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夜挽瀾雖然听鹿清檸說了不少她離開後發生的事情。
    听鹿清檸說永恆大陸和9號地球實際上原本是同一個世界,但卻分裂成了兩個世界。
    這與723號地球和237號地球的情況也是不同的。
    前者是多元世界,後者是平行世界。
    多元世界和平行世界並不相同,因為永恆大陸和9號地球原本屬于同一個世界,同根同源,最後分裂而成了兩半。
    平行世界則是兩個互不干擾的世界。
    用科學的話語來講,平行世界就相當于數億光年外其他有生命的星球,這樣的世界還有很多很多,也有像9號地球一樣的高科技世界。
    也正是因為世界一份分為二,永恆大陸和9號地球各自分走了一半的世界氣運。
    世界氣運不全,世界便永遠無法升級。
    永恆大陸和9號地球必須合二為一,才可以獲取完整的氣運,可代價卻是兩個世界的億萬生靈。
    這也是9號地球所面臨的滅世紀災難。
    但司扶傾卻做到了讓永恆大陸和9號地球在氣運合二為一的情況下,還可以平行運轉。
    既讓世界得以升級,脫離時間管理局的掌控,也護住了天下蒼生。
    夜挽瀾的確意外于世界的真相竟然如此,可她更在乎的是司扶傾踏上這條路之後,到底遇到了多少困難,受了多少傷,又有多少次接近于死亡?
    她不敢往下想。
    因為她曾經就走上了這麼一條道路,她並不希望司扶傾變得和她一樣。
    在她看來,司扶傾永遠都是她要保護的妹妹。
    她希望她的妹妹,永遠都無憂無慮快樂地成長,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可世事難料。
    人是被命運推著向前走的。
    就算是重來無數次,夜挽瀾依然會選擇讓司扶傾活下來。
    即便她知道,她一走,司扶傾就必須成長起來了。
    當初,夜挽瀾在森林里見到司扶傾的時候,她就知道司扶傾不會是普通人。
    承載著如此強大的氣運,那麼也就必然要扛起更大的責任。
    可她,真的心疼啊。
    司扶傾怔怔地看著她︰“姐姐……”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可夜挽瀾這一句話,卻又勾起了她久遠的回憶。
    那個時候,是她的生死攸關之際。
    雲胥要將永恆大陸和9號地球合二為一,使得氣運歸一,突破更高的等級。
    可她和郁夕珩當然不允許雲胥用億萬生靈為代價,去成就他所謂的鴻圖霸業。
    在與雲胥對戰的過程中,她被雲胥扔進了一個名為“時空枷鎖”的地方。
    在時空枷鎖里,一切都是混沌的。
    時間錯亂,空間顛倒。
    時空枷鎖將她送回到了夜挽瀾還活著的時候,欲想要將她永遠的困住。
    只因雲胥知道夜挽瀾是她心中最深的執念,她永遠都在後悔為什麼彼時在無盡海深處一時不慎,讓夜挽瀾用命換她得以新生。
    無可否認,雲胥也差點成功了。
    她見到了她思念已久的姐姐,舍不得離開。
    直到時空枷鎖里時間流逝,又到了她們前往永恆大陸的那一天。
    司扶傾知道,夜挽瀾會在這一天死去,她終于可以阻止她了。
    可那個時候,夜挽瀾是怎麼做的?
    她的姐姐看著她,忽然笑了,用很輕的聲音說︰“你不是我認識的小傾,對嗎?”
    她焦急地證明她的身份。
    但夜挽瀾還是笑︰“你是小傾,但不是我認識的,你來自我觸踫不到的未來,對嗎?”
    那一刻,她的心神俱震,全然忘了言語。
    夜挽瀾接著說︰“你比我認識的小傾更沉穩了,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你演技真的很好,但是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你呢。”
    是啊,她的姐姐怎麼可能認不出她?
    夜挽瀾能夠輕易地辨別出過去的她和未來的她。
    那個時候,夜挽瀾也說了這樣的話︰“你到底經歷了多少苦難,才變得這麼強大啊……姐姐不在的日子,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很普通的一句話,不是甜言蜜語,卻輕易地震動了司扶傾的心弦,讓她瞬間潰不成軍。
    雲胥不會想到,讓她成功地脫離時空枷鎖的竟然是夜挽瀾。
    因為夜挽瀾在最後說︰“小傾,還有很多人等著你去拯救,但姐姐不需要,你快醒來,好嗎?”
    “去吧,還有很多人在等著你。”
    時空枷鎖轟然崩塌。
    她醒了,夜挽瀾卻再次消失了。
    在沒有和嬴子衿還有君慕淺認識前,司扶傾沒有抱過她能夠和夜挽瀾再次相見的希望。
    即便在此刻,她終于見到夜挽瀾的時候,她還感覺她像做夢一樣。
    不敢輕易開口,不敢輕易觸踫。
    她害怕美好的事情總是如同泡沫一般,在她剛沉浸的時候便破碎。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司扶傾,這一刻卻怕了。
    如果,眼前的夜挽瀾只是一場夢,她該怎麼辦?
    夜挽瀾像是能夠看穿她內心的不安,于是張開手臂,微笑︰“不抱抱姐姐麼?”
    六個字,讓司扶傾的心理防線再次崩塌。
    她猛地上前抱住夜挽瀾。
    溫暖的體溫,柔軟的身體。
    是真實存在的夜挽瀾,不是幻境,也不是夢中。
    司扶傾的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掉,洶涌澎湃。
    她剛一開口,聲音已經哽咽得不成調子︰“姐姐,我好想你啊……”
    “我知道。”夜挽瀾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像是很多年前一樣,“我也很想你。”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無時無刻。”
    怎麼會不想呢?
    這可是她一手養大的妹妹。
    她猶記得初見時,小女孩像是一頭警覺的小獅子,用十分警惕且戒備的目光看著她,仿佛隨時都會撲上來將她的喉嚨咬斷。
    這樣不加這樣掩飾的眼神,極具攻擊性,讓她也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于是,夜挽瀾將小女孩帶了回去。
    她其實並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也並未照顧過小輩。
    她只是學著鶴迦照顧她的方式,去照顧司扶傾。
    她們很像,但又不像。
    司扶傾的身上有她留下的痕跡,她又何嘗未曾沾染司扶傾的氣息?
    她們並不是有著血緣關系的親人。
    可她們之間,有著遠比血緣更加珍貴的情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