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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凡睜大眼楮,咽了一口唾液,緩慢地抬起頭。
上面是燈泡狀的腦袋,前伸的脖子,巨大的獨眼和漆黑的呼吸孔…
怪物半開的大嘴正在不斷滴落液體,兩排板牙歪七扭八…
一人一怪相互對視,如同路燈和等候末班車的孤獨乘客。
這一刻無比漫長,時間陷入了停滯。
張雲凡感到身體冰涼到了極點,他像弓一樣彈射而起,朝竹林內飛奔。
樹木和荊棘是最好的掩體,按理來說會對體型超過三米的怪物造成更多阻礙。
可他實在太過慌亂,被埋藏在灰燼中的根系絆倒…
爬起,再絆倒,再爬起。
怪物歪著腦袋看著這一切發生,等到張雲凡完全消失後,才扭了扭脖子,不急不慢地邁出腳步。
他雙手撐地,身體前傾,像黑猩猩一樣用四肢行走,步伐極快、步幅極遠,每一步都能邁出好幾米。
林中一切障礙物在怪物面前形同虛設,密集的竹子就像脆弱的雜草,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踏平了荊棘,撞斷了小樹,不到十秒就追上了張雲凡。
就在他伸手抓向獵物時,張雲凡突然一個九十度拐彎,避開了大手。
接下來,轉身、彈指,一氣呵成。
一連八發醞釀到極致的空氣炮轟擊出去,沖擊波在怪物身上打出多個凹陷,可隨即便恢復了原樣。
張雲凡瞪大了眼楮,空氣炮竟然毫無作用!
只見那怪物低下頭,用手撓了撓胸口,然後抬起頭,呆呆地看著獵物,沖他勾了勾手。
張雲凡倒吸一口涼氣,直接放棄了用匕首近身攻擊怪物的打算。
按照空氣炮的效果,這種程度的攻擊絕對只是撓癢癢。
思考了一瞬,他摸出褲兜中最大的銀錠,砸向怪物額頭上的豎眼,還來不及看效果,就轉身向晉陽鎮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剛才已經發現竹林完全無法阻擋怪物,反而只能阻礙自己。
面對飛來的異物,怪物甚至沒有閉眼,銀錠就像一粒飄到眼中的塵埃,消失不見。
竹林和晉陽鎮之間的距離有一百多米,張雲凡猜測自己跑不到晉陽鎮就會被怪物抓住,但他只能寄希望于此。
希望怪物懼怕黑油,不敢靠近小鎮。
希望那個招手的油人會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幫助自己。
還有100米…
目視著拼命逃跑的獵物,怪物悠閑地晃了晃腦袋,然後快步“走”向張雲凡。
“咚咚咚咚…”
他的腳步聲像在擊鼓。
還有70米…
張雲凡覺得自己的速度變慢了,每次呼吸都能嘗到喉嚨間的血腥味。
快到了…
快到了!
還有30米…
張雲凡一個趔趄,扭到腳踝,但他揮舞雙臂穩住了身形,繼續向前沖刺。
還有10米,黑油堆成的小塔近在咫尺。
可張雲凡卻停了下來。
低下頭,腰間,是怪物四根粗長的手指。
張雲凡咬緊牙關,雙手緊握匕首,用盡全力刺向怪物的指頭。
可紅色的肌肉線條上甚至沒出現扎痕。
“這是什麼東西?”
張雲凡來不及震驚,又將黑指戳在怪物手上,期待死亡一指大顯神威。
可黑指內沒有積攢充足的氣息,被攻擊的部位只是受到壓迫似的略微凹陷了一點。
張雲凡感到心髒已經涼透了。
“完蛋了…”
蟒蛇收緊了他的軀體,張雲凡被抓到半空中,在強烈絕望的困境下,思緒反而變得平靜…
他的骨骼咯咯作響,五髒六腑開始向喉嚨處聚集,雙手自然下垂,搭在了怪物的巨手上。
下一瞬,怪物發出一聲淒厲尖銳的叫聲,甩手丟出了獵物。
張雲凡像個實心球一樣在空中飛翔,飛翔的過程中,他掃見“希爾的胃袋”正在津津有味地咀嚼一塊血肉。
“砰。”
張雲凡的身軀越過黑油之塔,砸在一面牆上,然後重重摔倒在地,匕首也脫手而出。
他覺得腦內一陣眩暈,骨頭和肌肉不听使喚,身體完全喪失知覺,動彈不得。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在不斷接近中…
“要結束了嗎…”
張雲凡的表情只痛苦了一瞬,咳嗽兩聲後,便完全放松下來。
他透過稀薄的灰霧向上看去,天空幽暗而深邃,像個藏了無數秘密的黑衣女人。
“咳咳…還以為我是小說里的主角,是無敵的存在…
“結果只是任人玩弄的皮筋…”
隨著思緒的沉澱,張雲凡的眼皮越發沉重,逐漸閉上了眼。
“至少可以休息了…”
他放空思緒,準備迎接淒慘的命運。
“這里人好多哦…哥哥你快看,那些彩色的東西是什麼?”一個溫柔的女性聲音響起,很近。
緊接著,是一個有磁性的男性聲音︰
“嗨…我還以為是什麼稀罕物,鄉鎮村民扎的爛紙燈籠而已。”
“哥哥哥哥,給我買一個好不好…”
“行,行…”
是幻覺嗎?
張雲凡感覺有東西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猜測可能是怪物的手指。
“哇…哥哥,我好像踩到了一個人…”
“不管他,一個臭要飯的,踩了就踩了。”
“可剛才明明沒有人啊…是我眼楮花了嗎?”
“別管這些了,燈籠你想要紅的還是黃的?”
眩暈感逐漸緩和,張雲凡睜開了眼,蔚藍的天空上有雲彩在飄蕩。
“我回來了?”
他勉強坐了起來,看到周圍有幾個挑著扁擔的村民。
不遠處的屋檐下,兩個身穿青綠色服飾的青年正蹲在攤位旁挑燈籠。
頭腦中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
“歡迎回來。”
張雲凡勉強笑了一下。
“謝謝…”
清涼的感覺從右手傳來,他覺得體內能量得到了補充,精力恢復了不少。
右手上,猙獰的嘴巴一開一合,發出滿足的吧唧聲。
張雲凡明白過來,這是“希爾的胃袋”在反哺主人。
“你立功了。”
他看著右手笑了笑,想躺在地上睡一覺,一直睡到時間的盡頭。
可理智壓榨著每一滴潛能,強撐著他爬了起來。
“至少應該吃點東西…
“吃點…正常的食物。”
他的樣子像個落難的旅人,頭發被汗水浸濕,破碎的衣物貼在身上,還帶著血跡。
他剛邁出幾步,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下來走到晉陽鎮外。
道路右側的牆壁上,沒有叉號的蹤影。
張雲凡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重新走進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