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
第二天早上，林月花說。
“好的謝謝。”
李莊生點點頭，並未想太多，他低頭從桌肚里拿書，忽然看到了一個塑料袋。
“什麼東西？”李莊生好奇地打開，他並不記得自己有過這玩意。
結果，里面是一本數學習題冊。
“你買的？”李莊生十分無語地橫了眼同桌。
“生日禮物。”林月花點頭說。
“昨天不是送過了嗎？”
“那只是一個貝殼，今天的這個才是真正的禮物。”
李莊生怒了︰“誰家送禮是送習題本的呀！你給我拿回去！”
林月花用不容反駁的語氣︰“這是我專門給你挑的，你要按時做，我每天都要檢查。”
“今天，是我生日，你有必要這樣嗎？”
“嗯，祝你生日快樂。”
“你要真想讓我快樂，就把習題本拿回去！”
“少年辛苦終身事，莫向光陰惰寸功。”林月花看著李莊生的座右銘，“不管要考北大還是廈大，都是要好好學習的。”
“我既不考北大也不考廈大，將來有機會，最多去北大門口烤鵝腿！”
林月花懶得再搭理李莊生了，垂眸看書。
李莊生重重嘆息︰“美好的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他把習題冊收下，百無聊賴地翻了翻。忽然想到寒假的時候，對方也是送了習題冊，還答應說要給他織一條圍巾。
記得過年前，她說圍巾快織好了。
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織好了嗎？還是織了一半就收起來了。
李莊生心神微微一凝，這時，他在習題冊里發現了一枚書簽。
手工的書簽，看起來挺漂亮，這書簽看起來是兩層紙粘在一起的，第一層是白色鏤空，鏤空內部剪成了一串葉子的形狀，底下是彩色的墨水畫。
“這是你做的？”
李莊生手上握著書簽仔細打量，書簽背面畫了一朵花，還有一句詩︰白雪清詞出坐間，愛君才器兩俱全。
很明顯是林月花的字跡，清瘦有力，鋒芒畢露。
“嗯，隨便做的，一起送你了吧。”林月花別開臉。
“嗯，好……謝謝！”李莊生咧嘴一笑，隨即鄭重道謝。
這枚書簽很精致，明顯不是“隨便做的”。不知道花了她多少時間。
“這句詩選的也不錯。”李莊生笑著說。
“你很遺憾嗎？”
“什麼？”
“不是‘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
“你……”李莊生一時語塞，接著又苦笑道，“你真的是，那句詩也太悲涼了吧。你是想祝我生日快樂，還是想送我早點走！”
林月花微微笑了笑，半晌，忽然又問︰“那個書簽，也是我手做嗎？”
李莊生微怔︰“那個不是，應該是你買的。”
上一次書簽，是林月花離別時贈的。那個時候的她應該沒有心思做書簽了。
“是嘛……”林月花輕聲說。
“哎呦，你干嘛對一場夢那麼在意嘛！”李莊生故作無事地說。
林月花便不再說話了，李莊生見狀將書簽收好，夾在《絕妙好詞》里。這本《絕妙好詞》是李莊生高一時候買的，穿越回來就已經在了，這本書後來一直在他的書架上，放了十年。
……
晚上放學，祝枝雪笑眯眯地和李莊生走在一起，今天李休羽要和胡夢蝶以及伊雲水同行，故而不和兩人一起。
李莊生已經提前跟祝枝雪說明胡夢蝶和伊雲水也會來他的生日，祝枝雪表面沒說什麼。
因為李莊生跟她說，這是因為之前李休羽離家出走時，在胡夢蝶和伊雲水家住了幾天，李明華就順便請她們一起吃個飯，表示感謝。
其實，這是李休羽的說辭，李莊生覺得這是她的自作主張。李明華固然會請兩女吃飯，但不會在李莊生的生日宴上，他和陳蘭英都知道胡夢蝶曾經追求過李莊生的事情，不會讓胡夢蝶和祝枝雪踫面。
除非他們兩個實在看不上祝枝雪，刻意把胡夢蝶喊來給她上眼藥。但很明顯，他們不是那樣的人。
在兩人旁敲側擊的時候，李莊生一直沒有否認他和祝枝雪發生過關系這件事，父母兩人都比較傳統，以後只要沒有什麼原則性矛盾，祝枝雪的“兒媳”身份基本是不會被動搖。
