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花言巧語！”
祝枝雪笑著輕捶，眼眸蕩漾著柔暖的春色。
“我可是摸著良心說的！”
“摸著我的良心是吧？”
李莊生悻悻地縮回手︰“還不是你讓我摸的……”
說來也怪，總有人說再漂亮的女生看久了也會膩，但沒幾個人說良心能摸膩的。
“我讓你摸你就摸了，你可以拒絕的呀！”
“我拒絕了，豈不是辜負了你一片心意？”
兩人嘻嘻哈哈地聊天打趣，李莊生看了眼手機，提議︰“要麼我們出去找其他地方坐坐吧。”
“出去又能去哪兒，學校又沒看門？”
“找個奶茶店坐坐吧，我請你喝奶茶。這里有點逼仄了。”
李莊生環顧一圈，這里是很典型的路邊蒼蠅飯館的二樓小包廂，空間十分狹小，處在夾縫之中，只有個老舊的空調，連窗戶都沒有。
“不用請我喝奶茶，浪費錢，真不會過日子……還容易長胖！”祝枝雪碎碎念，“我覺得這里就挺好，安靜，還沒有人打擾。”
“那行吧。”
李莊生無所謂地聳聳肩，這里確實安靜。他低頭用手機打字寫，祝枝雪輕輕倚著他玩神廟逃亡。
“哦，對了對了。”祝枝雪說。
“什麼什麼？”李莊生笑著回問。
“你說你喜歡伊卡洛斯……”祝枝雪眯著眼楮笑，忽然又擺了擺手，“誒，算了，先不告訴�耤I br />
“你想說什麼呀，神神秘秘的！”
“暑假再跟你說！”
“什麼事非要等到暑假？”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哼哼！”
李莊生嘴角撇了撇，沒有再追問，祝枝雪嘴里輕輕哼著歌，退出了神廟逃亡，玩起2048。
“啊呀，我怎麼忘了！”祝枝雪突然起身，一拍腦門，撒嬌道，“都怪你！”
“怪我什麼？”
“被胡夢蝶氣糊涂了！”
祝枝雪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指甲剪，伸手道︰“把手給我！”
李莊生眨了眨眼︰“你要干嘛，給我剪指甲？”
“你昨天不是還說指甲有點長了，敲鍵盤不太舒服嘛，喏，我特意買了�新的！好看吧！”祝枝雪揚了揚手上的指甲剪，壓鉗末端套著塑料殼，上面印著一只卡通小狗。
我有說過嗎，真是記不清了……應該只是隨口提了一嘴。
雖然現在的指甲也不長，但對于需要長時間快速敲擊鍵盤的人來說，指甲稍微長一些，都會對敲鍵盤的手感產生較大的影響。
反正，李莊生每次剪完指甲，都會感覺碼字速度提升了一個檔次。
“確實好看，不過我自己來就好。”李莊生笑著想要接手指甲剪。
他已經很久沒有讓別人剪過指甲了，上一位是李休羽，上上位是陳蘭英。除此之外，還真沒第三個人。
何況即便是陳蘭英，上一次給他剪指甲，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讓別人來，總歸會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祝枝雪將指甲剪握在手里，搖頭晃腦︰“不嘛不嘛，我來給你剪吧，保證給你剪好！”
“嘿……好吧！”李莊生無奈地伸出手，“你不會趁機整我就行了！”
“切，誰會整你？”
李休羽啊！她會！她會剪到一半然後拽著我手威脅說不想剪到肉的話，就要請吃大餐當服務費什麼的！
當然也不全是大餐，有一次是要請她捏腳，在一個不是很正規的場所，捏了一次很正規的腳。
那也是李莊生唯一一次捏腳，全程尷尬得不行，看著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在他面前低眉順眼地捏他的臭腳，自己則像個大爺一樣躺著，就渾身不自在。好像成了過去那種最該被打倒的剝削階級的老爺，動來動去，坐臥不安。
