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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子魚在躺椅上躺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心中飽受煎熬,幾乎難以呼吸。
而就在他幾乎要在煎熬中昏沉地睡去時,樓梯處突然傳來一道腳步聲。
那腳步聲不輕不重本該顯得稀松平常,可在應子魚听來就似是一道驚雷突兀地在耳邊炸響,令他從躺椅上猛然坐起,把懷里的蘭小夕嚇了一跳。
應子魚沒有回頭去看那下樓之人,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那由遠及近的 腳步聲在他听來就似是有人把他的心髒挖出來用棒槌一下下地敲擊一般。
終于,那人腳步落至一樓地面,然後應子魚便听到劍鞘被拾起,古劍從地板上被拔出然後再度歸鞘的聲音。
而從那一系列動作發出的聲音來看,那人此時的心境應該是平靜如水的。
緊接著,那人便是邁開腳步朝著應子魚這邊走來。
應子魚身體一下子繃直,仿佛正等待最終審判的來臨。
然後,那輕微的腳步聲終于是在應子魚身後停下,這讓應子魚感到如芒在背的同時也感覺身後的空間一下子變得無比寒冷。
“你轉過身來!”
應子魚身後之人對著他的背影開口,聲音很熟悉,就如人如玉的一般空靈且幽深,讓人不禁想起極地冰窟中的寒潭之水。
只是這原本空幽的寒潭冰水中,此刻隱現桃花。
應子魚沒有順從轉身,咬咬牙後說道︰“人如玉,剛才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看見你就…就是沒忍住……”
“我叫你轉過身來!”
那人再度開口打斷,聲音中多出些許惱怒和不耐。
應子魚心中嘆息一聲,咬牙硬著頭皮轉過身去。
然後,應子魚在腦中瞬間的空白之後,再度看見了人如玉那白衣勝雪,秀麗頎長的身影︰腳上的純白色長筒靴縴塵不染,往上是直直的向下墜著的下裳裙擺,白色中還夾雜著些許墨色,再往上是那飄逸的下裙,下裙的起始位置是環著銀飾腰帶的小腰,然後…然後就有了優雅的弧度……
應子魚豁然抬頭,眼前所見讓他如丟了魂魄般呆愣原地。
伊人如月明佼佼,秋水明眸眼波妖,
白玉生香花解語,櫻唇如蕊點紅桃。
露來玉指縴縴軟,行處金蓮步步嬌。
回眸流盼生風月,白衣素雪亦妖嬈。
……
“滿天的星月與你相比也是失了顏,……”應子魚如入了魔般喃喃自語,“所以人如玉,你到底是男是女?”
那白衣佳人本來听這前半句還算順耳,可是後半句便是讓她不由得柳眉一蹙,用冰冷的女音道︰“你那對眼楮莫不是瞎了不成?既然如此不如我替你去了吧!”
說著,那白衣佳人就要反手拔劍。
應子魚一驚,急忙擺手告饒︰“別拔劍別拔劍,自己人自己人!”
那勝過謫仙的佳人見此冷笑一聲,收回古劍,而後取出一枚藍色的傳送玉撿直接捏碎,喚出一道空間傳送門。
“隨我來!”
白衣仙子說了一聲,當先進入其中。
這時應子魚把蘭小夕舉在面前認真地問道︰“小夕,她是不是很可愛啊?”
蘭小夕對應子魚的問話不屑一顧。
在她看來,像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才是最萌最可愛的,而應子魚現在這種眼光則是大錯特錯的。等這家伙日後醒悟過來時必然會追悔莫及。
見蘭小夕不理會自己,應子魚也就沒有什麼話說了,急忙抱著她進入傳送門中。
當應子魚出來時,果然看到白衣身影靜靜站立于一旁,手持古劍橫眉冷對空氣。
“咳咳……”
應子魚刻意清了清嗓子,希望可以借此引起某人注意力。
然後,他如願以償地看到她把淒清的目光射向自己,于是便裝腔作勢地踱起方步,開始信口念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可是等我?
白白子衿,悠悠我心。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挑兮達兮,在山林兮!不見佳人兮,子魚躊躇,懷抱狸貓兮,我為君子……”
那白衣仙子一直看著應子魚表演,等他自己沒詞停下來了,這才開口︰“念完了!”
應子魚抱著蘭小夕點點頭,非常有風度。
“那便隨我上崖吧!”白衣仙子說完,當先朝著山崖上走去。
應子魚急忙跟上,而後才想起來打量周遭環境,頓感詫異非常︰“這里是隱龍崖?”
白衣謫仙點頭。
得到肯定答復後應子魚狹長的丹鳳眼眯起,再看向身邊的白衣身影時,變得有些危險。
“你是什麼人?”應子魚問。
那白衣仙子聞言皺眉思索了一下,隨即便是說道︰“一開始當了半天世無雙,後又做了兩天人如玉,現在這副模樣就叫尹文倩吧!”