對于李休羽的這一做法，李莊生只是不咸不淡地責備了兩句。一來即便胡夢蝶也來，也改變不了祝枝雪才是他對象的事實，李明華和陳蘭英只會維護祝枝雪，不會讓她不痛快。
二來祝枝雪心思單純，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的腸子，她也只會認為是李明華他們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感謝胡夢蝶和伊雲水兩人。只要李明華和陳蘭英不刻意針對她，她根本不會有別的想法。
“又要見叔叔阿姨了……”祝枝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你說，我今天這身怎麼樣啊？”
得知今天胡夢蝶也在，她特地在中午的時候拉著曾晨和姚興雨去買了一條裙子。
她左挑右挑，選中了一條黑色連衣裙。黑色比較保守顯瘦，連衣裙也簡單樸素。李明華和陳蘭英應該會喜歡的，也不至于會被胡夢蝶和伊雲水壓下去。
“挺好看的。”李莊生笑，“像古希臘女神一樣。”
“哪個女神？雅典娜？”
“額……阿佛洛狄忒。”
“阿佛洛狄忒是誰？”
“古希臘的愛與美之神。”
“哦……”祝枝雪抿著嘴偷笑。
她就是這樣，李莊生隨便的一句贊美，都能開心好半天。
“我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現在給你嘛，還是明天再給你？”
“明天再給吧。”李莊生笑呵呵，“今天只是家宴，明天才是我真正的生日。”
“好 ，今天就先不給你咯！”祝枝雪笑著踮起腳，在李莊生嘴上親了一口，“我先給你存著，這是利息。”
“只親一口啊，這利息也太少了吧。”
祝枝雪捏了捏李莊生的鼻子，笑嘻嘻︰“明天再給你！”
他騎著電瓶車，祝枝雪笑盈盈地坐在後座，摟著他的腰。不像李休羽，兩人很少有這樣機會。
確實又大又軟，李休羽那廝完全不能比。李莊生心想。
兩人很快到了飯店，雖然暑假補課放學比平常早，但也有八點多了。李莊生拉著祝枝雪的手走進包間。
由于路上稍稍墨跡了一小會兒，他們是最後到的。李明華陳蘭英早已入座，還有李休羽、胡夢蝶、伊雲水以及……林月花？
“誒？”
李莊生見到林月花怔了怔，祝枝雪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抓著李莊生的手稍稍握了握。
“林月花，你怎麼也在？”李莊生這個時候必須開口了。
他眨了眨眼，故作無事。
“哦，我放學的時候在路上看到她，就順便也把她喊來了。”李休羽笑呵呵的，“她不是你好朋友嘛，人多熱鬧一點！”
“人家說不定還有自己的事，你非把她拖過來……”
“她說她沒什麼事！”
李莊生看了祝枝雪一眼，祝枝雪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那挺好的呀，人多熱鬧嘛！人家可是你師父，你怎麼過生日都不叫她？”
“額，是我的錯……”李莊生說。
李休羽笑︰“對吧，我就說你這人忘恩負義吧，師父對你多好，天天教你學習，不是她，你成績能進步那麼快？結果你過生日都不喊人家！”
“錯了錯了！”李莊生笑呵呵地在李休羽的腦袋上重重敲了一記。
李休羽吃痛，但臉上不動神色地踩了李莊生一腳。
“來，小雪做我這邊吧！”
陳蘭英慈祥地拉祝枝雪坐到自己身邊，李莊生則是坐到祝枝雪另一邊，祝枝雪心里這才舒服一點。
她冷冷地瞥了李休羽一眼，心想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以後等我和你哥生十個八個，讓你天天給我帶娃！我不當著你的面，和他那樣那樣再那樣……我誓不為人！
到時候，我一定要好好看你臉上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哈哈，哥哥生日快樂啊！”
伊雲水率先開口，她看起來像是精心打扮過，畢竟在她心里這是她第一次正式的“見（李休羽）家長”，不僅穿了一條很漂亮的裙子，還抹了點口紅。
