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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豐一怔,略顯猶豫的取出懷中古玉,灰色霧氣激動起來,那雙灰色眼眸竟然莫名有些濕潤,只听那聲音道︰“果然是青龍玉,小子,你說你姓柳,可認得柳辛陽那廝?”
柳豐身軀一震,隱隱覺得這道聲音似乎與父親有著密切關系,當下道︰“前輩,柳辛陽正是家父,前輩莫非與家父是舊識?”
那聲音哈哈大笑數聲,語調略顯蒼涼︰“不錯,你與柳辛陽那家伙果真是有幾分相像,不過卻少了些機靈勁兒,罷了,罷了,畢竟能我古天通佩服的也就那家伙一人,要是再生一個跟他一般變態的兒子,我還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那家伙眼高于頂,從不把世間女子放在眼里,不知道最後又是被哪位姑娘給虜獲了,小子,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柳豐微微一愣,從小無父無母的他此刻突然被問起自己雙親之名,不禁有些感傷,“家母復姓慕容,單名一個靜字。”離開天蛛族後,慕容靜三字尚是首次提及,一股血濃于水的感覺竟是莫名的涌上心頭。
“慕容靜,慕容靜,竟是慕容家的那丫頭,沒想到最不對付的兩人竟然走在了一起,哈哈,有意思。”自稱古天通的灰色聲音再難掩飾興奮之情,話鋒一轉,突然道︰“小子,快叫我一聲干爹。”
柳豐一時愕然,自己可不曾听說自己還有個干爹,如今要他突然認親,卻是無論如何開不了口。所幸古天通也不急于此舉,見他頗為猶豫,當下將此事作罷,心想正事要緊,當下道︰“也罷,能不能當我干兒子還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此事暫放一邊,我被困此地多年,快讓你老爹到此地助我一臂之力。”
似乎自一開始,便是古天通說個不停,柳豐一直無暇插話,當下只得苦笑道︰“不瞞前輩,家父如今音訊全無,我這個做兒子的卻是與他未曾見過一面。”
“音訊全無?”古天通震驚的聲音令得柳豐耳膜吃痛,難以置信道︰“放著兒子不管,莫非遭遇了什麼不測?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言語間實難相信,其中痛心之情卻是表露無遺。
柳豐听他言語激動,戒備之心稍減,自嘲般笑道︰“不瞞前輩,家母在我尚未出生時遭遇不測,生下我後便已離開了,我卻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什麼?慕容靜那丫頭也死了?”古天通一雙灰眸再無半分神采,像是那孤家老人,沉默無言,柳豐似能感受到幾分古天通的心緒,輕輕喚了一聲︰“前輩?”
少頃,古天通的聲音方才傳來︰“老了,都老了,連自命不凡的古天通如今也落了個這般下場,成神又有何用?這天早變了!”言語間,自嘲之意甚濃。
柳豐對此人的身份愈發好奇,當下終于鼓起勇氣問道︰“前輩究竟為何被困于此?”
古天通突然苦笑道︰“還不是怪我自作聰明,百年前將魂魄念力附在一位將死之人身上,卻沒想到最後入了這金魂殿石碑界內,幽冥谷的金魂殘念天生對非人族的魂魄有些克制,我魂力大損,在金魂壓制下恢復極慢,所幸在數十年前找到幽冥谷新起的這塊石碑之界,金魂魂力只具其表,這才隱身于此,將魂力恢復到七成。”
柳豐驚問道︰“前輩非我人族?”
古天通傲然道︰“人族奸險狡詐,有何好掛念的,我巨人族天賦凌駕于眾生之上,乃是最接近于神的存在。”聲音突轉黯然,又道︰“可如今就連巨人族都沒了,成神又有何用?”
柳豐自小便最喜听黑木三叔講述巨人族的故事,此刻真正的巨人族後裔便在眼前,如何不讓他驚喜萬分?忙問道︰“前輩,當年究竟發生何事,巨人族怎會突然消失的?”
古天通恨恨道︰“怪只怪我巨人族太過自以為是,百年前人族、獸族與我巨人族凌駕于他族之上,而我巨人族更從未將人族、獸族放在眼里。當年人族與獸族爆發大戰,我巨人族隔岸觀火,想坐收漁翁之利,人族忌憚我族實力,決定與我族結盟,許諾互不侵犯。沒料人族之輩實在奸猾,在與獸族大戰前夕,突然集結人族眾多強者,對我族發動突襲。”
“那一夜巨人谷中血流成河,我族精英死傷慘重,所剩戰力不過十之一二,人族大勝獸族之後,更對我族族人展開不遺余力的追殺,當年我拼死護衛族人,魂魄四散,最後兵行險著,附身在幽冥谷一位身死道消的長老身上,本欲借幽冥谷的金魂魂力助我恢復,不曾想竟弄巧成拙,困于此地已然四百余年。”
柳豐突然插口道︰“金魂殿一年,只抵世間三月,前輩困于此地四百余年,莫非魂力尚不能完全恢復麼?”