說起來那次也真是尷尬，當時在南京大四實習，踫頭的時候李休羽表示自己站了一天太累了腳酸，想要試試捏腳，還污蔑李莊生作為一個男生肯定很熟悉這些場合。
李莊生當然不熟悉，雖然他大學時期很有閑錢，但從來沒有亂來的狗膽。于是，他打電話給張起翔讓他推薦一個足浴場所，為了防止張起翔亂指，他還特意強調自己要帶李休羽去的，一定要正規場合。
可惜，張起翔並未相信李莊生的說辭，還以為對方在掩飾處男的羞澀，于是特意介紹了一處他心里評價最高的店，還大方地讓李莊生可以刷他的會員卡，並且事先一定報的他名字。
後來李莊生才知道，那家店不做生客，只有熟客或者熟人介紹才接待。
李莊生走進包廂，看見媽媽桑領著一排性感火辣的妹子進來才意識到絕對有問題，但想走又已經晚了，並且李休羽也對這里表示了興趣，只好留下，在好奇和懷疑的目光下，在非常不正規的場合，捏了一次非常正規的腳。
說實話，那次真是完全無法享受，雖然那妹子相當漂亮，但李莊生要一邊強忍著尷尬和不安，一邊阻止妹子的各種暗示，一邊提防旁邊的妹子會不會趁機對李休羽揩油。
結束之後，李莊生付了錢就灰溜溜地走了，沒刷張起翔的會員卡。但張起翔對他好一通埋怨，說人家經理打電話給他確認了好幾遍是不是熟人，那種場合帶妹妹還玩全素的，生怕李莊生是帶人來釣魚執法的。
氣得李莊生當場把他噴得狗血淋頭。
過于遙遠了，祝枝雪應該不會像李休羽那樣沒品，剪到一半就威脅他。畢竟人與人之間都有分寸感，李休羽只有一個。
得到了李莊生的允許，祝枝雪開心低頭給李莊生一點點剪指甲，小心翼翼，好像在雕刻什麼藝術品似的。
“隨便剪剪就好了，不用剪得那麼仔細。”李莊生望著祝枝雪那細致的樣子，忍不住笑。
“那可不行，你可是大作家，手是很重要的！”
祝枝雪揚起笑臉，細心地剪完之後，又用指甲剪自帶的銼刀輕輕打磨。
李莊生默不作聲地看著，心中好像有條大河，奔流入海。
“嗯，嗯，現在就完美了！”做完這一切之後，祝枝雪十分滿意地舉起自己的杰作，“這樣以後敲鍵盤就舒服多了吧！”
“哈哈……我的指甲從來沒有這麼精致過。”李莊生望著圓潤漂亮的指甲形狀，沒由來的笑了兩聲，有種莫名的悵然，“可是過幾天又長了。”
“到時候我再給你剪唄。”祝枝雪不以為意。
“怎麼，難道你想給我剪一輩子指甲？”
“那你希望誰給你剪？”
……
“小同學，你的包不在上面嗎？”
“嗯。”
“你的同學還在上面，沒和你一起下來嗎？”
“嗯。”
飯店老板疑惑地打量著這個明星般的少女，對方方才走進來，表示自己的包落在了店里，問老板有沒有看見。
老板當然對這三人有印象，當即就表示她之前的兩個同伴還在，讓她可以自己上去拿。
可誰知，對方居然空著手下來了。想來包是丟到別的地方了吧。
看著這少女的頹廢樣，好像輸了什麼重要的比賽，亦或是考砸了什麼重要的考試……包里有那麼重要的東西嗎？怎麼來時還眉目輕揚，現在怎麼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胡夢蝶空著手離開飯館，午後的陽光透過路邊的樹蔭，有些刺眼。祝枝雪給李莊生剪指甲的對話又在腦海中浮現，她的嘴角不禁揚起一抹莫名的表情︰
“確實，不一樣啊。”
……
傍晚，食堂吃完飯後，李莊生一個人在操場上閑逛。今天祝枝雪和朋友在一起，這也是李莊生的願望，不想看見她冷落了朋友。
姚興雨和曾晨是祝枝雪最好的閨蜜，在李莊生的印象中，雖然前世這兩人在祝枝雪“墮落”之後也和她漸行漸遠，但並未隨大流說過祝枝雪的壞話。
他還記得，當初畢業時，在祝枝雪的說說下面問“這圖片上的白月光是誰”的人就是姚興雨。
當時底下有很多留言，祝枝雪也只回復了她一個人。
李莊生在操場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著，天色幽冥，暮氣沉沉，遠處什麼都看不清了。主席台上還掛著高三年級百日誓師大會的橫幅，這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了，到現在還沒有摘下。
