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個琴房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夜挽瀾的身上，驚詫萬分。
沈教授和李教授倒是頗為淡定，因為他們也從薛教授的口中听說夜挽瀾精通樂理，尤其是古典樂器。
導演猛地跳了起來，大驚失色︰“什、什麼可以？”
要開打了嗎？
要對決了嗎？
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啊！
“可以彈一彈。”夜挽瀾伸出手，輕輕地撥了撥琵琶弦，“我剛好略懂一二。”
“略懂一二就敢彈永寧公主的琵琶了？”霍溪眠听笑了，“知道永寧公主在琵琶上有多高的造詣嗎？略懂一二？”
永寧公主一首《清平樂》，是彼時寧朝最火的曲子，大街小巷都在傳唱。
據說，曠世女詩人扶光還給這首曲子填了詞，只不過很可惜的是，如今只有殘篇，並未完整地流傳下來。
即便是三百年的後今天，《清平樂》依然是公認的琵琶名曲。
略微了解一些，就敢這麼囂張？
“但是我演奏的時候，不希望有無關且不懂欣賞的人在場。”夜挽瀾神情淡淡，“導演，可以做到吧？”
導演還沒有從夜挽瀾會琵琶的震驚中回過神，又听到這麼一句，更加暈頭轉向了︰“啊？”
“你以為我稀罕听你的演奏？！”霍溪眠的聲調猛地拔高，“我們演員組本就沒必要和你在這里耗時間，走了！”
然而，沈葉秋和徐清雨都已經挑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顯然是準備洗耳恭听。
祁雲照有些尷尬，他看了看其他人，也默默地坐了下來。
不管是節目組還是霍溪眠，都不是他可以得罪的人。
沈葉秋和徐清雨在娛樂圈的地位，更不是他能撼動的，當一個透明人，是最好的選擇。
霍溪眠氣得心肺都疼，但她也已經放出了狠話，只能冷著臉出了琴房，離開拍攝區域。
“眠姐？”助理見霍溪眠竟然出來了，不由一愣，“您怎麼……”
“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給我在甩臉色呢。”霍溪眠因為過度憤怒，胸口不斷起伏，“真不想再看見她那張臉！有什麼好炫耀的！”
她錄過的節目多了去了，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
助理小心翼翼道︰“眠姐，別為了這種人生氣，主要也是有雲京大學的教授，她又是文物局推舉的，自然也心高氣傲。”
“心高氣傲？”霍溪眠冷笑，“心高氣傲也要有相應的實力，沒實力傲什麼？靠臉嗎？”
“眠姐，她說什麼你都不要听。”助理為難道，“你這麼扭頭一走，就怕節目組對你心有怨言，萬一……”
“不可能的，沒有萬一。”霍溪眠玩著自己的指甲，“《典藏神州》有一期要拍的是神策軍，節目組把我趕走了，誰來給他們演示神策槍法帶他們去霍家拍？”
除非，節目組想直接砍掉這一期節目！
但一共就十二期節目，天音坊、神策軍、太乙宮、太素門各佔一期，去掉神策軍後，還能拍什麼？
“走，我們去那邊。”霍溪眠淡淡地抬了抬下巴，“她想讓我听，我還不听她彈的腌 的音樂。”
助理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跟在她後面離開。
霍溪眠這一番操作，的確讓導演組對她大為不滿。
但也確實因為要以神策軍為素材拍攝完整的一期節目，導演也只能忍氣吞聲。
“好了，不相關的人走了，可以靜下心來听挽瀾演奏了。”沈教授也坐了下來，“在鳳元城听琵琶曲，真是夢回大寧啊。”
祁雲照不置可否，也沒什麼興趣。
琵琶曲的確能讓人夢回大寧，但也得是專業琵琶手。
夜挽瀾的略懂一二，能算得了什麼？
“錚——”
夜挽瀾的手按在了琵琶弦上，音樂便從她的指尖流淌而出。
琵琶聲恬靜婉轉，恰如山間泉水娟娟流淌，又如玉落空谷泠泠而碎。
只是這一聲，就讓在場的人意識到——
夜挽瀾說她會琵琶，根本不是什麼略懂一二！
沈葉秋和徐清雨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驚訝。
前奏結束之後，琵琶音也提高了一個八度。
這個時候的音樂更加纏綿渺渺，像是一陣陣春風過耳，輕輕地撫摸著面頰。
琴音裹挾著殿外花的微香而來，讓人仿佛置身于雲深之處，周圍霧氣繚繞，宛若桃源仙境。
導演越听越覺得有些熟悉，突然間，他腦子中靈光一閃。
這不是……
清平樂嗎？！
導演的眼楮逐漸睜大，有些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的听覺出現了問題。
