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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深吸一口氣。
他懂了！
他全都懂了。
他看穿了李泰為何這麼著急賺錢。
也許，真如他所言，是為了掏出那些權貴的錢，流散到整個大唐的市場中去。
但這也許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吧，真正的原因是，他想賺錢——出海！
他想揚帆啊！
這得了？
身為皇帝，他當然對世界的一些格局有所了解。雖然李世民並不知道什麼美洲大陸的存在，但是他卻知道，在大海外邊，在扶桑之外。那是一望無際，永遠走不到頭的大海。
被稱之為——天涯海角。
那是世界之邊界。
自古以來無人能夠探索並且生還。
而現在，自己的兒子要帶著所有人的兒子，參加訓練，要出海！
這……太危險了。
李世民不相信什麼遍地黃金，他只想要這些少年們平安無事。
這突厥未平，他們竟然已經劍指美洲了。如何了得！
而程咬金此時也是面色煞白，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一萬個後悔。他如果早知道李泰想要出海的話，說啥也不肯把兒子給李泰的。
現在……後悔！
後悔啊！
他擔心，害怕。
畢竟大海，那是這個時代的人們永遠不敢去想象的地帶。是人類的禁區啊！
李世民深沉的嘆口氣︰“走，過去吧。”
說著，李世民帶著一大幫失魂落魄的人，一步步走向李泰。
李泰老遠就看見了李世民等人到來，先是開心了一下，然後看見李世民的臉色不太好，又連忙假裝沒看見他們。
而一眾少年們此時也不經意回頭，連忙停下了手中的訓練，趁著這個機會偷懶︰
“參見陛下。”
“參加皇上。”
李世民擺擺手，笑眯眯的看了眼一眾少年們，然後轉頭看向李泰，眼神嚴肅了不少︰“你，跟我來。”
李泰搖搖頭︰“我不去。有啥你在這說。”
曰！
李世民滿頭黑線。
而程咬金等人翻了個白眼，也假裝沒听見。
李世民嘆口氣，行吧，兒子大了，管不住了。
心中尋思，反正也是要拆散他們這個班子的，也不避諱:
“朕听說，你們想要出海？”
李泰毫不避諱︰“對！”
“為何想要出海？”
李泰站起身來，朗聲道︰“為大唐奠定萬年基業！”
萬年基業！
李世民听見這個詞有些熱血沸騰，但卻依然冷靜的很︰
“難道僅憑出海，便能奠定萬年基業？”
李泰翻了個白眼︰“那你要這麼說的話，我且問你，什麼叫做社稷？”
所有人听見這兩父子又杠起來了，連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豎著耳朵听。
李世民︰“社稷為谷，為土。谷為萬民填報肚子的仰仗，土為生存之地。這就叫做社稷。”
李泰問道︰“那麼現在我問你，老百姓填飽肚子了沒有？”
“在我大唐的帶領之下，自然百姓豐衣足食……”
“別扯淡了！”
李泰直接打斷了這句話︰“根本就沒有。父皇，走出去看看吧，隴右道每天都有人餓死。河東道更是脆弱的經不起任何風霜，洪災，旱災，交替出現，層出不窮。父皇您只是被長安繁華蒙蔽住了雙眼。”
“我李泰毫不夸張的在這里告訴你。長安，便是吸天下之血而搭建出的海市蜃樓。您所看見的繁華，只是你以為的繁華。走出長安看看，萬民生于水火之中。”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而我李泰，便要擔起這大旗。皇位我沒有興趣，我只是想要讓全天下，各地繁花似錦如長安不夜！”
嘶——
一番鏗鏘有力的措辭。讓這一眾少年，猛然間猶如醍醐灌頂，熱血沸騰。
李世民听的心中暴怒。
而程咬金等人更是心驚肉跳，這……完全是無比直白的刺痛啊！
“大膽！”
“放肆！”
“四皇子不得口出狂言！”
“陛下，四皇子少年嘴快，莫動怒！”
