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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雅與王尚走到雨落城小隊的區域時就分開了,施雅繼續巡視四周,王尚則在熟睡的孩子們中晃悠著。
幾百個孩子呼呼大睡,也不管什麼蟲蟻,不管髒不髒,反正能躺著休息就是一種幸福。
一直晃悠到方陽身前,王尚才停了下來。
片刻後,人影漸漸消散,一同消失的,還有睡的正香的方陽。
在雨落城外的那兩棵大樹下,王尚帶著方陽現身。
熟睡中的方陽察覺到不對勁時,猛的驚醒,下意識的雙手掐訣,睜開了雙眼,結果卻結結實實的摔趴在地上……
方陽胳膊用力一頂翻身坐起,看清身旁的人之後,他才悄悄收起手決。只是他有些疑惑,為何自己會在這里?我不是跟著隊伍走了兩天了嗎?
他揉揉眼,沒看錯啊。緊接著又隨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捂著臉仰頭看著身旁那個神情有些哀傷的漢子,不是做夢!
王尚低頭看著那個孩子的眼楮,月色下明亮清澈,猶如一池清潭。瓜子臉隨了母親,濃眉大眼更像是父親,哪怕此時疑惑顯在臉上,也掩蓋不住那股痞氣。
直到把少年看的都快要寒毛豎起時,王尚才嘆了口氣,終于動了起來,他坐在方陽身邊,翻手間手上戒指一閃,面前多出了三壺酒,他拿起一壺遞給方陽,一壺倒在了地上,才拿起最後一壺喝了起來。
“知道,你的父母怎麼死的嗎?”
王尚望著面前的大樹,問道。
正舉起酒壺打算喝一口的方陽,聞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問道︰“不是在那次獸潮中犧牲了嗎?難道還有別的隱情?”
那麼些年都過去了,方陽也都全然不在意這些事情了,並不是心里不在乎父母,而是對于父母死去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也就沒有感覺了。
就像是一顆石子,在水流的沖刷中會漸漸變成漂亮的鵝卵石一般,變得圓潤光滑,父母在心中的位置依舊沒有變,淡下來的只是“一件事”。
王尚搖搖頭,說道︰“他們確實死于那次獸潮,可卻沒你想的那麼復雜,你父母當初是那五城之首,兩個人年紀輕輕就戰力排在第一第二。”
王尚與方陽輕輕磕踫酒壺,讓孩子不用再畏畏縮縮想喝卻又不敢喝。
他灌了一大口酒,沖方陽笑了笑才繼續說道︰“是他們保護了整個雨落城。”
方陽剛喝下一口,聞言又趕緊灌下一口,事太大,壓壓驚壓壓驚。
王尚有些詫異,這孩子心這麼大嗎?听到這種事都神色毫無變化,甚至還趁機喝口酒?
方陽喝完一口之後又喝了一口,呼出一口酒氣之後,才撓撓頭憨笑道︰“其實我早就有過猜測,八九不離十吧,按照我的猜想,這兒應該就是我父母當初逝去的地方吧?”
方陽以下巴示意前方的兩棵樹。
王尚沒說話,只是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
方陽笑著舉起酒壺,王尚也笑著舉起,哪成想方陽突然調轉酒壺示意沒了,還使勁兒抖了抖,一攤手,你看,真沒了。
原來在漢子轉頭的時候,方陽就一口氣將壺中剩下的酒喝光了。
王尚笑容僵在臉上,咬牙又取出一壺拋了過去。
方陽深深嗅了一口,滿臉陶醉,趕緊伸手和王尚踫了一下,又是一大口進肚。
看的漢子揪心不已,自己的戒指里滿打滿算才放了三十壺,這還是瞞著妻子偷偷買來的,這一會兒四壺就沒了,加上之前自己偷偷喝了一壺,剩下的日子就只能省著些喝了。
方陽一臉滿足,繼續說道︰“父母死去的那一天,你們應該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沒能救下他們,只能看著他們被獸潮淹沒,對吧?而且我父母的那一戰,應該就是收官之戰了。一棵白松一棵柳,而且這一片只有這兩棵緊挨著的樹,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方陽時不時喝一口酒,語氣雖然輕松,但心里的難過還是多多少少有一些的。
王尚又想起了那一戰,那兩道身影在腦海中顯得是那麼高大,臉色蒼白的女子表現的沒有一點痛苦,上陣時殺伐果決。哪怕因為剛剛生下孩子,虛弱的她已經一步一個血印,她也沒皺一下眉頭……
在王尚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著眼前的大樹,心中嘆息一聲,你們的孩子已經長大了。當初的劫難有你們在前方抵擋,如今卻又要寄托希望在孩子們的身上,這就顯得,我們很是廢物了啊。
王尚轉過頭想要與少年說上幾句心里話。
結果一轉頭就滿頭黑線,只見那少年打了個酒嗝,抹了把嘴,朝著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