但確實是琵琶名曲《清平樂》！
同時也是永寧公主最擅長的曲子！
《清平樂》描繪的是寧朝最繁榮昌盛的時期，只是听這首曲子便能夠遙想出彼時的鳳元如何繁華。
寶馬香車，長街萬里。
香榭亭台，閣樓宮闕。
天上繁星閃爍，文人墨客揮毫潑墨，書寫一段段歷史傳奇。
而如今，于廢墟上重建的鳳元城還在發展之中，與曾經的都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錚錚——”
最後兩個音落下，音樂終了，琴房內的眾人卻久久難以回神。
縱然是不懂琵琶曲的人，也會為這樣動听的琴音而沉醉。
導演長嘆了一聲，第一次覺得五分鐘的光景這樣令人難以抽身。
“導演，我看你也不用讓琵琶手過來了。”沈教授笑著道，“到時候正式剪輯的時候，只需要將挽瀾演奏這一段剪進去便好，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講，這是封神之作。”
听到這話，導演才猛地回神，急得不行︰“攝影組，拍了嗎？有沒有拍上？！”
“拍了拍了。”攝影師忙道，“光影都很好，您看。”
導演這才松了一口氣。
如果這一段沒有被拍下來，那他都不知道如何彌補這份遺憾。
如果說先前接下《典藏神州》的拍攝，他還心有余悸，那麼此刻，他有信心讓這部節目成為舉世之作！
中午，前半天的拍攝結束，嘉賓們都去休息了。
“薛老，我真是太感謝您了！”導演正在和薛教授打電話，“難為您竟然沒藏著掖著這麼好的一個苗子，你能推薦夜小姐來我們節目，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謝您。”
薛教授听到這句話，首先並不是激動，而是警惕︰“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清平樂！”導演高興地手舞足蹈，“夜小姐竟然會清平樂！這實在是幫了我一個大忙，節目的第一個爆點有了！”
節目組請了琵琶手和古琴手，但很可惜的是，會演奏清平樂的人少之又少，都是大師級別的人物，難以請動。
但有了夜挽瀾，一切困難都迎刃而解了。
“這丫頭，藏著掖著的東西可真夠多的。”薛教授自語嘀咕了一聲，又急吼吼道，“我警告你，你可別動什麼歪心思，我推舉她是因為她喜歡歷史，不會進你們娛樂圈的！”
導演連聲道︰“薛老，您放心，我也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只要她能拍完這部節目就行。”
“這還差不多。”薛教授哼了一聲，“反正你要是敢動歪心思，我一定親自上門收拾你。”
導演︰“……”
**
下午拍攝的重心在演員組，于是，沈教授和李教授帶著夜挽瀾前往他們考古的地方。
作為助理，晏听風隨行。
天音坊舊址也是鳳元的旅游景點之一。
而就是今年年初，他們發現了在天音坊舊址的地下，藏了更多的東西。
地下這一片領域，才是天音坊真正的總署。
只不過因為多方面原因，到現在都沒有對外公布。
天音坊內門作為一個地下組織，總署內部的機關也極多，且這里的機關構造，也有燕王鶴迦的一部分力。
神州老祖宗們的學識是無限且高深的，即便如今他們有著十分精密的考古儀器，也不敢大肆采挖，只能小心翼翼。
每天只要能多深入一寸，就是極大的進步。
晏听風微微抬起頭，神色恍然。
三百年他甦醒後，也是第一次踏入天音坊總署。
三百年前他最後來鳳元，無法和昔日的好友、屬下一一道別，因為他們早已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了他的前面。
黎明即將到來，可很多人都看不到了。
“考古工程巨大，考古中心又加派了人手，可惜還是不夠啊。”李教授搖頭，“至于劍柄，我們是在外部發現的，或許劍聖之劍其他部位也在這里，卻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挖出來了。”
夜挽瀾頷首，慢慢走上前。
對于這里，她比永寧宮還要熟悉。
然而卻在這時，地下傳來了音樂的聲音！
樂器無人自動！
“小心！”沈教授神情凝重，“看來有時候野史記載也是真的，天音坊總署七個方位分別代表了七宮，這七宮中各有一種樂器。”
古代樂理將宮、商、角、徵、羽、變宮、變徵列為七音，也稱七宮。
這七宮，也是機關，曾有一位考古人員不小心死在了機關之下。
“兩位教授。”夜挽瀾卻微微一笑，“我在呢，不怕。”
這是，她提議的機關術。
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