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眾生!
“棺中的女子?”言無殤輕喃著,浮出笑意,親吻她的發,說,“傻池兒,那水晶棺里的、是我娘親。”
“娘親?”她愣愣地眨了下眼,“可你說過,你心里只有她?”
他輕柔地擼去她睫毛上的淚水,溫柔中幾分寵溺,笑著,“我心里的她,便是媚煙池。一直、都是!”
“是——媚煙池?”她愣愣地,沒有從他的話語中反應過來,他凝著她熟悉卻又陌生的臉,神色復雜地將她攬入懷,低嘆,“是媚煙池……”也是,拈花!拈花是媚煙池、媚煙池是拈花。可是,卻又是不一樣的。拈花,已不再是過去狠心絕情、狂傲不羈的拈花。拈花,是如今的媚煙池……
“無、殤?”她靠著他的懷,嗅著上面淡雅清新的蓮香,用牙齒磨著他的衣裳,哀慟地低語道,“無殤,我看不到你、我看不到你……”
言無殤輕輕嘆息著,執起她的手,微低下臉,帶著她冰涼如秋雨的手指,劃過自己的眉眼、鼻梁、和唇,撫摸過臉的輪廓,問,“池兒,看到了嗎?”
“嗯。”她恍惚地應著,失去神采的眼似乎亮了起來,他如月光美玉般的面容忽地蒙上易水寒氣,眸子一寒,輕問,“是賢王?”
她頓了下,“你如何得知?”
他摩挲她的發頂,眼神微閃,“我、見過暮謠。”
聞言,她仰起頭,“你見過暮謠?那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他捏住她的手,淡淡道,“知你懷孕與中毒之事?怎麼?莫非那暮謠還有什麼不可告人之隱秘?”
她輕搖了搖頭,心里卻暗暗思忖,以無殤之本事,既是想到找暮謠,只怕,多半與御天有關系。莫不是他已經對暮謠產生了懷疑?那御天、君臨天下之霸業,可不得順暢了。如今,她心中對此已大略看得淡了,只怕他若果真起兵,那軒——
想到此,不由地輕聲嘆息,言無殤抬起她的臉,輕問,“怎麼了?池兒?為何嘆氣?”
“只是……為孩子傷心……”她咬住唇,心又忍不住地抽疼起來。
“池兒。”他靜靜凝著她紅腫的眼,柔聲說道,“一切,有我。”說著,忽然將她抱起,她吃驚,掐住他的肩,“無殤?”
柔和如水的目光如月般灑在她的臉上,他輕聲哄她,“池兒,你累了,且歇息罷。”
她來不及反應,身體已觸到了柔軟的床鋪,“無殤?”她茫然地抓住他的胳膊,輕軟的被子和著香味已覆上她,她的手緊了緊,眼眸里有一絲無措。
知她不安,言無殤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搓了搓,然後自床邊坐下,勸慰道,“池兒,別擔心。我守著你。放心地睡吧。”
她忽然孩子氣起來,搖晃他的手,撒嬌一般說道,“不要。我怕一覺醒來,你便不見了。”
聞言,言無殤不禁莞爾,凝著她幾分嬌嗔的面容,輕如羽毛的吻拂過她的臉,她的唇。她顫了下,忽然咬住他的唇不放。
言無殤身體震動了下,忽然用力地吻她,舌尖深深地糾纏她的,果斷而熱烈,他修長的手指帶著迷人的魔力,撫摸她的光潔細膩的臉,空氣里淡雅的蓮香沁入了甜膩的氣息。
乾平殿。
涎香縈繞的華美宮殿,冷清的氣息如綿長的秋風滲透每一個角落。
“皇上——”惶恐中帶著驚疑的聲音和著跪地的聲響響起,靜坐于殿內的鳳流毓霍地站起身。
轉眼看去,只見風流軒神情木然地進來,發上早被霜露侵濕,衣衫也依稀有露水劃過的痕跡。
“大哥、二哥被劫了!”鳳流毓有些擔憂地上前幾步,鳳流軒無意識地瞥了他一眼,如夢囈般道,“知道了。”
“大哥早知道?”鳳流毓有些訝異,眸子動了動,忽熱明白過來,“是蓮相?!”
鳳流軒沒有應聲,身子忽然傾倒向他,鳳流毓驚忙地抱住他,叫道,“大哥?!”漆黑的眼眸盈滿擔憂。
鳳流軒無力地靠在他的肩上,只輕輕地搖頭,他卻嗅到了他身上冷清的桂子的氣息,心微刺了下,低聲問,“大哥、可是去了明月宮?”
鳳流軒呼吸著冰冷的氣息,只覺得那寒意如尖銳的薄刃扎進心口,撕裂的疼痛,痛徹心扉,嘴唇翕動了下,喉嚨卻只發出悲傷的空洞的聲音。
鳳流毓垂眼看著他染露的雪白衣衫,心中已知,大哥定是去了明月宮。明月宮的窗子是冷的。桂子林的秋霜也比別處侵人。
“大哥?”鳳流毓輕拍著他的背,眼神里的悲憫與疼惜水一般淌到那輕顫的脊背上。
感覺到有滾燙的液體滴到自己的肩上,鳳流毓猛然一顫,叫道,“大哥!”聲音里有深沉的嘆息和無奈,說,“既如此心痛難舍,又何必苦了自己?”
“她、愛他。需要他。我……”鳳流軒的聲音自他肩上輕顫而出,如凝滯的琴音,晦澀而潮濕,說,“可是、我的心好痛。為何?為何……可是、真的好痛……”鳳流軒的手,緊緊揪住胸前的衣衫,仿若如此便可以忽略那錐心的痛楚。
鳳流毓沉默著擁住他,眼眸里有冰涼的潮水漫來,涼涼地落于指縫,慢慢地滲透。
天將曉,天色似明非明。早起的鳥兒,半是迷糊地鳴啼,喚醒沉睡的霜露。微明的光線下,散出些許的光澤。
陰暗的地下監牢,彌漫著濃郁的血腥,發出腐敗的氣息。醞釀著死亡般的絕望與恐懼。
言無殤一步一步地走下石階,帶著晨曉里清寒的霜露,面色剔透清冷,唇邊是凝固的溫雅的笑意。
“相爺!”石階下,一個巨大的石室。四個黑色衣衫的年輕男子,恭敬地拱手欠身。
空壙的石室,四面的牆壁呈灰黑色,燃燒的火把下,映出上面沾染的凝固的血跡,發出濃烈的血腥味。正面的牆上,有一個一個的小石門。每一扇門的旁邊蹲立著一只石雕的形狀奇怪的巨獸。巨獸的眼,一紅一黑。紅似流火,黑如�石。
巨獸黝黑的眼楮在火紅的火把下,發出銳利駭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