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刺!
這時候紅鸞依稀辨出,在那人說話的間隙見,空中時不時傳來無數低沉的誦經之聲?“怒為萬障之根,忍為百富之首”。
經聲忽然鋪天蓋地襲來,語調抑揚頓挫,高低不定,卻是又快又急,如驟雨傾瀉,而其中竟然還有老少婦孺淒厲的哭笑聲。它們听起來像是遠在天邊,感覺卻又是就在耳邊,這種恐懼陰森的感覺,如跗骨之蛆纏著紅鸞,摧殘著她最後一絲理性。
再看地上的馬三,不停用頭撞著地面,嘴里一邊哭一邊喊著狗四的名字,鮮血從額頭留下染紅了臉,他也像是絲毫沒有感覺到一樣。
“無名寺算什麼,不過是一幫自命不凡的禿驢。”那人冷哼一聲,言語間滿是不屑。
“前輩本事如此之強,為何不現身相見。”紅鸞表面上還很平靜,但是腦門上都是細汗,她渾身血氣翻涌,腦子里一片混亂。
她知道自己能撐到現在,是因為身上的這把這小紅傘。
這把傘是神垂死親手為她做的,它的傘骨是用碧眼銀狐的尾骨做成的。
這碧眼銀狐不是普通的狐妖,它修行了八百年,最擅長的就是魅惑之術,用它做成的傘,天然對這魔音克制的效果。
即便這是樣,紅鸞還是感覺舉步維艱,沒想到這人的修為如此了得。
“哼,你也不要用激將法。想知道老夫是誰,等你死以後,到了陰曹地府和你媽媽團聚,她肯定會告訴你的。”那人冷冷的說道。
“什麼意思!”紅鸞聞言大驚,這消息簡直如晴天霹靂,她忍不住喊出了聲。
听他這樣說,莫非自己母親的死和他有關,不是病死的?
“我冥鬼城與你們生死門供奉戰神刑天,同根巨靈教,你這樣同門相殘,就算大公子放過你,無心叔叔和我爹能饒你一命嗎?”紅鸞越想越生氣。
“哈哈”那人忽然大笑了起來,就像听到一個很有趣的笑話一樣。
“我說我是生死門的你就信?知道為什麼到現在了,老夫還不動手嗎?”那人收住了笑聲忽然問道。
正在這時候,只見寒光一閃,一把長劍砍向紅鸞,她趕緊費力一側身,驚險的避開了。
雖然奪命梵音暫時沒有控制紅鸞的心智,但是之前的形尸毒卻已經發作,她感覺身體也開始出現了異樣,像是陷入了泥潭一般。
念慈的長劍已然出鞘,她眼神空洞,嘴里卻依舊重復著殺了她三個字,向著紅鸞連續進攻,只是動作機械遲緩,才讓紅鸞有機會躲開。
暗中那人似乎微微一驚,說道“原來是攝魂傘,怪不得奪命梵音與你無效,看來今天除了化怨銅杯,還多了個彩頭。”
“果然是為了華怨銅杯。”紅鸞一邊躲著念慈,一邊說道。
那人沒有接話,有些得意的說道“我也沒料到這行尸毒這麼容易就得手,後來一想,你們應該是所有精力放在馬三身上了,才給我了下毒的機會的。”
“本來六魔童子的紅血螅可以控制住雲賜,讓他和你們玩玩的。不過沒料到這小子,竟然修煉的是至陽至剛的焚天策,正好克制了至陰至柔的紅血螅。”說道此處,那人砸了砸嘴,似乎還感覺有點惋惜一樣。
“所以你又才用了奪命梵音,不過就是不想自己動手,想借他人之手殺我,然後嫁禍出去。還有六魔童子,他們肯定不是來看戲的吧?你到底想要什麼?肯定不是化怨銅杯這麼簡單,如果這樣就沒必要大費周章了!”紅鸞繼續問道。
“我想要什麼?我想要什麼你不必知道。但是你們這些什麼正派邪教的人,個個道貌岸然,虛情假意,都應該去死。”那聲音似乎咬牙切齒,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情。
紅鸞听他這樣一說,似乎對御靈四門和巨靈教都是極為不滿,所以一時之間對此人一頭霧水,毫無頭緒。
不過有一點她是肯定的,這人不止想再次引起天機谷和冥鬼城的沖突,而且還想借六魔童子之手殺了自己,再引起冥鬼城和生死門的仇恨。
難不成他想憑一己之力,讓天下大亂?但這又是為什麼呢?紅鸞覺得這人就是個瘋子,不然誰會有這麼匪夷所思的想法。
“咦。”只听暗中那人怪叫了一聲,又繼續說道“這小子怎麼沒反應,他明明是這里最弱的,別說奪命梵音,就連那行尸毒要取他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這時候紅鸞才想了起夜一辰,剛才一直沒見他任何異常。
