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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寺香客不絕,一路上不斷打听,便很容易的找到了上山之路。大衍峰面積極大,除了峰頂大衍寺佔據了方遠十數里範圍的地界外,其余萬頃厚土卻都是無主之地,大自然造化能力無雙,賦予了大衍峰無窮山色,令人流連忘返。
夕陽西下,赤紅晚霞照拂高峰,清風吹拂,令人神清氣爽。柳豐一路上行,眼看天色漸晚,下山的人雖然漸漸多了起來,卻也還有不少人攀登著往山頂而去。大衍寺成名近千年,多有慕名而來之人,寺中高僧也都敞開大門,修繕上百間房舍供香客們使用。柳豐倒不用擔心露宿在外,他幼時便生活在大蠻山中,于這大山密林的生存之道卻是頗有研究。
一聲鐘響突然響徹山谷,不管是上山還是下山之人,此刻都不禁駐足傾听,不少人更是閉上了雙目,感受悠揚鐘聲穿越諸山,頗有佛家意味。鐘聲接連響了九下便不再繼續,群山之間突轉寧靜,令人竟似有些痴了。柳豐呼出一口濁氣,大感暢然,似覺腳下步法也輕松了許多。又行了數里,前方岔路口有一老一少兩位和尚上山而來,正好與柳豐打了個照面。
那上了年紀的和尚慈眉善目,步法雖慢,卻是步步沉穩,似與周圍山景融為一體,柳豐不敢怠慢,忙合十行李道︰“見過大師!”
老僧謙和一笑,躬身還禮,那一眼看去便覺機靈、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和尚卻道︰“施主管誰叫大師?”
柳豐道︰“自然是這位大師父。”
小和尚突然一笑,道︰“施主可知他法名為何?又可知他生平事跡?做過多少法事?超度過多少亡靈?”
柳豐心想︰“小和尚莫非誠心與我作對?”語氣也不客氣,便道︰“這位師父慈眉善目,我見了親切,稱呼一聲大師也沒什麼,但我剛才听了些胡言亂語,耳根好不清靜,煩膩得很,正想這位大師能否幫幫我,趕走那些蒼蠅細蚊。”
小和尚好似沒听出他話中譏刺之意,表情依舊平靜︰“大師,乃佛之尊號,高德之大成,書中有言:能善教誡聲聞弟子一切應作不應作事,故名大師;又能化導無量眾生,令苦寂滅,故名大師;又為摧滅邪穢外道出現世間,故名大師(《瑜伽師地論》卷八二)。你既不知他的來路,又哪里敢讓他擔這大師二字?若他十惡不赦,殺人如麻,全不將世間生命放在眼里,嘿嘿,那這位所謂的大師便既能隨意取人性命,世人盲目崇仰,不睜眼瞧瞧,都說他是大英雄、救世主,卻不知大師惡魔本身便是同一人的化身,嘿嘿,嘿嘿。”
他越發笑得痴狂,隱有嘲諷之意,柳豐听他話中似有深意,似懂非懂,這時卻听那老僧道︰“阿彌陀佛,本明,不可妄動痴念。”
小和尚道︰“有何不可?”越笑越狂,全不理會老僧眼色,柳豐見他近似癲狂,但神色之間卻又清醒無比,似早已看淡世間風起雲涌、天意仇恨之心,心中對這小和尚的不喜卻莫名其妙的少了幾分,轉而對那老僧道︰“大師,這位小師父怎麼了?”
老僧似有憐意,雙手合十道︰“我這位弟子悟性極佳,佛緣極深,老僧為他取這‘本明’二字,本願他將來能夠體會大慈大悲之心,但他畢竟年幼,所經世事雖有異常人,從小思慮頗多,卻終究難明白因果之理,只認為這世間人之受苦實乃天意,每至此處,心中悲憤,常至癲狂之境。”
說罷朝本明一指點去,正中眉心,本明身軀一震,如受雷擊,轉而雙目顯出茫然,再不復先前癲狂之態,只靜靜呆立原地,一動未動。
柳豐似已猜出這位老僧的身份,試探問道︰“在下初來貴地,听聞大衍寺四大神僧中的度業大師常年行走在外,坐下受了四名弟子,以本明師父最為聰慧,在下斗膽猜測,大師可是法號‘度業’?”
