕于耳,只對了三招,呂薄冰便感覺手腕發麻,青鋒劍快要把持不住。
壯漢仗著板斧實用,出招越來越狠,對呂薄冰形成壓制。
呂薄冰壓力大增,一方面身上的傷還未痊愈,另一方面這是出關第一戰,要是被一個不知名的壯漢打敗,丟人丟大了。
大爺的,圖瑯人都是神經病,一個個拿著重兵器,怪不得之前的歷史,大央老打敗戰,幸而先帝仁皇陛下威武,一戰定乾坤,打得圖瑯賊人哭爹喊娘,一敗涂地。
作為秦王特使,他丟不起這個人,無論如何不能輸了。
這關系人格,還有國格。
等到第六招,他忍無可忍,決定使出壓箱底的功夫“風流七式”。
幸而之前有過對陣騎兵的經驗,他左手微動,右手劍招陡變,使出了“風流七式”的第一式“一日風流”。
就像風漸起,平靜的湖面突然落下一滴雨,跟著淅淅瀝瀝,小雨下開了。
劍光從一到二,從二到無數,叮叮當當撞上了斧影。
他的目的不是與板斧硬扛,而是阻止板斧的攻勢。
在劍光的包裹之下,哈珀維的手果然稍一遲滯。機會來了,呂薄冰欺身而上,使出第二式“風流一月”,左掌如風,掌影飄飄,擊打在斧柄上。
好家伙,太硬了,真疼。
這一招不是為了傷到哈珀維,而是阻止他揮動斧頭。
他忍著手腕的疼痛,右手劍光如虹,你讓我疼,我要你狗命,不,馬命。
敵方營門前殺人不是鬧著玩的,他可不敢犯禁。
但殺馬嗎,哼,小爺就殺給你看。
一劍寒光,沖進大黑馬的頸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