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寧凡的這種心思，李天道也是能夠捕捉到的。
李天道也明白，現在就是一個跟寧凡拉扯的過程。
比的，就是誰先沉不住氣。
同時寧凡的想法也很直接。
他不怕被李天道發現自己的想法。
相反，如果他表現得太過于沒有懷疑，反而會讓李天道覺得這里面有問題。
寧凡的打算就是擺明了要跟你斗心眼，一旦李天道意識到這一點，以他那種不服輸的性格來說，必然會接下寧凡的“挑戰”。
況且，目前的局勢對于李天道來說，算是可以掌控的。
只要沒到絕望之際，李天道就不可能選擇玉石俱焚。
“有的時候啊，感情這種東西……是最不可靠的。”
李天道終于輕聲念叨了一句。
他也是在靠著自己的方式去影響寧凡。
如果寧凡真的會對身邊的人產生懷疑，那麼接下來李天道的贏面也就會越來越大。
然而，等待著他的，卻是寧凡的反問。
“你說我將身體完全交給別人的做法不夠聰明，那麼……你呢？”
寧凡笑了笑︰“你甚至連身體都放棄了，而是將一個所謂的信念交給了曾經的李家人，難道你就真的相信，千百年都過去了，他們還會遵守曾經的承諾嗎？”
這話，並不是寧凡臨時想出來的。
其實從很早之前他就開始好奇，李天道憑什麼認為那個李家的分支，可以一直為了這個計劃而努力？
雖然說，那一脈曾經被自己的親人背叛而產生了怨恨，可再大的怨恨，千百年過去了，又能夠剩下多少？
還有就是，根據李天道的描述，當年的李家人，本來就是你殺我我殺你。
所以在寧凡看來，僅僅靠著這所謂的怨恨，來維持縱橫千百年的承諾……
太不現實了。
李天道是什麼人，寧凡多少也是有一些了解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跟甦萬鈞還有夏清有很多相似之處。
他們只相信自己。
最起碼，他們不會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他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天道剛剛才會覺得寧凡將身體交給他人，是一種極其愚蠢的做法。
這不單單是為了分化寧凡和身邊那些人的關系，其中也是有一些真實想法在的。
那麼，問題就出現了。
李天道怎麼可能把自己“復活”的希望，完全押在別人的身上呢？
這里面，絕對有著足夠讓李天道“信任”的東西存在。
甚至，是一種裹挾。
果然，當寧凡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李天道那邊的回應卻是一段長時間的安靜。
“我什麼時候說過，將自己的一切交給了李家人？”
李天道似乎看出了這個問題里藏著的陷阱︰“難道你是覺得我跟他們有什麼交易？”
其實，兩人雖然表面上都沒有把這件事情捅破過，但實際上卻都很清楚彼此想的是什麼。
寧凡想讓李天道的殘魂徹底消失。
而李天道想要將寧凡的身體取而代之。
到現在為止，誰也不會把對方當成蠢貨，認為自己的想法不會被發現。
但是寧凡剛剛的話，卻好像將自己心里的想法捅破了。
然而，寧凡在被李天道反問後，只是輕笑了一聲。
“難道是我記錯了？”
寧凡很輕松道︰“不是你跟他們做的交易，做出讓我拿到無相並且帶人來上城的計劃嗎？”
李天道那邊又沒了動靜。
他這才明白，寧凡不過是故意給他留了個空子讓他鑽。
事實上，寧凡確實是說錯話了。
因為已經知道李天道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所以寧凡在說話的時候，就下意識的將這個真實目的給問了出來。
李天道反應確實也算是快，立馬就找到了寧凡話里的破綻。
可寧凡的應變能力同樣很強，幾乎是瞬間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還是說，你跟李家的交易……其實另有內容？”
既然已經拿回了主動權，那麼按照寧凡的性格，必然會抓著這個點猛打。
“之前我就一直很好奇，雖然你一直說用無相來證明自己，可現在無相我明明已經出現在上城了，甚至之前你在用我的身體去對付老劍神的時候，制造出了那樣的奇觀……”
寧凡說到這，嘴角不由上揚了幾分︰“可到現在，我好像都沒听到誰提起過李天道這個名字。”
“所以，李天道，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東西……不會是騙我的吧？”
這句話，對李天道來說絕對算得上是問到大動脈上了。
即便他相信寧凡已經猜到了，但是這個問題如果回答不好，以後他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
比如說，寧凡就是不去巔城。
這輩子都不去。
那麼李天道的夢想，恐怕真的是要破滅了。
而現在寧凡雖然或許能夠猜到，可猜測畢竟是猜測。
不坐實之前，或許就有機會誘惑到他。
比如說，他的母親。
可一旦讓寧凡確定了這件事情，即便知道母親在巔城，寧凡也不可能回去。
或許到某個成熟的時機，寧凡這邊已經成長到不需要他出手，都能拿下巔城的時候，他才會讓人把他的母親帶回來。
與此同時，寧凡還會順手解決掉李家最後的那些血脈。
而寧凡之所以敢把話說開，主要也是因為李天道最近所表現出來的狀態。
他太急了。
縱貫千百年的計劃，已經到了臨門一腳，李天道心中那份期待，已經越來越躁動了。
他會容忍寧凡的一切。
最起碼，在得到這副身體之前，李天道要學會怎麼忍氣吞聲。
“我依舊是那句話，我從未坑過你。”
李天道索性不解釋了。
因為他很清楚寧凡的辨別能力。
解釋，只會讓謊言的口子越來越大，也會給寧凡更多的提示。
“那倒是。”
寧凡就像是相信了一樣，表現得相當輕松︰“不過如果你有什麼隱瞞的計劃，最好還是告訴我，說不定，我能夠幫著你完善完善，也能讓我自己輕松一點。”
李天道這次沒有回應。
但是對于寧凡來說，聊天聊到現在，已經夠了。
他相信這個時間，自己的身體肯定已經被送往落月城了。
而溫修遠他們說不定也已經開始動手了。
他跟李天道聊天，更重要的是想看看他的反應。
很明顯，李天道沒什麼特別大的應激表現。
這就說明，外面的事情，李天道大概率也感受不到。
既然這樣……
溫叔，放手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