老僧雙手合十,口中輕聲誦練一句“阿彌陀佛”,道︰“不敢,老僧度業,當不得‘神僧’二字。”
柳豐神色微斂,恭敬道︰“在下柳豐,幽冥谷弟子,見過度業大師。”
“哦?”度業大師臉上掠過一絲意外,道︰“施主可是要到這大衍寺去?”
柳豐點頭道︰“正是,在下慕名而來,若有幸一睹四位神僧的風采,此行便算無憾了。”他自然不會把打探消息,想要要回古天通的真身這等大實話說出來。
度業大師道︰“施主若不嫌棄,可與老衲隨行。”
柳豐自然樂得此等好事,便道︰“如此有勞大師了。”
能夠踫上四大神僧中名聲最盛的度業大師,並有機會一路隨行,不得不說今日柳豐的運氣不錯。度業大師名望雖高,卻是渾身散發出自然質樸的氣息,便似相間老人,令人心生親切,倒是一旁的少年和尚氣質出眾,資質絕佳,確是修道一途上難得的佳玉。少年和尚法號本明,在度業大師所收四名弟子之中排行第三,在剛才經度業大師一直點中眉心之後便不再言語,直到三人行至山頂,眼前一位黑衣女子擋住了去路,本明卻是首先出聲道︰“女施主還不肯罷休麼?”
眼前是一段長達三四百米的石階,石階盡頭一座宏偉寺廟十分醒目,流雲游過,寺廟好似披上一層薄霧輕紗,有如飄渺之境,令人渾然忘我。那黑衣女子便立在石階中央,面對寺門,身前數名高壯僧人持棍而立,面色難看,有不少人臉上竟有淤青,似乎正與黑衣女子處于對峙階段。
本明話音一落,那黑衣女子轉過身來,露出她那冷艷絕美的容顏,柳豐只覺眼前一亮,此女二十歲上下,清冷不失嫵媚,亭亭玉立,確是極美,只不過她雙目含煞,卻是隱隱透出些邪氣,只听她道︰“小和尚,你又懂什麼?”
本明雙手合十,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女施主一味強求,卻是不大理智。”
黑衣女子冷哼道︰“四大皆空?這話是他教你說與我听的?”
本明搖頭道︰“並無此事!”
黑衣女子冷聲道︰“那便叫他出來,讓他當面說與我听。”
本明合十道︰“阿彌陀佛,大師兄他是不會見你的,女施主請回吧!”話音剛落,與那黑衣女子對峙的數名僧人竟是不約而同的長棍擊地,為首一人道︰“女施主再是相逼,我等可不客氣了。”他臉上淤青最重,想必剛才與黑衣女子交手中吃了不少的虧。
不料黑衣女子竟是軟硬不吃,為首那名僧人話音剛落,黑衣女子身影一閃,那名僧人只覺身子一輕,不由自主的倒飛而出,重重摔在石階之上。
“砰”的一聲,那名僧人落地之處,身下石階立時粉碎,黑衣女子女子一擊竟是出手不輕。
“豈有此理!”眾圍攻僧人見狀大怒,再不客氣,只見棍影交錯,齊往黑衣女子逼去。黑衣女子冷哼一聲,竟是在棍影中穿梭自如,連出兩掌,帶起一陣狂風,刮得人臉生疼,突然並指如刀,便要隔空斬下。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突然響起,宛若驚雷,黑衣女子掌刀切過,斬在突然出現在身前的度業大師身上,只覺渾身靈力突然大減,掌刀之威再無半分威脅,心知今日再難討好,飛身而起,突然高聲道︰“本定,你這個縮頭烏龜,姑娘我絕不會罷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