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傳軍出現在門口,面無表情地對著屋里的兩個警察說道︰把東西收拾一下,把人帶出來。
說完話,他轉身就離開了,看也未看我一眼。
這是什麼意思?!事情到底是成了還是怎麼的了,怎麼一句話都沒有?!我懵懵地跟著警察走出了問詢室,來到了派出所的前廳,這里已經站滿了人。
老爸、老媽,何哥和抱著寶寶的大姐,還有巧兒,除了二姐和振堂叔,家里的人都來了。
袁姓老人和孫正平也在這里,袁姓老人的臉就像醉了酒一般,紅紅的,孫正平的神情則顯得惶恐不已。
哥——!巧兒一看到我,就立刻迎了上來。
我勉強地朝她笑了笑,走到老爸老媽面前,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沒事!老爸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錢局說的對,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更何況我們行得端做得正,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老媽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了幾遍,確定沒發現我身上有傷,這才稍微松了口氣,眼神里帶著萬般無奈,說道︰也不知道李家造了什麼孽。
嘖!少說兩句!老爸伸出胳膊肘踫了踫老媽,臉色不悅地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轉而和袁姓老人低聲交談了起來。
我們在前廳里站了一會兒,錢進手里捏著一疊信箋紙匆匆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呂傳軍。
他把手里的東西遞給了老爸,說道︰所有筆錄我都拿出來了,不會留案底的,你們自己處置一下吧,但是那份和解協議一定要收拾好,免得以後有什麼麻煩。
謝謝錢局!老爸點了點頭,連忙把東西接了過來,對著錢進說道︰又給錢局添麻煩了!
這算不得什麼麻煩。錢進再次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表,說道︰我還有事,就不管你們了。你們把暫扣的物品拿回來,就可以回去了。
說完話,他對著我點了點頭,就匆匆地走了出去。
沒多大會兒,就听到門外響起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響,漸漸離我們越來越遠。
我的心微微一動,不由朝門外瞅了瞅,心里猜測著︰他是不是又跑到6號河段去了?!
派出所把搜身和搜查出來的東西分別還給了我們,我看了下手表,已經深夜十二點多了。
2月12日,臘月廿八。
孫庭長、嫂子、何隊、小李!呂傳軍一個一個地跟我們打著招呼,微笑著說道︰時間也不早了,那我就不送你們了?!
老爸依然客氣地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帶著我們離開了派出所。
都已經從派出所里出來走了有七八十米,我鬼使神差地回過頭,好奇地朝身後望了望,一個模糊的身影,依然站在大門口,朝著我們離開的方向張望著。
我應該沒有得罪他吧?!我內心再次嘀咕道︰就算是為了祖師堯的事,也不應該怪到我頭上吧?!
袁姓老人堅決拒絕了老爸老媽把他送回家的建議,只是有些遺憾地晃動了兩下手里已經空空如也的酒葫蘆,跟著扭過頭,把那雙渾濁的眼珠投向了我。
他不由分說,手一伸就把酒葫蘆硬塞到了我手里,嘴里說道︰拿去!明天記得把它打滿嘍!
說完話,也不等我回答,就搖搖晃晃地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昏黃的路燈里。
老爸老媽古怪地看了看我手里的酒葫蘆,也沒多說什麼,一路沉默著帶我們一起回到了家。
一進家門,就看到二姐和振堂叔居然還沒有休息,兩個人圍在火盆旁,似乎一直在等著我們。
看到我們都回來了,二姐激動地迎上前來,抓著我的手就問道︰肆兒,你沒事吧?!
沒事。我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跟著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振堂叔,只見他看到我回來了,跟著就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什麼話也沒有說,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叔!巧兒見狀,連忙跑上前去,伸手攙扶著他,把他送進了房間。
子靜。老爸對著二姐說道︰去收拾個房間出來,讓正平洗漱一下,先住下來。
哦。二姐連忙收拾房間去了。
等孫正平洗漱完了進了屋,巧兒也回房間休息去了,老爸這才松了口氣,拉過一把椅子,在火盆邊坐了下來,借著飯廳里微弱的燈光,看起了手里那疊筆錄。
老媽見狀,趕緊挨著他側身坐下,好奇地把頭探了過去。我跟二姐也坐了過去。何哥和大姐抱著熟睡了的寶寶,圍坐了過來。
老爸翻看了一會兒後,就皺著眉頭把東西遞給了何哥,一言不發。
何哥接過去又仔細地翻看了一陣,然後出聲問道︰爸,這東西還要不要?!