百日誓師大會……應該還挺遙遠的，為什麼又感覺那麼近？好像，下一個就是自己。
算了，不想了。還是先把眼前的小高考過了吧，也沒多久了。
李莊生吹了吹風，邁步回到教室。
同桌的林月花，一如既往地在認真，一點緊張的感覺都沒有。李莊生記得她上一次的小高考是4A，實力如此，也不需要緊張。
不過上一次即便是4A也沒什麼用，她沒有參加高考，那5分最終還是沒用上。
“怎麼回來這麼晚？”林月花皺眉，“祝枝雪早回來了。”
“我今天沒和她一起。誒，快小高考了，有什麼目標嗎？”李莊生明知故問。
“起碼得有一個A吧。”林月花不咸不淡。
“嗯？”李莊生愣了愣，瞬間來了精神，活見鬼一樣瞅著林月花，“你說什麼，你的目標只是一個A？”
不是，敢給自己標清華的人，小高考只敢想一個A？你確定你是林月花？
“1A3B，我覺得就差不多了。”
“我覺得你的目標太保守了，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以您的實力，就算考試那天發揮失常放屁拉稀，4A也該是囊中之物啊！
“保守嗎？”林月花歪歪頭。
“太保守了！完全可以大膽點！”李莊生猛點頭。
“那行，看你這麼有自信，那就兩A兩B吧，考不上，揪了你的頭。”林月花說。
“誒？”李莊生愣了愣，“我們不是在說你的目標嗎？”
“我現在的目標就是讓你拿到兩A兩B。”林月花臉色冷淡，“你有問題？”
李莊生嘴角微微抽搐︰“不，我是在問你自己的目標。”
林月花眼眸一撇︰“我自己沒有目標，4A隨便就能拿到了。我現在的目標就是讓你至少1A3B……哦，不對，是兩A兩B。”
“呃，這是不是有點……”
“難得見你有這麼遠大的目標，我會加大進度鞭策你的。”林月花說著打了個哈欠，將手上的提綱遞上，“這新的化學提綱是我向老師要的，根據你這幾次的考試成績，重新給你畫了重點，以後化學提綱看這個就行。”
李莊生一怔，瞥了眼林月花臉上隱隱的黑眼圈，心里微微抽動了一下，可終究，只是默默地接下了。
“師父大恩大德，弟子沒齒難忘！”李莊生故意用搞怪的聲音，向林月花抱拳。
林月花眼簾低垂︰“嗯，沒有兩A兩B，逐你出師門。”
祝枝雪遠遠地望了眼，旋即又移開了視線。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李莊生在林月花的督促下，認真地準備小高考。李莊生實在不想辜負林月花的心意，因此也格外下力氣。
最後幾天，每天都是考試，講試卷，考試，講試卷。
終于，小高考姍姍來遲。
“別緊張，別緊張！”
考試前夜，操場上，祝枝雪和李莊生在一起，祝枝雪牽著手給李莊生鼓勵道。
“我當然不緊張。”
李莊生笑，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練習和測驗，他也大致明白了自己的水平，前段時間說好的兩A兩B也並非不可能。
“嗯，我也不緊張！”祝枝雪想了想，又嘆了口氣，“但是4A有點難度啊！”
“最多就差兩三分，主科稍微學一學就彌補上來了。”李莊生安穩。
“嗯，說是這樣說……”祝枝雪語氣糾結，但隨即又搖搖頭，充滿期待，“算了，不想這些了，穩定心態，正常發揮！周末考完，周一周二就放月假！到時候我們去爬山玩！”
“對啊，約好了的，我們周二去吧。”
“周二去嗎，那第一天呢？”
“哦，第一天，我和休羽約好了。”李莊生隨意地說。
“啊？”祝枝雪愣住了，半晌之後才開口說，“你和你妹妹兩個人嗎？”
李莊生點點頭︰“原計劃是這樣，畢竟是工作日，我爸媽也不在家。”
“可是……”
祝枝雪不想他們兩個單獨出門，就像約會一樣。明明不是親兄妹吧。