古天通嘆了口氣,略顯無奈道︰“你瞧我這樣子像是完全恢復的嗎?”
柳豐郁悶道︰“前輩至今未現真身,我又如何瞧得出來?”
古天通大笑道︰“你比你老爹可笨多了,若不是你有青龍玉在手,我還真懷疑你究竟是不是他兒子。”
柳豐尚是首次被人說笨,頗覺新鮮,當下佯裝羞怒道︰“前輩莫不是有意戲弄?晚輩這就告辭。”
古天通哈哈笑道︰“你臉色帶怒,雙眸卻是清晰,並不像是要走的樣子,這種把戲你老爹倒是經常用,我早見怪不怪了。也罷,小子你記住了,這片混沌之氣便是我的本命魂念。”
柳豐突然渾身一震,怔在當場,眼下灰色霧氣給人的壓力之強,實屬他生平罕見,而這片灰色世界莫非便是古天通的魂念形態?當下疑問道︰“混沌之力世所罕有,乃是世界萬物的本源,前輩說你的魂念乃是這片混沌之氣,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叫我如何相信?”
“罷了,罷了。”古天通一陣氣結,道︰“想不到世間百年,我巨人族的特殊魂力竟是無人知曉。小子,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族得天地造化,修行至頂尖,便可化身混沌,與天地一體,我雖未到那傳說中的混沌境,但這身混沌之氣卻是造不得假,只是如今我魂力雖強,卻無寄托之體,一旦離開這金魂殿,怕是會立刻煙消雲散了。”
柳豐心生惋惜,道︰“前輩,若是能尋得我父親下落,是否便可助前輩脫困?”
古天通嘆了一聲,道︰“這麼多年音訊全無,豈是你想找便能找到的?咦......且慢!”
柳豐道︰“前輩,怎麼了?”
古天通突然大喜,似是想到了某處關鍵,突然問道︰“小子,絕武峰白龍寺,你可曾听過?”
巨人族隕落之後,魔門三宗、道界五派,已然成為神州大陸的代表勢力,而絕武峰白龍寺則是佛門巨擘,超然地位尤在魔門三宗、道界五派之上,其聲名遠播,柳豐自然是听過的,當下點頭稱是。古天通松了口氣,道︰“你這小子孤陋寡聞,總算是沒將白龍寺的名頭漏了,听好了,小子,出了金魂殿後,若能送我去白龍寺一趟,我便送你一場造化,如何?”
柳豐微微一愣道︰“前輩,白龍寺據此數千里之遙,耗費些腳力我尚且辦得到,可要如何帶上你呢?”
“這個不用你擔心。”古天通話音一落,周遭灰色霧氣突然劇烈震動,柳豐懷中古玉不受控制的飛往半空,那灰色霧氣便似干渴許久的人找到了綠洲水源,紛紛涌入古玉之內。半個時辰過後,灰色霧氣盡數歸入古玉之中,四周一片通明,那浩瀚磅礡的靈壓憑空消失,古玉中青龍像是穿上了一件灰色外衣,體型大上了幾分,柳豐瞧在眼里,只覺既驚且奇。
重新將古玉放于懷中,腦海中再次傳來古天通略顯疲憊的聲音,道︰“記好了小子,以下這套口訣是我巨人一族曾經絕不外傳的重寶,不過如今巨人族已然沒了,便沒那麼多規矩可言,現下就便宜你了吧。”
“天地萬物有靈,歸位混沌,可由生入死。混沌重開,生生不息,乃由死復生。混沌本源,生死往復也......”
這段巨人族曾經引以自傲的“混沌印”口訣如今再現于世,立時將柳豐震撼當場,古天通見了他發懵的模樣,聲調也顯出自得,道︰“小子,莫說是你,當年就連你老爹听我說到混沌印的奧秘也是驚掉了下巴,卻沒想也激起了他的勝負之心,跟我來了一場賭約,說道必想出法子打破我巨人一脈的天賦,哈哈,我那時跟他一樣目中無人,哪里回信?卻沒想半年後他竟然拿出一本......”回首往事,竟是有莫名的幾分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