應子魚現在完全沒了笑鬧的心情,心中莫名有些煩亂。
“你是如何知曉我以前住在這隱龍崖上的?”應子魚皺著眉頭問道。
尹文倩神情如常,邊走邊道︰“隱龍崖下有人家,你下崖當日恰好被人看見,我去問的。那人跟我說有看見一個紅衣少年從崖上下來往新月城方向去了,于是我便順路尋到新月城,後來在果然在傳送陣法中遇見了你!”
應子魚恍然大悟︰難怪這家伙明明懶得坐傳送陣,可自己卻是在那里和他第一次見面。
“那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找我又是為了何事?”應子魚說著攔在了尹文倩面前。
“我叫尹文倩,找你是為了讓你帶我進隱龍崖,因為這隱龍崖被設了結界,除非和你在一起,否則其他人根本無法上崖!”
尹文倩說著,用劍鞘扒拉開應子魚,繼續往崖上走。
應子魚急忙又追上她,點頭道︰“結界什麼的我也感受到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這隱龍崖上來干嘛?”
尹文倩很直接,沒有要做隱瞞的意思︰“我來找一件東西,而那東西你也在找!”
應子魚一听這話猛的一驚,瞬間反應過來︰“神…神魄?”
尹文倩點頭。
“不可能吧!”應子魚兀自不信,“我在這里都生活了那麼多年了,從來沒有見過什麼神魄!”
“這里靈氣濃郁至極,若非地下埋藏有靈脈,就總該另有原因。我現在也不好說得過于肯定,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線索,不前去探查一番叫我如何甘心?”尹文倩咬牙。
這就讓應子魚更加不解了,于是便問道︰“你不是有神魄了嗎?還找它做什麼?”
尹文倩沒有回答,而是冷著臉取出一塊金屬星盤開始探測方位。
應子魚對尹文倩手中刻滿周天星斗和許多字符的星盤十分好奇,當下便是詢問出聲︰“這是什麼?”
“綠階寶器尋靈星盤,吸收星光之力催動星盤上的星陣運轉,可以為我指出這隱龍崖上靈氣最為匯聚之地。”
尹文倩一邊跟著星盤上搖擺不定的指針走走停停,一邊面無表情地對著應子魚說道。
應子魚心想這大白天哪來的星光?
而看著尹文倩跟著那不靠譜的星盤七扭八拐、走走停停的好不狼狽,應子魚實在忍不住了,小心地走上前去,輕輕地拉拉她的衣角。
尹文倩此時心系神魄,不太想搭理應子魚,轉頭看了他一眼後淡淡地說道︰“何事?”
“我覺得或許我可以幫你找一下那聚靈的中心所在。”應子魚認真說道。
尹文倩聞言先是皺了一下秀眉,但見應子魚說得認真,狹長的丹鳳眼中清澈明亮,宛如成竹在胸,不由得便是將螓首輕點一下,開口道︰“有勞!”
應子魚高興的點頭,道︰“請不客氣!”
語罷,應子魚便是蹲下身去,撿起地上的枯枝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在土地上勾畫起來︰
東方生震木,南方生離火,北方生坎水,西方出兌澤,東南為巽風,西南為坤土,西北為乾天,東北為艮山。此為五行八卦所屬。根據這其中方位的生滅以及五行屬性的變化可以生出萬般造化,此之為‘勢’!而這‘勢’若造得穩固,造得玄妙,則便就成了陣。我雖未接觸過什麼玄陣師,可想來他們所構建了玄陣也大抵少不得一個‘勢’字。”
尹文倩一直皺眉听他說著,這時終于是忍不住問道︰“我以往接觸過的玄陣師不少,可卻從未听說過你口中這有關勢的奇談怪論,什麼五行八卦也是頭一次听你說來。你是哪里學來這些東西的?可有師承?”
應子魚一邊蹲在地上繼續勾畫,一邊笑著搖頭道︰“此術我是從一本名《天地錄》的典籍中參閱來的,並非是任何人所傳授。你若有興趣,我便細細教教你罷!”
尹文倩聞言微一點頭沒有作答,轉而走近了一點,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應子魚在地上刻寫出的方位名稱和對應屬性的排布規律,想要去窺伺那所謂的玄機。但看了幾眼後便是覺得這些東西就跟無由而來的一般,根本尋不出規律來。
這下子這白衣謫仙尷尬極了——既然興致勃勃地走過來觀看,那便不好瞄了兩眼之後因為看不懂就馬上離開。以地上那人平日所顯露出來的性子,怕是會被他以此來拿自己取樂的!
于是,尹文倩便只好繼續站在應子魚身旁,彎著小腰,低著螓首,裝出看得很入迷、很深刻的樣子。
在以後尹文倩的記憶中,這情形實在尷尬極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