“你好啊，小壽星。”
胡夢蝶微笑著跟李莊生打招呼，她今天穿的極其簡單，白色T恤搭配一條牛仔褲。很日常的穿著，毫無跟祝枝雪乃至伊雲水爭艷的心思。
不過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在打扮過的伊雲水身邊，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了。整個人看起來似乎有些懨懨的，就像一朵隨時會凋零的小白花。
是生病了嗎？李莊生下意識地想到。
“你這是……”
李莊生本能地開口詢問，可一想到祝枝雪就在身邊，這一句簡單的關切，似乎也不能說了。
“我什麼？”胡夢蝶歪頭微笑。
“你最近在節食啊？”李莊生輕咳。
“嗯，對啊，你看出來了？”胡夢蝶微笑著說，“前段時間有些吃胖了，所以最近一直在減肥。”
“你已經夠瘦的了。”李休羽說出了李莊生心聲，“現在看起來就像是林妹妹一樣！”
“嗯，畢竟我是舞蹈生嘛。”胡夢蝶笑著給李莊生送上一個禮盒，“生日快樂啊，這是我給你帶的禮物。”
李莊生瞥了祝枝雪一眼，笑哈哈地說︰“謝謝謝謝，我現在能打開來看看嘛？”
“當然啦！”胡夢蝶揚眉。
“呦，不愧是校花送的禮物，這麼迫不及待啊！”李休羽笑著調侃。
祝枝雪悄悄掐了李莊生一把，李莊生感覺自己真是兩頭堵。他心想現在要是不當你面打開的話，你恐怕還會以為是什麼定情信物呢！
李休羽你真是嘴欠啊，看我回家怎麼收拾你！
“還挺沉的哈……是什麼書嗎？”李莊生笑著打開禮盒，里面是一套精裝的《詩經》。
“哎呦，居然還是《詩經》呢！”李莊生有些驚喜，抬頭笑笑，“謝了！”
“不用謝，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但我想，你是大作家嘛，應該會喜歡書的。”胡夢蝶輕挽發絲，“我本想給你買《李太白全集》的，但是休羽說你已經有一套了。”
“謝謝謝謝，你有心了……”李莊生輕輕咳嗽一聲，稍稍矜持了些，“挺好的。”
“哥哥，這是我的禮物！”
伊雲水也笑著將自己禮物拿了出來，她看了眼陳蘭英和李明華。雖然不是一個賽道的，但她自然不想在兩人面前落于人後。
畢竟她和胡夢蝶明面上都是李休羽的好朋友，不能給他們留下“胡夢蝶懂事，她不夠懂事”的壞印象。
況且，她和李休羽的事情，還指望李莊生多幫忙呢！雖然對方這些天來，對她愈發敷衍，有出工不出力之嫌。
“好的好的，謝謝謝謝！”
李莊生也笑著接過伊雲水的禮物，但這次並未直接打開，這讓伊雲水多少有些幽怨，她還想讓李莊生的父母看見自己的“誠意”呢！
三位客人中，只有林月花老神在在。但其實，李莊生看出她並非鎮定，而是有些緊張，以至于只能面無表情地做出發呆的樣子。所幸也沒人在意。
“對了，你師父送了你什麼禮物？”祝枝雪小聲問。
“哦，她呀……”李莊生說到這事，聲音故意大了些，“她送了我一卷數學習題冊！還說，祝我生日快樂！你說，正常人誰看見那玩意能快樂起來？”
“好好好！”李明華聞言，立馬拍手鼓掌，大笑道，“我覺得就這個禮物好！林月花同學，你真是太了解我家兒子了！知道他最缺什麼！”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本來我心情那麼美麗，結果一上來就被塞了一本習題，瞬間給我整蒙圈了！”
李莊生哭喪著臉，瞬間逗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就連林月花也陪出一兩個揚起的嘴角。
祝枝雪笑眯眯輕輕拍了李莊生一掌︰“師父這是關心你學校，你不要不識好人心。”
“好啊，下次你生日，我送你十套習題！不做完不準吃飯！”李莊生板起臉，凶巴巴地說。
“你敢！”祝枝雪咧著嘴，輕輕擰了他一下。
看得出來，她對林月花的禮物也比較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