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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偏廳，薛治正癱在椅子上，一手掩面一手攥著信紙，滿臉都是失望和懊悔。
桌面的靈晶已經碎成了小顆粒，在跳動的燭光下閃爍。
“居然沒做任何手腳，信上連個標記都沒有...
“我的靈晶啊，全都浪費了...
“瑤瑤，你...怎麼會落入這種人的圈套？”
薛治面色痛苦，小心翼翼地用尺子把破碎的晶石撥到布袋中，存放好之後才開始看信。
“剛開始就要鳳凰果？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一個普通人拿這個，不怕引來殺身之禍嗎？”
他有節奏地輕敲了三下桌子，右側書櫃的暗門打開，一個黑影閃了進來。
“把收集到的資料整理好給我，我要去一趟竹林，在此期間府內一切事務由你負責。”
那人恭敬地回道︰
“遵命！”
...
林府內地下的某處，黑暗狹長的通道中出現了兩個手提燭燈的人影。
空氣中彌漫著深沉的木香味，道路盡頭有一點微弱的暗紅色火星。
林雨柔緊跟在父親身後說道︰
“那些人都是鄰居，我下不去手，所以才關在了這里，請您責罰。”
林南天扶著腰間的劍鞘說道︰
“張口就是責罰，閉口就是道歉，別把學院里那套尊卑制度帶到家里...”
林南天隨手掐滅了牆壁上的燻香接著說道︰
“你用散魂香也救不回他們，不同于弒靈衛，千面靈樹的寄生手段極度殘忍，直接將兩個人的靈魂強行糅合在一起...
“他們已經變成了怪物，不再是你所熟悉的朋友了，用這些人的魂魄做鎮物守靈並無不妥，反倒是一種救贖，你無需自責。”
兩人穿過一扇鐵門，來到了地牢中。
冰冷的鐵欄桿里，昏死過去的人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林南天用鑰匙打開門，走進去後突然問道︰
“你喜歡之前那個家伙？”
林雨柔表情一怔，急忙回道︰
“沒有...他，我才剛認識他。”
林南天笑著搖頭說道︰
“別傻了，你還能瞞得住我？
“你現在慌張的樣子跟你媽當年一模一樣。”
林雨柔低下了頭，不知該說什麼。
林南天嘆了口氣接著道︰
“可惜他不像我，反而和你姥爺很像，身上帶著一種令人討厭的氣質...
“油腔滑調，三言兩語就能逗你開心，身邊的女人必定不少...”
看著女兒緊皺的眉頭，林南天說道︰
“父親不是反對你，而是提醒你，這種年輕人我見過很多，空有一身嘴皮子功夫，講話沒有信用，只會騙——”
“可是父親。”林雨柔打斷道，“他答應我取來薛家的那顆鳳凰果。”
林南天沉默了。
他拔出寶劍，走到一個昏死過去的年輕人身邊，嘆氣道︰
“這個小伙子攤的燒餅很好吃，可惜了...”
話音剛落，小伙子就身首異處，溫熱的血液滋養了冰冷的石地。
他的脖子切口處有觸須在蠕動伸展，似乎想找回自己的腦袋，可惜腦袋已經被林南天踢了出去。
林南天走向下一個人，同時說道︰
“我的時間不多了，不管他能不能取來鳳凰果，你都不能忘記我們林家世世代代的宿命。”
第二個人的腦袋和身體分家，鮮血飛濺在了林雨柔的褲腿上。
林南天接著道︰
“在詛咒之下，我們注定不能善終，我們的朋友也同樣如此。”
“雨柔明白...”
說完，林雨柔握住了自己的配劍，想要將其拔出。
但林南天快速閃身過來，伸手將她的劍按了回去。
他嘆氣道︰
“在我死之前，這些會遭天譴的事情還是由我來做吧。”
...
竹林深處，薛治將藍、綠、紅三塊鵝蛋大小的寶石放在了石壁上的凹陷處。
封印解除，一道石門緩緩打開。
里面空間不大，蒲團之上坐著一個滿頭白發的中年男子。
薛治走進，行了一禮說道︰
“父親，那個張雲凡想要鳳凰果。”
薛峰閉著眼楮問道︰
“弄清他的底細了嗎？”
薛治翻出一沓紙，借著燭光念道︰
“這人昨天剛到晉陽鎮，來歷神秘，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此前的行蹤...
“家輝早點的探子稱，他身穿一種從未見過的緊身服，躲在角落里故意撞上了林雨柔，行為舉止像個內斂的流氓，兩人說了會話就一起去了藥店，此後，藥店老板離奇失蹤...
“中午他去了竹林，在此期間遇到了瑤瑤，這個事您已經知道了...”
薛治翻了一頁繼續念到︰
“下午，他去服裝店買了衣服和手套，老板娘說他渾身帶血、衣著破碎、神色黯然，像一尊凶惡的殺神...
“之後他去雲來樓吃了頓飯，參與了斗蛐蛐，最終住在了那里，店員說他飯量奇大，一個人吃了六人份的食物...
“晚上，異象出現之前，他翻窗繞路去了林府，兩小時後又詭異地回到了雲來樓，現在緊閉房門不知在做什麼。”
薛治收起手中的紙接著道︰
“以上信息總結來看，共有兩個疑點...
“他和林雨柔關系詭異，像是剛認識，又像是戀人...
“他來歷神秘，怎麼看都是個普通人，卻能躲過追蹤，並且從林府內活著出來。”
“把東西給他吧。”薛峰緩緩說道。
薛治不解︰
“父親，那可是十年結一果的重寶，就算有薛瑤的承諾，未免也太——”
薛峰打斷道︰
“這原本就是我和林南天約好的事情，可是被那傻丫頭給耽誤了...
“雨柔可以輕松制服她，只不過不想傷害她，所以才沒有出手...
“四十年了，遺物正處于換魂階段，那個小子應該是林南天找來的犧牲品，不用放在心上，稍加監視就夠了。”
“好的。”
薛治默默退出房間，取下三顆寶石，石門緩緩關閉。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自言自語地感嘆道︰
“父親啊...您已經老了，跟不上時代了，居然能做出這麼糊涂的決定...
“靈神衛已經沒有前途了，以後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吧。”
...
第二天早上，雲來樓，天字一號房內。
張雲凡一夜無夢，伸著懶腰從床上坐起，表情愜意。
抵門的椅子還在原地，窗台上陶瓷杯的角度也沒變。
飛魚服被疊成豆腐塊狀，規規整整地放在桌子上...
張雲凡愣住了。
“我記得，我把衣服搭到了椅背上...”
他使勁揉了揉眼楮。
飛魚服確實在桌子上。
他跳下床，早起的困意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