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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鬼。
第一個這麼說的人記不得是學校的老師,還是和自己打起來的人,另外最有可能的就是母親了。不管是誰,高志從小就常听到這話。
高志是小老婆生的小孩,也就是所謂的私生子,經濟上雖然不虞匱乏,但不只父親,連母親也從未對他付出過關愛。他因此有過一段埋怨、痛恨自己的遭遇,詛咒這個世界的時期。當時的他到處與人起沖突,橫生事端,整天打架鬧事。
但他也隱隱約約察覺到,這樣的自己不過是故意演出來的假象。
無論大人小孩,只要一听說高志“不幸的遭遇”,大多數的人都會期待他表現出“這一類角色”該有的模樣,例如在“不幸的遭遇”下依然不屈不撓,或是屈服于“不幸的遭遇”導致性格乖戾。具體的表現各有不同,不過人們總在他身上尋求和“不幸的遭遇”相符合的“角色”——以及“人性”。高志不過是在無意識中接收到這樣的訊息,回應他們的期待罷了。
最好的證據就是,高志很早就對自己的境遇不抱任何情感,他不再感到悲傷、痛苦、無奈或是安于現狀。
只是周遭的人要是因此對他失去興趣也就算了,偏偏他們又為高志冠上了新的“角色”,高志覺得愚不可及,但也沒有改變本性的意思,還是照樣到處與人起沖突,橫生事端,整天打架鬧事。
腦子里一片漠然。
到頭來他只覺得索然無趣,他這一生中未曾享受經過日積月累的努力獲得成就感的樂趣,只有透過剎那而且被動獲得的快樂才能尋得歡愉。
你是鬼,一個無情的鬼。
他一次也沒有否定過這樣的說法,也真的覺得自己冷漠無情。他不是沒有情感,而是缺乏熱情。他是個徒具形式的空殼,做作地演繹他人期盼的角色,不時有莫名的沖動逼使他發狂大鬧。即使是在這種時候,他的腦子里依然只有冰冷。
難道沒有什麼麻煩事嗎?
他心底老有這個念頭,因此只要發現哪里有麻煩就一頭栽進去,大鬧一番後又拋下不理,再繼續找起其他麻煩事。
難道沒有什麼麻煩事嗎?
這個念頭在他心里揮之不去。
身為縱鬼門縱鬼師這種麻煩事,他倒是做夢也沒料到。
直到遇到了他那所謂的同父異母的姐姐——高千蕊。
那天高千蕊找到高志,原本按照高千蕊的計劃,她打算利用縱鬼秘術,將她這個眼中釘的“弟弟”去掉,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
她跟蹤了他大概有半個月,大致了解了一下他的生活軌跡。
畢竟殺人于這八荒的法度不合,而且縱鬼門的門規也不允許她亂來,更何況,她要殺之人,是她的“弟弟”。
所以,她總得尋找到一個合理的劇情,將這事順利的推進下去,按照她的計劃,這高志必須死。
“你要下手,就下手吧!”這是高志對高千蕊講的第一句話。
很明顯,高志早就察覺了高千蕊的存在,無論高千蕊用了什麼秘術,似乎都逃不過高志的眼楮。
其實,高千蕊也被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年嚇到了。
枉她在縱鬼門學習縱鬼術已有十年之久,卻也未必能達到他的這份能耐,所以她定然是驚愕不已的。
“反正,我就是一個錯誤的存在。”這個高志對高千蕊講的第二句話。
對于自己的身世,就連高志自己也是厭惡的。所以當高千蕊找上門來,他想了很久,所以他想就此一了百了算了。
可是,也不知這高千蕊為何,听完高志這兩句話後,居然放過了他,並開始利用晚間常常與高志約定在一個地方教授縱鬼術。
縱鬼門的教習師教了高千蕊多少縱鬼秘術,同樣的高志就學習了多少。反正,從這個時候起,高志半只腳已踏入了這縱鬼門里,想抽身,卻已不可能。
真正讓高志一戰成名的,或許是那高千蕊斗鬼擂台里,高志以一只鬼氣再普通不過的廁鬼,打落了鬼氣遠在廁鬼之上的毛鬼後,高志成了縱鬼門這數百年來唯一的爭議點。
為了高志,縱鬼門內部爭議不斷,多年來,縱鬼門人丁式微,早已是縱鬼師凋零之際,為著傳女不傳男的祖訓,她們爭吵不休。
許是息才,而後高志破格入了縱鬼門,專門學習了縱鬼術。也從此,縱鬼術一路攀升,早已將他的啟蒙老師——高千蕊甩在了身後。
後來,听說了高千蕊執行任務時,愛上了牡丹鎮的一普通男子,產下幼女後,高千蕊被縱鬼門一眾門徒押解離開。而其中,最賣力的,也就屬這高志了。
十年後,高千蕊得知了其女因獻祭而亡,悲痛不已,後來,她就開始了籌劃復活計劃。卻不想,她翻閱古籍,以身試法,化身為鬼,在幽都間尋求復活亡靈之術。
也就是後來“九幽重生祭”,高千蕊想在夜辰身上一試的東西。
說也神奇,這高志平時完全看不出來,對這高千蕊有什麼顧忌姐弟情分的意思,凡是總是與這高千蕊對著干,卻不想,在高千蕊出事後,他也似乎失了心性,瘋狂找尋復活之法。
傳聞,這高千蕊的尸身,也是這高志從墓地里挖了出來,以鬼氣將養,他始終堅信,高千蕊定能復活。
所以高志一路的尋找,一路的躲藏,至今也已快十年了。
這十年來,緝妖閣和縱鬼門派出人員無數,卻無一能將其擒拿歸案。
緝妖閣的緝妖帖里,點名了緝拿高志屬于一級緝妖帖,獎賞豐厚。不過,夜辰等人並不知曉,在弒妖大會後,因著人手較為充裕,緝妖閣遂派了了凡、苻生和夜辰共同來執行了此項任務。
如今,這高志就在眼前,這一場緝妖士和縱鬼師的大戰,也是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