只見夜一辰盤膝閉目而坐,雙手朝上放在膝蓋,像個入定的老僧,他嘴唇上下翻動,口中念念有詞,細看之下竟有幽藍的身光慢慢顯現。
一聲聲佛音從夜一辰身邊傳來,這佛音渾厚,鏗鏘有力,聲聲入心,但听起來卻又讓人神清氣爽,如三天的春分佛面一般。
正在這時原來拔劍相向的念慈,突然停了下來,那雙原本呆滯的眼楮也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她詫異的看了看手里的長劍,正想開口,卻感覺全身一軟,跌坐了下來。
再看地上的馬三,已經停止了撞頭,但是額頭上火辣辣的傷口,還是痛得齜牙咧嘴,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也是一臉疑惑的看著大家。
“這小子竟然會冰清神咒!怪不得任我軟磨硬泡,那老東西就是不給,原來是送人了!”那人似乎是大吃一驚,顯得惱羞成怒。
紅鸞幾人听聞這是冰清神咒,也頗感意外,但是卻不像那人反應之大,同時心里還一陣輕松,畢竟這對他們來講是一件好事。
不過夜一辰竟然還有這手段,倒是讓紅鸞刮目相看。??但她哪里知道,夜一辰只是病急亂投醫,瞎貓抓到死耗子而已。
這幾天他們一直趕路,紅鸞和念慈倒好,一路嘰嘰喳喳,他卻閑來無事,把這冰清神咒背了個滾瓜爛熟。
剛才奪命梵音讓他心煩氣躁,情急之下便背起這冰清神咒來,沒想到意從心起,身隨意動,他竟然不知不覺打坐入定,將這冰清神咒的威力發揮了出來。
“快看”這時候馬三突然驚呼了一聲。
他們順著聲音望去,剛才還天真可愛的六個孩童,此時已經是另一番模樣。
六人全身皮膚黑青干癟,臉上到處是撕裂的傷口,幾乎看不到一塊完整皮膚。他們嘴巴咧得老大,像是在笑一樣,露出兩排黑黃色的尖牙,兩只眼楮黑如焦炭卻巨大無比,幾乎佔據了大半張臉,幾縷稀稀疏疏的頭發搭在那同樣干癟的頭發上。他們像野獸一樣佝僂著身子蹲在地上,時不時的左瞧右瞧,發出一聲奇怪的尖叫。
這哪里還有一點人的模樣?
夜一辰剛一睜眼,就看見它們,嚇得哇的一聲叫過了出來,喊道“什麼鬼東西?”
馬三憋了下嘴“這就是六魔童子,剛才我們眼楮受了奪命梵音的影響,這才是六魔童子的真面目。”
“我說你奪命梵音都能破,還怕這鬼東西?”馬三白了夜一辰一眼,又接著說道。
“什麼奪命梵音”夜一辰顯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你們吵夠了沒有,還有什麼話,等到了陰曹地府再慢慢聊吧。”
此時六魔童子的身邊,多了一個人,全身被一團黑氣裹著,看不見面容,他陰森的說道“夜一辰,把化怨銅杯交出來。”
“什麼杯?”夜一辰一臉疑惑道。
其實也不怪夜一辰,就連當日,親自把它送到夜一辰手的天甲長老也沒有料到,那個不起眼的杯子,就是生死門名震天下的化怨銅杯。
“好,老夫懶得和你廢話,等把你們殺光了,我一樣可以找到。”黑氣中的人已經沒有了耐性,惡狠狠的說道。
話剛說完,六魔童子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怪叫一聲,向著夜一辰他們飛撲了過來。
幾人身上的形尸毒早已發作,大家都癱軟在地。
特別是紅鸞剛,才還和念慈折騰了一番,此刻已經耗費了最後一絲精力, 的一聲應聲而倒。
夜一辰趕緊爬出去,將紅鸞緊緊的護在懷里。
然後這時候,怪事卻突然發生,只見那來勢洶洶的六魔童子猛然止住腳步,隨後竟然哀嚎著,慢慢一步步往回退,這叫聲中似乎充滿了畏懼。
原來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白衣男子,橫在了六魔童子和夜一辰四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