燒了吧。老爸輕聲說道︰留著也沒什麼用。
何哥微微點了點頭,低頭把手里的筆錄一頁一頁地扔進了火盆里。
火苗“呼”地一下竄起老高,橘紅色的火舌很快就吞噬了紙張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跡。紙頁蜷曲著,就像是黑色的蝴蝶,被熱浪帶到了空中,帶著火星打著旋兒升騰著,四散飄落在眾人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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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下意識抬手掃了掃飛舞到面前的紙灰,然後皺著眉頭問道︰永昌,這事到底會是誰干的?!下手這麼狠,直接就把我們肆兒往火坑里推!會不會是那些什麼長樂門的人?!
不好說。老爸這時才抬起頭看向了一旁的我,嘴里問道︰肆兒,你真的沒什麼印象還得罪過誰嗎?!
“呃——”,我遲疑了一下,走在路上的時候,我大概排了一下,光說大頭,k縣武館我得罪過了,悲雲和尚那幫人我得罪過了,n城金乞會我得罪過了,曲紅霞和天道會我也得罪過了。我不由瞟了一眼二姐,心里想著︰甚至就連東城戚家說起來,我也是得罪過了。
我得罪過的人好像還真的不少啊?!我忽然感覺自己背上冒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現在想起來,這里面好像隨便哪一家都有可能出手對付我,更別說我得罪過的那些類似譚老ど一類的小混混了。
可到底誰才是今天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只好懵懵地搖了搖頭。
老爸也無奈地跟著搖起了頭,說道︰好在錢局主動出面,讓對方同意了和解。不然的話,這個事搞不好把肆兒和正平的前途都給耽擱了!
“唉——”。老媽看著我,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肆兒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管了。
順其自然吧。老爸說道︰更何況今天的事情也不是肆兒的錯,誰能想到會有人用這麼大個罪名去誣陷一個孩子?!
倒是孫正平。老爸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扭頭望向了孫正平休息的房間,輕聲說道︰我下來得找他好好談談了。
除了二姐,其他人的神情都很沉重,空氣沉悶了片刻,老媽就招呼著大家洗漱休息。
我瞅了個機會,拉住何哥悄聲問道︰哥,是怎麼跟對方說的?!
何哥偷偷瞅了瞅四周,輕聲說道︰錢局連哄帶嚇,最後連醫藥費給了他兩千塊錢,簽了個協議,這件事就算了了。
兩千?!就這麼莫名其妙給了人家兩千塊錢,我確實有點心疼,一晚上腦子里都圍著這個事情在轉,根本沒有休息好。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以後,一睜開眼,就看到書桌上擺放著袁姓老人的酒葫蘆。再一看時間,居然已經九點多了,也沒人叫我起床。
酒葫蘆里已經打滿了酒,估計應該是老媽辦的。
起床吃完早飯,老媽似乎已經忘記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催著我早點把葫蘆里的酒給袁姓老人送去。
我萬分狐疑地拿著酒葫蘆出了門,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我停了下來,從懷里把那個“千里傳音符”悄悄拿了出來。
我昨天晚上已經想好了,我準備拿“老道”的消息,來換清隱道人的“重謝”——讓他幫我找出到底是誰在背後誣陷我。
我把符咒扔在地上,踩了三腳,然後念道︰“天清地靈,敕令通明;上達九天,下告幽冥;千里傳音,如影隨形,急急如律令!”
念完咒語後,我停了下來,豎起耳朵認真地听了一下,四周一片靜悄悄,什麼反應也沒有。
咦——?!怎麼回事?!怎麼沒反應呢?!我好奇地再次踩了三腳扔在地上的符咒,又念了一遍咒語。
似乎依然沒有什麼反應。
我撓了撓臉頰,心里正回憶著,是不是哪里沒有用對的時候,就听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驚訝的語氣說道︰肆哥,你在干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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