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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畫滿紅圖案的怪物高舉手中的黑棒，然後念念有詞地嘀咕起來。
不同于其他巨怪，他的聲音可以被听到，低沉渾厚，連續不斷，念經一樣在凹型建築間回響。
其他怪物听到後立刻跪伏在地，像是一群面見君王的臣子。
“他在叨叨什麼？”陸燃之問道。
“你覺得我能听懂？”
張雲凡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他正在思考主動攻擊怪物的可能性。
這只念經的怪物明顯與眾不同，如果能干掉他，說不定會有奇效，現在他們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全都是活靶子。
但這也可能是怪物的陰謀，故意營造出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目的是引蛇出洞。
陸燃之向下瞄了一眼說道︰
“等在這里不是辦法，他們肯定在準備什麼，要不就是在等待支援，我們不能在這里干坐著。”
“不要急，他們要是想沖進來，咱們就從後面逃跑，在建築群中周旋。”
“那還等什麼？早點去還可以佔據有利地形。”
陸燃之說完就準備爬起來，卻被張雲凡拽住。
“多拖一秒是一秒，至少我們能多活一會，說不定時間長了就能回到現實世界。”
“也許吧...”
陸燃之說這三個字的時候，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他似乎不相信自己能夠回去。
確實是這樣，兩人的情況並不相同。
張雲凡能肯定自己來到破碎世界是因為魔王們，但其他人肯定不是。
晉陽鎮甚至整個望山郡都有人失蹤，而且沒有人被找到。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真的有人回去，總該有點消息才對。
所以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回來的人被某個勢力找到，封口或者直接滅口了。
要麼他們根本沒有回去，全都變成了破碎世界怪物們的口糧。
陸燃之嘆了口氣道︰
“兄弟，你跟我說句實話。”
張雲凡皺了皺眉頭，地面好像震了一下，不過很輕微。
陸燃之接著問道︰
“你不是第一次來這里吧？
“跟怪物拼拳的時候，你其實回去了對吧？”
看著他虛脫在地的模樣還有視死如歸的神情，張雲凡不忍心騙他。
“是的。”
遠方傳來了沉悶的聲響，像是重物從高空砸在了地上。
深雲閣外，身上畫滿紅圖案的怪物閉上了嘴巴，其他怪物們紛紛拿起黑棒爬了起來。
他們一同回頭，朝著蘆薈田的方向跑去。
張雲凡疑惑地說道︰
“他們好像走了...”
“幾次？”陸燃之問。
“什麼？”
“我問你來這里幾次了？”
怪物們在半路上扛起了失去膝蓋的兩個同伴。
即使是那只特殊的怪物，對已經被黑油包裹的巨怪也沒辦法，他停留了幾秒，深情地看了看黑油塔，便加快速度跟上了後撤的大部隊。
遠方，再次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比上一次重了不少。
張雲凡說道︰
“如果算上在田里的那一次，這是我第四次來到這個世界...
“對不起，之前我沒說實話。”
陸燃之笑了笑，回道︰
“沒事，咱倆也才剛見面，留著秘密很正常，這年頭，輕易相信陌生人的家伙大多數都不長命。”
“種子”清楚地感知到，陸燃之表面的笑容是假的，實際的他既遺憾又難過，只是不願意表達出來。
張雲凡深深地看了他一樣，沒有拆穿偽裝，畢竟堅強一點沒什麼不好。
“契機到底是什麼？回去的契機。”陸燃之問道。
可能和接觸怪物有關...這是張雲凡之前的推測，但現在他並不確定。
而且兩人來破碎世界的原因不同，他不想告訴陸燃之錯誤的信息，這可能會讓這個可憐人萌生主動尋死的念頭。
見張雲凡搖頭，陸燃之自顧自地說道︰
“我的好兄弟現在肯定急死了，你知道我為什麼知道嗎？”
他沒給對方說話的機會，接著說道︰
“因為我急，所以他一定也急，人們常說，熟識的人在冥冥之中有無視距離的感應，哈哈哈...”
他明明在笑，但表情卻是哭著的。
又一聲巨響，像是沒有電光的驚雷，伴隨著大地的顫動。
張雲凡已經意識到，這根本不是地震，而是初次來到破碎世界時，那個沉重腳步聲的主人，一腳就能踏平晉陽鎮的巨無霸。
難道它是被巨怪們召喚來的援兵？張雲凡把手伸到了口袋中。
陸燃之也發現了遠方的動靜，稍微坐直身體，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展開眉頭笑著說道︰
“可憐的家伙，估計他已經急哭了，我常跟他說，做人不要太嚴肅，否則身邊的朋友會慢慢消失，他總是不信，現在連我也不見了吧。”
又一次巨響，沉重的腳步聲更近了，震落了房梁上的灰塵。
陸燃之扭頭，才發現身邊的張雲凡已經消失不見，剛才他所在的位置有五顆黑色藥丸。
這是藥店里那個味道極苦，但能勉強果腹的黑暗料理。
陸燃之收起藥丸，閉上了眼楮，然後躺平在地。
...
現實世界，張雲凡出現在了深雲閣走廊上的相同位置。
斜陽從西方照來，增添了幾分暖意。
窗外屋檐上站著兩只喜鵲，倒影印在紙窗上，正在打情罵俏。
張雲凡揉了揉額頭，舒緩自己復雜的心情。
剛才在沉重腳步接近的過程中，他突然有了一種暈車感，直覺告訴他，這是即將回到現實世界的信號。
他所能做的最後事情就是留一點口糧，如果陸燃之沒被踩死，也許還能撐一段時間。
“哎...人總要向前看，我已經仁至義盡了，還是著眼于當下吧...
“既然在林雨柔家，正好把鳳凰果給她。不過，可以先讓艾米麗吃掉，然後用魔能造一個復制品，她說效果基本沒有差別...
“不能站在走廊上召喚艾米麗，萬一被看到就不好了...”
想好後，張雲凡輕手輕腳地走到右手第三間房前，準備先觀察一下，這是林雨柔父女之前所在的房間。
可他推開門後，里面沒有家具也沒有人，只有一根立在中央的金色龍紋石柱。
龍的身體蜿蜒曲折，栩栩如生，盤繞在石柱上叼著一顆珠子，雙目迷離神情陶醉。
“房間沒有裝修的痕跡，林雨柔一個人肯定搬不了那麼多家具，這肯定是深雲閣內玲瓏迷陣的作用...”
思考間，龍的眼楮似乎睜開了少許。
咦？是我眼花了嗎？...張雲凡下意識地想要湊近觀察。
就在此時，他的左手臂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打消了準備靠近的念頭。
張雲凡的頭腦瞬間變得清明，同時有所明悟︰
這根柱子在誘惑我，跟《費索斯特的遺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