“陛下，四皇子口不擇言……”
“……”
嘶——
呼——
李世民不斷的深呼吸，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不由得咬牙看向自己這最疼愛的兒子，用低沉的語氣吼道︰
“你是在說，朕當的這個皇帝不好？你是在說，朕這個皇帝讓天下苦？讓百姓亡？”
‘嘩嘩嘩’
這一瞬間。
李世民周圍所有人頓時頭皮發麻，嚇得全都跪在了地上。
而一些少年們，此時也是心驚肉跳的跪了下來，低著頭不敢喘氣。早就听說李泰頭生反骨，經常和李世民大吵一架，兩父子在皇宮里拍桌子摔板凳的。之前還不以為意，認為訛傳，畢竟那是皇上啊，李泰敢麼？
現在看來……不由得只是覺得，尼瑪牛逼！
果然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逆子。
而之前熟睡的少年此時也嚇醒了，崇拜，而又驚恐的，用那種復雜的眼神看著李泰。不少少年心中暗道，哪怕我爹不是皇上，我也不敢這麼和我爹說話啊。牛皮！
大友跪在地上連忙說道︰“陛下言重了，四皇子肯定沒有……”
李世民冷聲道︰“把嘴給我閉上，沒讓你說話！”
說著，李世民冷冷的看著李泰。
李泰竟然毫不避諱，也冷冷的看著李世民︰
“你這個皇帝當的很好。但是在我看來，卻不夠好。”
“你是古往今來的千古一帝。但那也只是個古往今來做對比罷了，你在一個殘酷的環境之中是一個好皇帝，但你並不是我心目中的最好的皇帝。”
李泰聲音越來越大︰“你雖然可比秦皇漢武。但我覺得，你明明可以做的更好。為何不超越秦皇漢武？”
李世民都快氣笑了，超越秦皇漢武？他還真的敢說。
李泰繼續道︰
“秦皇不外乎統一天下，開天闢地。而漢武，武力強盛無敵，將匈奴打的滿草原到處跑。但是……百姓幸福麼？興，百姓苦！”
李世民眼楮一眯，他做皇帝的人，自然知道何為興，百姓苦。因為經濟就那麼多，資源就那麼多。你國力興，那麼資源便是從百姓嘴里摳出來的。所以，百姓苦。
李世民沉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泰上前一步，朗聲喝道︰“我想說，你明明可以做的更好更好。我想說的是，你可以成為萬古一帝。為何要成為千古一帝？”
‘轟——’的一聲，猶如一道炸雷響在所有人的腦海之中。
萬古一帝！
萬古？
秦皇漢武，都只能被稱之為千古一帝。
而現在，李泰的夢想是讓李世民成為萬古一帝，震撼寰宇？
饒是李世民的怒火，此時也熄滅了大半，听見這個詞語心中猛然涌現出了一陣熱血沸騰。萬古一帝……
萬古一帝啊！
但，說是說，做是做。怎麼可能有那麼容易？
李世民笑道︰“你想讓朕成為萬古一帝？”
李泰斬釘截鐵的道︰
“我不是想讓你成為萬古一帝。而是你，能當我李泰的爹，那你就必須是萬古一帝。否則，你配不上我這個兒子。”
‘噗’
周圍，猛然出現一些嗆口水的聲音。
好尼瑪霸氣。
饒了一個大圈子，感情是夸自己？
程處默目瞪口呆的看著李泰，心中一萬個欽佩。看了眼自己黑塔般的父親，心癢難耐，俺鐵牛啥時候才能站在他面前說一聲︰爹，你得優秀，要不然配不上我這個兒子？
但是想了想後果，多半是被吊在樹上打。又收回了念頭。
李世民都氣笑了︰“你的意思是說，朕還不配當你的爹不成？”
李泰面色嚴肅的道︰“現在雖然不配……但是沒關系，爸你放心，在我的培養之下，你一定能夠配得上我的。現在配不上沒關系，咱們努力的做好就是了。”
李世民︰“……”
朕說的反話，你听不出來？
程咬金等人更是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宮中一直訛傳四皇子大逆不道，囂張無限。
現在看來，果然是訛傳……
他哪是大逆不道啊。
他簡直是不把這天下放在眼里了。狂妄的簡直是——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